王璫的初冬宴比王四郎的要早些結束，崔錦本想著等著崔湛一起回家的。在外頭等了會，阿宇出來稟報說，大兄可能沒那麼快歸家，讓先行回去。

崔錦便只好作罷。

阿宇還跟說，大兄出的那一箭，雖然讓歐小郎的賜玉箭染了，但救了歐姑娘也是用得其所，且在樹上的瀟灑姿態委實驚艷了許多人，已有不人暗中向他打聽大兄的事，得知是崔氏的侄兒后，倒是有不歇了心思。

馬車往崔府駛回時，阿欣的雙眼賊亮賊亮的。

「大姑娘，你當時是沒有看見。奴婢剛好也在呢。大郎立在樹上，穿著淺青的袍，那照耀下來，袂飄飄的，整個人的背後像是鍍了層一樣，不僅僅是威風凜凜，而且還英俊得讓好多家的貴都紅了臉呢。」

阿欣慨地道：「平日裏見大郎見得多了，也習慣了。今日才發現大郎也生得很好看。」

崔錦聽后，不由失笑。

阿爹雖年過四十，但仍軀凜凜，風度翩翩，尤其是對月獨酌之時更有文人的溫潤。而阿娘五生得緻，略略打扮之下，便已賽過西施貂蟬，可謂是俊男人兮。

而的相貌更多傳自阿娘，大兄則是綜合了阿爹和阿娘的相貌，且平日裏大兄喜在屋裏讀書的緣故，曬太，皮比還白。如今燕城正好這種白紅的郎君，加之一箭奪命的英姿，試問有哪個姑娘能夠抵擋這樣的魅力？

回到崔府時，天將近黑。

崔錦陪崔元與林氏用了飯，晚飯時還將今日在王府的見聞仔細與他們說了。崔錦捂笑道：「大兄如此一來，以後怕是有不人要上門來嘍。」

林氏說：「湛兒在外頭拜了師父，怎地也不跟家裏頭說一聲？害得我白擔心一場。」

兒子來后，許是換了個地方的緣故，變得與樊城有些不一樣了。在樊城時，兒子極出門，心裏頭愁得不知該如何是好，一雙兒，子卻截然不同，像是投錯了別一樣。

兒那邊，是沒法管了。兒子這邊也是有心無力。只不過不出門擔心，出門也擔心了。來了后，可以明顯得覺到兒子變得常出門了，有時候甚至是踩了宵的點準時回來。便擔心兒子來了繁華的后，學到了那些紈絝子弟的做派。

後來與夫主一說，夫主只說兒已長大，當爹娘的早點鬆手，他們自有分寸。

如此一來，林氏才徹底沒管了。

現在知道兒子是外面拜了師父，心裏頭最後的一塊石頭也鬆了下來。

林氏琢磨道：「改日得讓你爹好好地上門拜謝，能治好你大兄常年悶在屋裏的習慣，千金重謝也是值得的。」

崔元吹鬍子瞪眼道：「這習慣我看著好的。」

林氏說：「哪裏好了？若非多虧了李師父，湛兒哪能在一眾貴面前展現箭的機會，恐怕以後都討不著媳婦了。」

崔元說：「湛兒還小，急什麼。」

林氏卻是不理崔元了，與崔錦說：「快與阿娘說說，在場有哪些姑娘？你可有幫你大兄留意著？以我們的家世，不能娶家世太高的姑娘，低一些也無妨，只要是子好的，就算家中清貧也無妨。最主要的是要子好，還有不能太瘦，圓潤滿一點的才好生養。」

林氏越說便越高興，總覺得自己的媳婦就在眼前了。

崔錦笑說：「能去王府的姑娘，哪有家世不好的？」

林氏一聽，不有些失落。

其實也難怪的，林氏本便是家世不好的，又不是個強的人。若是媳婦家世太好，子蠻的，遇著媳婦都會覺得自己矮了一頭，管不管得了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怕媳婦的氣。

