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修呆呆地站在原地，心緒一時之間翻涌如。

“我一直在想，既然我能來到這個世界，那其他人是不是也能，沒想到啊，這個人竟是您。”寧修微微閉目，想著那自己素未謀面的娘親，心頭一時間慨萬千。

所有的一切都被掩埋了，自己穿越而來的第一天，便被發配走了，等到他終于在昌州等到了寧震元沉冤昭雪，天下已經無人敢言自由。

所以多年以來，寧修一直對自己這位“母親”知之甚，沒想到今天卻是用這樣的一種方式了解到，而且是在林一木這里了解到了他。

“林一木啊。”寧修拿著那封信，輕輕地嘆息了一聲，這個只是在臨死之前見過一面的人，卻給了他這樣一個震撼。

他的眼神變得空渺了起來，林一木所寫下的那些蠅頭小楷，仿佛在他的眼前變了一幅幅畫卷，當年百姓之歡喜，士族之憤怒，母親之痛苦，以及這麼多年林一木的忍，在這一刻，悉數涌上了他的心頭。

各種緒紛紛擾擾，最后盡數化作了堅定。

“娘啊，你還是之過急了。”寧修在心中輕輕地呢喃道：“這個世界不同于我們那里，雖然先有漢文帝漢景帝打門閥，后有曹大開寒門，但是在此之后，那些寒門長了新的門閥世家之后，便是一個個穩定的統治。”

“后面的皇朝，都不過是門閥的代言人，所有想要打門閥的人，都已經被他們推翻了。”

“他們的力量，遠超我們的那個世界。”

“如果上能力一般的皇上，他們便直接換人。”

“如果換雄主，他們卻也會聯合外族進犯！”

“兩千年來，他們始終牢牢把握著這個天下，他們的力量，是我在我們世界的史書中所未見過的。”

“但……既然我來了，既然你已經以你的生命，為我開出了一條路，那當年的事，便不會再次發生。”

“我會以他們的鮮，為你和父親祭奠。”

寧修忽然睜開了雙眼，在這算不上明亮的房間，仿佛有一道明亮的電閃過。

“施主當是看完了。”慧緣站起了，雙手合十向寧修施了一禮：“老衲于鴻武二年加復社，至此已經十五年了，十五年間，靈源寺所收豪強大戶之財，除卻荒年施舍捐贈之銀錢，所剩皆在此，折合白銀三百萬兩，皆供施主驅使。”

“這里是我復社現存員之名單，今日給施主。”

慧緣又那暗閣之中出了一張名單，給了寧修。

寧修此刻已經明白了一切，但是接過那名單一覽之下，眸中卻仍帶著震撼慨。

“娘啊，你留下的殘火，我會讓他們再次照亮世界！”

“這一次，我向你保證，這團火會將他們燒個干干凈凈！”寧修手里拿著那份名單，剛才在佛寺前那份明悟，此刻已經化作了堅定。

“大師可有引燃之？”

慧緣取出了一個火折子遞給了寧修，寧修燃了那火折子，將那份名單點燃了，火升騰，將那些名字點燃，卻烙印在了寧修的心頭！

火斂沒，寧修將那些賬冊又裝了回去合上了蓋子。

“走吧。”寧修抬起了那沉重的箱子，對他而言，這點重量算不得什麼，但此刻卻仿佛一座沉重的大山在他的心頭。

這是無數鮮和生命換來的，這即便是在他的那個世界，也本該是在數百年后才會發生的事，現在卻已經先行點燃了火苗，他絕不可以讓他熄滅！

寧修每一步，都很是沉重而鄭重。

“寧施主，其實在這幾年中，我也看過幾次林施主的信，當年不懂林施主為何對寧施主有如此期待，今日卻已然知曉，但卻仍有一。”

“你是想問那五個字嗎？”寧修停下了腳步，轉頭問道。

“是。”慧緣鄭重地點了點頭。

寧修眼中閃過一道慨，他本以為自己這輩子不會再說出這五個字，可在看了那封信后，這曾經在無數次迷茫中給他照亮了方向的五個字，此刻在他的中再一次熊熊燃燒了起來。

他的神一正，在暗室之中，念出了那越了千年的真理，那在后世將照耀無數人，給以無數人明和希的五個字。

他的聲音不大，也沒有刻意的堅定，但是這五個字落慧緣的耳中時，卻仍舊如同萬鈞天雷一般炸響，瞬間他便仿佛變了一尊木雕泥塑。

好半晌之后，他的臉上才出了一抹容，既然是微笑，在這一刻，他的眼中競也出現了明悟之，含笑說道：“老衲修了一世，讀了萬卷佛經，今日這才窺見了這世間真意。”

寧修笑了笑，眸中也是閃過了一抹慨道：“是啊，這才是真正的明，只是若想做到這一點，不鬧個天翻地覆，是萬萬不可能的。”

“這門閥世家把持的天下，也早該天翻地覆了。”慧緣雙手合十道：“從今日起，慧緣愿意追隨寧施主，哪怕萬世沉淪于阿鼻地獄，只要這五個字能夠現于人間，老衲也甘之若飴。”

“大師言重了，此事非一時勇可，先出去吧。”寧修笑了笑，轉扛著那箱子出去了。

慧緣的眼中卻是生出了更多的慨和敬佩，于大爭之中靜如泰山，和眼前這年的一舉一，一言一行比起來，千卷佛經仿佛白紙。

寧修卻不知后慧緣的慨，他扛著那箱子走出了暗室，慧緣關上了機關，那青磚地合上了，外面的火還在燃燒著不停，幾百尸在這佛家靜地，卻是照亮了已經黑下來的天空，散出來的落在那箱子上，仿佛在昭示著什麼。

這個時候，卻是又有馬蹄聲傳來，佛堂前又是一陣的。

慧緣的眉頭一皺，寧修卻是微微笑道：“大師莫慌，想來是軍來了。”

寧修的話音剛落，便聽得外面譚綸的一聲大喊：“太子駕到，這里發生了些什麼，寧修可安好！”

山風吹來，火大盛，短暫的沉寂之后，終于傳來了幾十聲充滿了歡暢的吶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