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人在唱歌,婉轉而蒼涼,吐谷渾人在誦經,悠長而激越,唯有薛延陀人嘿喲,嘿喲的敲著盾牌大聲的附和,必須戰勝唐人喲,必須戰勝唐人喲!昭武九姓的人解散了頭髮掉了衫,已經做好了攻擊的準備,今夜他們將第一個衝上去。
在茲城下耽擱的時間太長了,吐蕃人已經快要支撐不住了,李靖的進攻迅猛而毒辣,程咬金的大軍死死地將松贊干布拖在大非川,而李道宗乘機沿著南詔殺進了吐蕃溫暖的谷地,祿東讚的家鄉就在玉龍雪山下,經不起李道宗的大肆破壞。
突厥人的榮耀已經被安西軍消耗的半點不剩,如果他們還不能突破安西,吐蕃人就打算全軍回高原,等待新的時機。
突施心裡的苦無人能及,信心百倍的想要在突厥人中間樹立自己的威信,誰會料到在這座不高的茲城下所有的信心都隨著一次又一次的失敗消失了。
今夜是最後一戰,突施準備用人海戰結束這場令他痛苦萬分又曠日持久的戰爭。城上的唐人似乎沒有投降或者離開的跡象,大風起,就是死戰的日子,作爲老對手突施明白那兩個字代表著什麼,今夜是個死人的日子,閻羅王的地獄之門將會大開。
郭孝恪被親衛背上了城牆,站在最高就像是一隻旗桿,腰背依然得筆直,沒有人會知道他的鎧甲裡著半截槍桿,張庭月就站在他的邊,都是老戰友了,此時用不著多說廢話。
非常的出人預料,首先開始攻擊的是唐軍。火藥包不斷的從熱氣球上扔了下來,落在人羣裡閃耀出大片的火,今夜的風非常的適合他們作戰,風不大,從遠起飛之後恰好越過突厥人的營地。很可惜起到的作用非常的有限。只帶給了突厥聯軍不大的傷亡,剩餘的火藥在經過茲城的時候全部給了張庭月。
半圓的月亮將戈壁照耀的一片慘白,突厥人就是在等待月亮出來纔開始進攻,這一回所有人都準備的非常的充分,胡人擡著巨大的木盾緩緩地向城池近,後面高大的攻城車也在牲口的牽引下緩緩地向茲古城靠近。這一次攻城車上鋪了一個很大的斜坡,一旦搭在城頭,騎兵就會沿著這條斜坡攻進城池。
僅剩的幾臺投石機不斷地將火油投擲到士兵就要進攻的地方給他們指明道路。站在熱氣球上的唐軍失神的看著這一幕奇觀,茲城就像是一個神蹟一般,被周圍的火焰照耀的如同白晝。城牆上螞蟻一樣的人羣不斷地忙碌著,城裡面卻安靜的如同鬼蜮。
爲首的校尉看著緩緩近茲城的人無奈的嘆了口氣。誰能想到突厥人居然會在大軍行進的必經之路上連挖十六道壕,否則這個時候駝城已經該到茲城下了。
”校尉,城守不住了是嗎?“他邊年輕的士兵小聲的問他。
”仗還沒打,是勝是負只有天知道,不過這一次突厥人實在是太多了些。“
”要不然我們落下去帶走幾個人?“小兵其期期艾艾的再次問。
校尉擡手要打,見小兵抱著腦袋在竹筐的角落裡泣,又把手放下來說:”救誰啊?這個時候就靠一氣撐著纔沒有潰散。要是有人先走,軍心就會,所有的人都會死。“
風變得很小,熱氣球飄得很慢,站在高看自己的袍澤死戰,自己卻無可奈何,這種滋味讓熱氣球上的軍士失去了最後的一點說話的勇氣。
”標高三,仰!距離五百步,毀掉敵人的木盾!“校尉發令了,城頭的八牛弩齊齊的揚起了頭。嗡的一聲巨響,無數支火藥弩箭帶著明滅的火花劃出一道漂亮的拋線準的落在人羣裡,隨著霹靂般的響聲昭武九姓的木盾陣立刻就散了起來,破碎的木盾四飛砸的木盾下的人頭破流。有些人被炸的氣浪高高的掀起掛在探在外面的長矛上。
突施眼看著程默的騎兵在外圍絞殺牧民,卻無能爲力。想要突破程默佈置下的鐵網和弩陣需要付出極爲慘重的代價才行,一個小小的茲城加上一萬遊騎就給龐大的突厥聯軍造這樣巨大的麻煩,一旦大軍進城寨佈的中原既不是寸步難行?
