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默的速度很快，五千騎用強弩，火藥開路，所到之集的人羣就會立刻被火藥清出一片空地，每當火藥彈落地開花之時，就會有大的黑煙騰起，伴隨著整耳聾的響，突厥人的戰馬嘶鳴著驚恐的向遠跑去，本就不主人的控制。

程默著軍陣的前鋒，總是選擇已經潰的敵陣衝鋒，準備讓突厥人的戰陣再混一些。戰場之上了一鍋粥。

“只要給我三千騎，就能鑿穿敵陣！”郭平恨恨的一拳頭砸在土牆上，完全忘記了自己剛纔還在等死這回事。

陳數猛然間指著天空嗚嗚嗚的喚了起來，郭平擡頭一看，驚呆了，天空中一整隊熱氣球正在緩緩地向城頭飄過來，巨大的熱氣球底下懸掛著一個個巨大的木頭箱子。

這個時候不但郭平看見了，就連突厥人同樣看見了這令人震驚的一幕，程默見熱氣球已經飛到了茲城裡哈哈一笑立刻撥轉馬頭，帶著自己的部下向東面突圍，自己擾牽制敵人的目的已經完，沒必要和突厥人的大軍死磕。

號角再次想起，整個突厥人營寨的東面塵土飛揚，他的副將帶著另外五千騎兵開始攻擊突厥人的營寨，準備接應程默，大軍在這一代潛伏了快十天，就是爲這一刻做準備。

“這就走了？”郭平眼看著程默的大軍被突厥人銜尾追著離開了戰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回頭問陳數。

陳數的也很失。張著似乎在向遠去的程默喊著什麼，可是聲音傳出來的時候還是嗚嗚的聲音。

熱氣球也沒有停留，在降低了高度之後，扔下來了大批的木頭箱子就隨風遠去了……

“的。還是靠不住啊，狗日的過來蘸個蒜就跑折算那門子的援軍！”郭平眼裡剛剛升起的希之又逐漸熄滅了，在迎接了敵人一個多月的強攻之後，安西軍最後戰力的都已經被挖掘了出來，倒在城牆上的好多將士郭平都認識，是自己父親的親衛。

城下的突厥人正在整理自己的營寨，東面的隔壁上塵土飛揚，有炸聲傳了過來，那支衝陣的大唐騎兵還是被突厥人咬住了。

一口大箱子就掉在離城牆不遠的地方，郭平讓僅有的四個手下打開箱子。死灰般的臉上頓時就容煥發。這口箱子裡裝的全是八牛弩的弩矢。上面帶有火藥包的那種，出一弩矢，只見上面寫著標高三分。距五百步！

又打開一大團棉花，裡面赫然整齊的擺放著二十四枚火藥彈，這個時候不能客氣，郭平在自己的腰上一口氣掛上了十個，又出來一匣子強弩的箭矢擺在自己的面前，這一刻他覺得加上陳數帶來的十個人，守住兩百步寬的城牆似乎還有可能。

陳數找出來一個紅包，拿出裡面有穿好的針線泡在酒裡消毒，然後就找了服的好的傢伙將自己臉上的第二張上。

“這是援軍的先頭部隊，人數太不能和敵人死磕。騎兵守城的作用不大，所以他們不進城，前鋒已經到了，大軍說不定就在附近，這幾日突厥人開始瘋狂攻城了，死活不計就說明他們知道時間不多了，弟兄們咱們有了傢伙，再堅持一兩天，大軍到了我們一起出去殺敵！”

陳數在臉上了紗布之後就開始員部下堅守，藏在民居里面隨時準備毀掉的八牛弩被推了上來，一字排開八架，調整好角度做到火力叉，上好火藥弩，就等著敵人衝上來。

一整天，突厥人都沒有靜，東面的戰火好像早就熄滅了，大地一片安靜，只有風吹的戰旗嘩啦啦的在響。

郭平吃一口行軍乾糧，就喝一大口水，嚼了一塊就已經飽的吃不下去了。整個胃部被膨脹後的乾糧塞得滿滿的，雖然還想吃，爲了自己的老命著想還是住了。

”仲康，去看看大帥吧！”陳數的翕張了好幾次才說出這句話。

“不去，他也不準我去，在軍中我就是一個隊正，沒資格見大帥。”郭平眼睛都沒睜開，繼續靠著牆休憩，這場仗打完之後，自己無論如何也要回到長安去玉山書院讀書，該流的自己流了，該盡的義務自己盡了，父親再也沒有理由將自己留在軍中了，自己本來就不是戌卒，是父親把自己塞進大軍歷練的，從開始到現在，自己殺了多敵人？

