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未央走后,左相葉九聲環視眾人道:“本來本相的意思就是請公主殿下暫代掌政公主一職,統領衛國要務,不過現在應該不需要本相來勸解諸位了。”
“相爺,您也贊同殿下?”有人低聲問道。
葉九聲微微一笑,蒼老的臉上突然散發出活力來。
“殿下尋回天皇圣印,在我衛國本就有莫大的聲,所謂命于天,此我衛國存亡之秋,子如何?能保下我衛國,就算讓本相俯首稱帝,本相甘之如飴。”
此言一出,眾人無不驚悚。
掌政公主已經駭人聽聞了,沒想到葉九聲居然還能如此語出驚人。
葉九聲端看眾人表變化,心中不斷計較。
這是一次試探,探探他們的口風。
“好了,此事不提,如今殿下決意親赴戰場,后勤方面,我等須得做好。”
眾人回過神來,現在的確不是談論這些的時候。
朝會之前,甘霖院。
自從姬晟死后,姬未央仿佛也丟了半條命一樣,整日窩在奴兒懷中,再也不理會外面的事,就連圣天軍的令牌都是陳敏在一直保管著。
陳敏看得著急,不過一直忍著沒有打擾,直到大事已畢。
睡意蒙蒙,姬未央卻被故作驚慌的陳敏吵醒了。
“殿下,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姬未央了頭眼睛,沒有起,反而將腦袋更往奴兒懷中拱了拱。
奴兒也被驚醒,有心姬未央,卻發現姬未央已經醒了。
“說吧,什麼事?”
姬未央隔著門問道,現在還有什麼事算是大事呢?
聽著姬未央有氣無力的聲音,陳敏應道:“三皇子兵攻宮,大皇子驚嚇而死,三皇子畏罪自盡了。”
姬未央聞言一下坐了起來,滿是驚愕心痛之,衫落卻不自知。
好在除了奴兒無人可見。
姬未央剛想詢問細節,心中突然閃過一道亮。
沉默片刻,姬未央幽幽問道:“是不是李修涯?”
陳敏愣道:“殿下說什麼?”
“本宮問你,是不是李修涯?”
陳敏也沉默下來,他不知道該不該說。
“看來是了。”姬未央慘然一笑。
“殺了本宮父皇還不夠,還要殺本宮兩位皇兄,是真的想讓我衛國滅種嗎?”
陳敏跪地道:“殿下恕罪,是...是屬下的手。”
“你?”姬未央嗤笑一聲,“本宮將圣天軍給你,你就是這樣替本宮當值的?”
陳敏道:“殿下恕罪,李公子有信函給殿下。”
信?姬未央默然。
“去正殿。”
“是。”
陳敏先行一步等候,不一會,姬未央穿好衫,在奴兒的攙扶下來到。
陳敏跪在地上等候姬未央的發落。
“將信拿給本宮吧。”
陳敏將信函送上,連同一起的還有圣天軍的令牌。
姬未央將令牌收好,拆開信件看了起來。
悉的字讓姬未央有些晃神。
信的大致容便是李修涯的全部計劃。
姬未央看完,表變幻莫測。
“本宮不知道是該恨他,還是該謝他。雖然有些不愿承認,但是他的計劃的確非常有力。”
陳敏不敢出聲,姬未央繼續道:“本宮以為,他的目的不過是要將父皇這個求和派除去,挑撥陳衛矛盾,然后迫使新君與燕國結盟,倒是沒想到他會將事做得這般決絕。”
“本宮曾言想要重振衛國,但是僅憑本宮公主的份,是萬萬不能的,本宮需要權力,而他為本宮謀得了權力。陳敏你說,本宮該如何?”
陳敏回道:“殿下的能力不比兩位皇子差,不過就是有礙子的份罷了,如今衛國無主,小殿下年紀尚,不足為政,李公子的意思是要殿下為掌政公主,可一展抱負。”
姬未央眼神一寒:“所以你就擅作主張,屠戮皇室親族?”
陳敏坦然道:“屬下有罪,罪無可赦,但屬下不后悔這樣做。”
“哦,為何?”姬未央瞥著他。
“我等與一眾同僚潛伏燕國數年,為何?尋回圣印,一振衛國威風罷了,這等虛無縹緲之事屬下甘愿,而要重振衛國,非是有道之君不可。大皇子無能,三皇子殘暴,殿下細想,他們兩人能將衛國治理妥當嗎?唯有殿下,是真真切切的為了衛國甘愿犧牲奉獻,屬下,誓死追隨。”
姬未央沉默片刻,輕聲道:“起來吧。”
“你的罪責且記下,早晚必有懲戒。”
“屬下領命。”
“奴兒,給本宮寬,今日朝會,本宮不得不去了。”
奴兒見姬未央神堅毅,已經不見頹廢之,自然心花怒放,連忙應道:“是是。”
就在衛國軍隊集結的時候,申屠極已經開始攻城了。
瀟寒谷外,一陣肅殺氣氛,城守軍堅守不出,申屠極再沒了耐心,揮手中長槍,厲聲大喝道:“殺。”
“殺啊!”