程默驅趕著那些牧民就像驅趕羊羣,劫殺程默的軍隊繞過山口才能對他展開攻擊,在這短短的時間裡面,藏在軍陣後方的牧民已是流河。
瞅著突施對自己的殺戮無於衷,程默長嘆一聲,只能撤掉弩陣再一次向遠遁去,否則被突施的騎兵纏住,自己就有全軍覆沒的危險,人數太,只能在外圍擾一下,達不到搖突施全軍的目的。
郭平的心裡現在什麼都不想,只是一遍遍的將八牛弩的弩機砸下去,將一支支弩槍放出去,本就用不著瞄準,眼皮子底下都是洶涌的人頭。
弩矢在人羣中肆過後就轟然一聲開,就像在在人海中造一朵浪花,瞬間就消失了,陳數就站在自己的邊,每發一次就吼一嗓子,掙開了臉上的傷口,神猙獰的宛如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
現在城牆底下的那些人才是惡鬼,瞪著紅的眼睛嗷嗷的著撲上來,膽敢有後退的,立刻就會被人羣裡的紅人斬首,五百步的距離,這是生與死的距離。
火油彈點燃了攻城車,牲畜吃驚之下拉翻了高大的攻城車,帶著熊熊的烈火砸進了人羣,無躲藏的士兵只能發出絕的呼喊。
“標高一,平,一百五十步!火油彈準備!”校尉嘶啞著嗓子開始嚎起來。
郭平空了強弩上架著的火藥弩槍,費力的搖八牛弩手柄開始上弦,火油彈就是一大的空心管子,被強弩彈出去之後就會在空中翻滾,落地之後就會開,裡面粘稠的油脂會帶著火花四飛濺,聽說那裡面加了好多的糖,郭平不知道爲什麼火油彈裡會加糖,他只知道書院絕對不會給送糖給敵人吃。
火油彈飛出去之後,他終於知道爲什麼要給裡面加糖了,幽藍的火苗子就像是地獄裡出來的鬼火,落在哪裡那裡就會燃燒,那些舉著大盾的敵人現在就像是舉著一支火炬,慌忙扔掉手裡燃燒的大盾,卻要赤手空拳的迎接再一次落下來的火油彈……
敵人的腳步生生的被遏制在百步以外,殊不知這卻是八牛弩威力最強大的距離,在死亡的威脅之下,終於有一個人揮刀砍死了陣的紅人像沒頭的蒼蠅一樣朝後跑去,所有的唐軍不約而同的放棄對那些朝後奔跑的人的追殺,繼續將火力對準了那些向前邁步的突厥聯軍。
從一小塊地方產生,然後就變了大,最終變了集質的大潰逃,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坦然的面對死亡。
郭平,陳數快活的想要跳起來,卻聽見後面的城牆上響起了天崩地裂般的吼:“城破了!”
兩人倏然一驚回頭去,只見後城方向塵土飛揚,黃黑的煙柱直衝天際,這是城牆塌了,夯土城,西域幾乎見不到石城,紅砂巖不適合建城,只能用泥土混合麥草夯土牆,在經了三十餘天的攻擊後,終於徹底的坍塌了。
倆人對視一眼,又分開眼神,默默地重新給八牛弩上弦,只不過郭平的八牛弩衝外,陳數的八牛弩向,事已至此,唯搏命而已。
驚天地的巨響接二連三的響起來,這是後面的弟兄引燃了火藥弩強引起了連串的大炸,半面天空變了紅,火苗騰空而起,火油彈也炸了,整座後城的民宅都在瞬間被大火點燃,在黑夜裡看起來非常的壯觀。
陳數從靴子裡掏出一個扁扁的瓶子,自己喝了一口遞給了郭平說:”賺了,又能多活兩個時辰,這場大火兩個時辰熄滅不了吧?“
郭平接過酒瓶子,拿自己的水囊狠狠地清洗了一下瓶子這才湊到邊喝了一大口,還給陳數道:”這輩子最後一口酒,還他孃的是從靴子裡拿出來的,晦氣!“
”別嫌棄,你老子的軍令有多嚴格,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被他知道我在軍陣上飲酒,一頓軍那是跑不掉的,現在有酒喝,就羅嗦兩句。”
郭平笑著對陳數說:“放心喝,我老子再也不會打你軍了,他已經去了。”
陳數回頭看看依然標槍般站立在城牆上的郭孝恪沒好氣的推了郭平一把說:“放屁,老爺子好好的站在城頭上顯威風呢,腰板得比我還直,我死了他老人家都不會死。”
郭平又要過陳數的酒瓶,跪在地上將瓶子裡的剩餘的酒倒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個頭,然後對一頭霧水的陳數笑著說:”知道我是怎麼知道我爹去世的?“
陳數看看被風吹的頭髮散的郭孝恪,又看看眼睛紅紅的的郭平搖頭表示不知。
”因爲我爹這輩子從來都沒有低過頭,尤其是面對敵人,現在他的頭底下來了,除了已經過世,我想不出其他的原因……“
ps:大宋的智慧歡迎您的蒞臨指導見笑,見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