這恐怕已經數不清了，城牆底下不斷響的就很說明問題，老子從現在起，誰的都不欠，只爲自己活著，哥哥沒了，老孃還要靠自己，必須好好活下去。

“再不去，恐怕就沒機會再見了！”陳數淡淡的回了一句。

“我求之不得，嘿嘿，嗯？你再說一遍？”郭平一下子就坐了起來。

“大帥三天前被鵰手襲功，長箭貫穿了右，當時沒事，還能殺敵，昨日起突發高燒昏迷不醒！到現在都沒醒過來。“

郭平手裡的水壺噹啷一聲就掉在了地上，怎麼可能？那個人是殺不死的，他從城頭掉下去都沒有摔死，東突厥人的連枷敲在腦袋上都沒有把他敲死，三十幾匹戰馬從他上跑過去也沒有把他踩死，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倒在一支箭上？這太可笑了。

郭平艱難的出一個笑臉說：”沒事的，他死不掉的，這個人就不會死，我知道，他健壯的就像是一座山，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東西能擊垮他，這不可能。‘

“軍醫說他的肺裡全是濃，熬不過今晚的。副將張庭月已經接手了軍務，這些天的排兵佈陣就是出自他的手，咱們還剩下不到五千殘兵，安西軍可以說已經被打殘了，再想東山再起非常的難，所以這個時候去看看你爹，有天大的不樂意也必須放下。“

郭平踉踉蹌蹌的走到了城中的帥府，幾名親衛見郭平進來了，低低的喚了聲爺就退到一邊，走進了臥室，隔著老遠就能聽到郭孝恪牛鳴一樣的呼吸聲，掀開帳子，他終於看到了一個和往常不同的父親。

一眼就看到了那在肺上的竹管，白的濃從竹管裡緩緩地流了出來，腥臭撲鼻，郭平已經聞不見這種味道了，他只看見父親蠟黃的面容，眉心的懸針紋依然清晰可辨，哪怕在昏迷中，他的威嚴氣息同樣沒有變化過。

見到父親的脣已經起了皮，郭平拿過水，一點點的拿勺子餵給父親，看到父親還能無意識的吞嚥，郭平側過頭去拭一把眼淚，繼續給父親喂水。

忽然，木頭勺子被咬住了，咔嚓一聲斷兩截，不知何時，牛鳴般的呼吸聲不見了，郭平發現父親正在怒氣衝衝的瞪著他。

知道他要說什麼趕回話道：”突厥人被打退了，援兵的前鋒已經抵達了茲，雲帥特意命熱氣球從空中給咱們送來了補給，只要固守三兩天大隊人馬就會到達。“

見父親想要說話，把折斷的木頭勺子從父親裡掏出來，準備聽聽他到底要說些什麼。

”四十萬突厥聯軍，加上跟在他們後的牧人，總數有多你該清楚，不要把希寄託在援軍上，雲燁手裡只有五萬人，一旦來了，局面就會更加的糟糕，我寧願從未向他寫過求援信，勞師遠征，乃是兵家大忌，雲燁太年輕了，他該固守高昌的。“

郭平嘆息一聲，見父親勉強說了幾句話，額頭已經是虛汗直冒，取過冰水泡過的巾幫著父親拭了一下額頭的汗珠，就聽父親接著說：”越是危急時刻越是能檢驗一個人的心智，局不驚，歷死地不懼，此方爲大丈夫也，記住了，越是怕死，就會死得越快，去吧，兵兇戰危之下不是談話的時候，去你自己的地方。“

說完就閉上了眼睛，郭平心中傷心的厲害，到了這個時候都沒有什麼話代自己，你打算剛強到什麼時候？

就在他要出大門的時候又聽見父親說：“替我跟你母親陪個不是，我沒能把他的孩兒全部帶回去。”

郭平流著眼淚衝出了帥府，顧不上的疼痛一口氣就跑到了城牆上，瞅著城外的麻麻的篝火，不由得吃了一驚，突厥人到底要幹什麼？難道他們打算趁夜攻擊？

城頭上的號角聲從未停止過，重新得到裝備的安西軍全員上了城牆，火油桶已經被滾上了城牆，每個將士的腰上也掛滿了火藥彈，八牛弩的弩弦不斷地咯吱吱的被絞，張庭月的大旗已經在東門升起，大風，大風的呼聲響徹天空。

這該是死戰的一刻到了，陳數顧不上自己腫的如同豬頭一樣的臉，瞇著自己的小眼睛，用自己的櫻桃小大聲的應和，巨盾被他的連枷敲得咚咚作響，這該是最後的一戰了。

呼喝大風的聲音在夜空中傳揚的很遠，此時就連遠山那邊的程默也發出了同樣的聲音，自古秦兵耐苦戰，大風出，將士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