“殺。”
萬箭齊發傷城樓,而在城門之前,步卒抬著巨大的圓木準備撞門。
樓上的守軍也不是吃素的,火油潑下,隨后一陣烈焰沖天。
濃煙滾滾,將整個巨石城墻點燃,火星滴落在陳國步卒的上,引得一陣呼天搶地的大哀嚎。
“步軍退,拉拋石機出來。”
步卒后退,離開火墻范圍,隨后數架巨大的拋石機從軍陣之中拉了出來。
“放。”
一聲令下,巨石如同神兵天降,從高空拋落。
目標卻不是城墻,而是越過巨石城墻,往谷而去。
巨石城墻之堅固,陳衛都有共識,所以申屠極的目標從來就不是想破壞城樓。
落石落谷中,將整裝待發的衛軍砸得七零八落。
“掩蔽,眾軍各自掩蔽。”
吳將軍令下,衛軍四散,往兩側躲開。
“拋石機準備,給本將砸回去。”
陳國有拋石機,衛國也有。
同樣的巨石反而砸向陳軍。
不過申屠極早有預料,將軍隊散開,衛軍的拋石機沒有造任何傷亡。
“測算距離,上火球,給本將毀了他們的拋石機。”
將火油澆在石頭上,隨后帶著火焰的巨石被拋石機用力的拋向谷。
火球并沒有準的砸在衛軍拋石機的上,但是火球落地,引起一陣烈焰沖天。
衛軍引火燒,紛紛慘起來。
連帶著木制的拋石機也燒了起來。
吳將軍看得心膽俱裂,大著:“散開,散開。”
人是散開了,但是拋石機卻被燒得差不多了。
做完這一切,申屠極鳴金收兵。
陳軍如同水般退去。
吳將軍看著滿目瘡痍,臉煞白。
申屠極想要攻的確是千難萬難,不過如今拋石機被毀,瀟寒谷失了反制手段,待陳軍重整旗鼓再次攻來,衛國該當如何?
李閑帶著自己的護衛冷眼看著著一切,不住的冷笑著。
“這申屠極倒是有些手段,衛國要完了。”
護衛疑道:“殿下何出此言?這瀟寒谷固如金湯,陳軍想要攻卻是千難萬難的。”
李閑冷笑道:“打仗難道只打軍力?只是簡單的攻伐嗎?別忘了我們來衛國干什麼的,衛國又缺些什麼。后勤糧草不足,衛國很快就堅持不住了,申屠極將拋石機破壞,不過就是想將衛軍最后的反撲之力除掉,接下來他定然只是圍著,并不會再忙于進攻了。”
“原來如此。”
李閑這樣想或許是穩妥,不過申屠極顯然出乎了他的意料。
“整軍,明日再攻。”
“是。”
申屠極手指輕叩,不住的思索著破城之策。
突然,他想起了十年前的戰。
衛國定王之所以要出城迎戰,乃是為了解救衛國商人,如今是不是可以也用此等辦法呢?
不過當時商人頭領是左相葉九聲的兒子,如今卻是沒有這般分量的餌了。
得想辦法使他們出城才是。
而在瀟寒谷,吳將軍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一刻也不得停歇。
“燕都還沒有來人嗎?援軍呢?”
“燕都方面傳來消息,公主殿下領著軍與圣天軍不日便至,宣威、揚威、揚武三軍也在路上了。”
吳將軍心中憂慮不減。
拋石機被毀了大半,衛軍氣勢低迷。
吳將軍在城樓之上遠遠去,只見陳軍之中炊煙寥寥。
李閑這時來到:“將軍看起來憂心忡忡啊。”
吳將軍很想說一句廢話,但見是李閑,卻是生生憋了回去。
“殿下有何高見?”
李閑笑道:“本宮要見衛國的掌政公主。”
吳將軍一愣:“殿下要見公主殿下?”
“聽聞兩位皇子慘死,如今衛國乃是公主殿下支撐,本宮想要見上一見,或許本宮可以將這場戰事扭轉。”
吳將軍道:“公主殿下正在來的路上,不日就會來到。”
李閑笑了笑:“那就等公主殿下到了再說吧。”
就在陳國戰之時,這個消息也傳到了燕都聶含山的手中。
燕都皇宮,聶含山和燕帝合謀。
“聶卿覺得燕國該如何從中謀利?”
聶含山道:“貿然出兵,恐落得不義之名,不過現在我們有了一個絕佳的出兵理由。”
“哦?詳細說來。”
“我們派往衛國易的商隊被陳國扣押了。”
燕帝聞言哈哈一笑:“好。好啊。”
聶含山道:“如果僅僅是如此,陳國知道了,大不了當即釋放便是。”
“說得也是,那聶卿為何說這是個絕佳的理由?”
聶含山笑道:“如果讓陳國知道這支商隊是給衛國送糧食的,陳國會如何做?”
“殺是不敢殺的,不過搶了糧食,扣押人質應該還是要的。”
聶含山點頭:“正是如此,我們可集結軍隊于陳國邊境,待衛國主求援,燕國自然師出有名。”
燕帝興高采烈,大手一揮道:“此事就給聶卿全權理。”
聶含山一愣:“不需要通知...”
燕帝悠悠道:“兵貴神速,聶卿下去準備吧。”
“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