林氏要求不高，找個好生養的，不會給氣的，一家人和和的便最好不過了。

崔元道：「現在想還早了些，要娶什麼都是兒子的命，而且家規不能違。」

林氏說：「所以才要找個好生養的，生一雙兒便好了。」

崔錦想了想，還是決定不把大兄心悅歐鈺的事告訴爹娘了。歐家的家世太高，阿娘若聽了，今晚怕是睡不著了。

崔錦用過晚飯後便回了廂房。

吩咐了阿欣注意著院門，待大兄一回來便告訴。隨後，坐下來準備看書。不到小半個時辰，阿欣的聲音便在外頭響起。

「大姑娘，大郎說有話想與你說。」

崔錦聽了，便道：「好，我現在過去。」

阿欣推開門，又說：「大郎說天寒，讓姑娘去隔壁的耳房就好了。」

崔錦笑道：「我又不是耐不得寒的。」

話雖如此，心裏曉得大兄怕寒了，心裏頭暖暖的。大兄有了喜歡的姑娘后，心裏頭還是惦記著自己的，遂含笑地披上了斗篷，揣著剛裝好銀灰碳的手爐，走去了隔壁的耳房。崔湛早已在坐在耳房裏頭。

笑說：「大兄今日可真真是出盡了風頭。」

說著，佯作惱怒地說：「大兄倒好，瞞了阿妹這麼久！竟不告訴我你拜了歐小郎的師父為師！還學了一那麼好的箭，以前在樊城的時候，大兄連牆都爬不過去呢。」

崔湛輕聲道：「原想著給你一個驚喜的，我本想再過些時日與你說的。」

崔錦問：「嗯？說什麼？除了箭之外，大兄還有話想與阿錦說麼？」

「有。」

他應得爽快。

崔錦不有些怔楞。以為大兄不會告訴自己的，大兄的一向喜歡悶在心裏頭，方才也只是隨口一問而已，並沒有真的想知道答案。

「謝五郎今日也在王府吧。」

他的語氣是肯定的，而非疑問。

他直勾勾地看著，又問：「今日之事是謝五郎安排的？」

半晌，崔錦才反應過來，說：「大兄是如何得知？」

崔湛說道：「歐小郎投壺時興緻正濃，玉箭被旁人拿走了，還偏不巧卡在樹上。賜的玉箭卡在樹上了，理應喚歐小郎過來，然而卻無人去喚。當時不覺有異，後來才覺得一切太過巧妙。尤其是王家的家僕，他故意撞倒了阿宇。」

頓了下，他又說道：「且當時所有惡犬奔向的方向都是對準了歐姑娘，我注意到了歐姑娘的擺上有一不明顯的污跡，最後衝出來的惡犬撲上去時，爪子對準了那一污跡。那時歐姑娘是有機會逃跑的，若非有王家的姑娘在邊阻擋了，以的後不會來不及。」

崔錦沒想到大兄竟是連這些都注意到了。

他眸微深。

「王四郎與王六姑娘一同辦初冬宴，本就是稀奇之事，如今看來卻不難看出目的何在了。」他淡淡地道：「謝五郎這一次為你倒是用了真心思。」

崔錦面紅。

「大兄，我……我也是不知的。」

崔湛道：「為兄知你心中有分寸，也幫不了你什麼，唯一能助你的便只有在穩住跟腳，讓你無後顧之憂。」

崔錦愣了下。

好一會，方認真地道：「大兄對阿鈺可是真心？」

崔湛沒有回答，但崔錦在他的耳子見到了一抹紅暈。不由一笑：「看來是真心了，只是大兄卻瞞得阿錦好苦。我與阿鈺當了這麼久的閨中知己，大兄卻不與我一聲。若是了，我當時還能在阿鈺面前替你說好話呢。大兄皮相好，又飽讀詩書，以後還不會納妾，我在阿鈺面前多說幾次，說不定阿鈺便會對你上心了。」

崔湛瞪一眼，卻說：「窈窕淑，我自有求得之法。」

崔錦笑嘻嘻地道：「以大兄的子，等你想來法子了，阿鈺娃娃都生好幾個了。」

「咚」的一聲，崔湛結實地在額頭彈了一記。

崔錦吃疼地撅。

「大兄好壞，被阿錦說中了心思還打我。我要向阿娘告狀去，阿娘今日還說要給大兄找一個家世清貧好生養的姑娘呢。」

崔湛說：「先莫要與爹娘說，等事有眉目了再說。」

崔錦眨著眼，問：「大兄當真有把握？」

崔湛慢悠悠地說：「之一字，難說。」說罷，還瞥了一眼，似有深意。

崔錦被看得心虛，索撇開了眼。不過心裏頭卻是高興的。在今天之前，是萬萬沒有想過這個可能，自己的閨中好友能與自己的大兄為一對。若到時候大兄真的打了阿鈺，而阿鈺也願意嫁來他們崔家，那真真是再滿不過了。

以前還想過自己會有一個怎麼樣的嫂嫂，還想過可能與會嫂嫂相不好。

不過若是阿鈺的話，倒是放心了。

思及此，崔錦心花怒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