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龍聞言，驚異之余，不免長嘆。

三十年來，平南王從未如今日這般清醒過。

可是，他的選擇，卻是求死之道。

“王爺，數百年對修煉者來說，也不過是一眨眼的時間而已，何故把希賭在這一次？”

黑龍勸道：“我們大可以退走，未來當王爺就仙人之位，區區并肩王，也未必是你的對手。”

平南王聞言，卻是灑一笑。

“黑龍，本王以往對你有過質疑，可今日方才知道，你其實最為忠心耿耿。”

“只不過，這大周國，終究是我趙氏之地，本王為求仙道，閉門三十載，已錯過了太多，而今幡然醒悟，只嘆為時已晚。”

“若再過百年，本王必將會變得平凡無奇，又哪來的資格，能與張安平一較高下。”

平南王把大周看做趙家的私有之，他為王爺，到底還是不愿舍掉這份高傲。

如今他不想再逃，并不只是因為登仙路太難，難到看不見希。

還因為，他想起了自的責任，想起了為大周皇室，該做的一切事。

所以，張安平本以為平南王會讓仙出手，甚至自撕開虛空逃走之事，卻并未發生。

反倒是前方黑之外，平南王扭轉過，目中含著三分欣賞之，直視張安平形，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并肩王，你我之戰，避不可免，可你若想奪得大周氣運，恐怕沒那麼簡單！”

張安平眉頭一挑，并不回答，而是心念一，黑宛如巨口，吞下來百里空間的一切，生生將平南王拉虛無界。

“主人……平南王似有明悟，或許可為我等所用。”

云藝仙姿高渺，有永生者之寬容海量，見平南王了虛無界，已知此戰不會再有意外。

不過，似乎對平南王有些憐憫，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同。

故此才有拉攏之意。

張安平聽聞此言后，步伐停頓止住，忽然覺得走上了一條不歸之路。

“你是在擔憂，本座斬殺平南王，是斬斷了大周的未來？可你也看到了吧，這大周烏云彌漫，妖氣森森，本座之所作所為，皆是要尋一條路，莫非這是錯的。”

張安平轉過，對云藝出冷。

他猜疑不定，莫非云藝真的對他阻攔氣運臨之事，已是有了嫌隙。

還是說，不知不覺間，他已墮黑暗，卻全然不自知。

云藝避開了他的視線，僅是微微行禮，不輕不重的說：“大周皇族，危如累卵，主人若想救，便不能只救一人，若只想拿得好，卻忘了自背負之因果，在未來，必有反噬發生。”

說完，云藝不做遲疑，降下云端去了。

張安平擰眉沉思，著周圍繚繞的祭道煙霧，竟有種無力從心頭升起。

“本座只想找到一條新的路，可為何云藝不理解？”

“平南王占據著大周氣運，卻只為獨超，然而云藝卻對他多有同，這是為什麼？”

一時間，腦中思緒繁錯，不過卻有一道影子，從那黑暗之地，宛如虛影幻形，吸引了他。

那影看不清面目，發不出聲音，但卻有濃濃的不甘之意味，絕之蕭索。

他停在了某，或是已死，或是局促不前。

忽而，那影消散了，原地之余下一枯藤。

這一刻，張安平渾一冷，他瞬間明悟，那是冥龍與隕心藤的合，是他到虛無大道影響后，從心中生出的一古藤。

許多被他刻意制的記憶，逐漸浮現。

那是隕心藤與冥龍的真摯友誼，在太古時代之劫難下，至今不渝之。

他要走隕心藤的老路嗎？

還是要走冥龍的老路？

或者，以本心驅使，隔絕一切外來之力，找尋新的路。

“看來，云藝縱使活了無數歲月，也未曾能理解，當今九州的困局源。”

“本座絕不能低頭，縱使他真的是九州存續的唯一源，本座也要將其斬滅。”

張安平悟到了許多。

但唯一可惜的是，他終究不是那位并肩王了。

他找的路，需要建立在前人之枯骨之上，縱使己墮無窮黑暗，也絕不能半途而廢。

他穿過世界之空隙，駕臨黑暗枯寂的虛無界。

只見此刻那黑暗無窮的虛無里，一條無窮之大的虛無古蛇，正俯視著黑白古經方向。

平南王捧著黑塔，正著一灼灼耀般的靈魂，他古拙俊逸的臉上，掛著無奈和悲傷。

顯然，紀凝玉變今日的模樣，其中未必沒有他的責任。

虛無古蛇虎視眈眈，巨碩的大口微微張開，獨眼投來期待，只等張安平下令，便要吞了這難得的氣運加之王族。

“并肩王，你的世界很浩大，未來你必定會掌管無窮天魔，能越萬界，征戰任何有生命的地方。這可真是令人震驚的就，畢竟古往今來，以人族掌控天魔之事，還未曾發生過。”

平南王在靈魂球上收回視線，轉過后，似徹一切的前輩，對張安平投來欣賞的目。

直視那眼神，張安平卻生不出任何輕松之，更沒什麼解般的快意。

有的只是一分茫然，九分殺意。

“既然，你已經目睹了一切，看到了本座最真實的一面，想來你也該知道了自的問題。”

“超之路，只能渡一人，你掌握著那份力量，便是最大的錯誤。”

張安平平靜立在黑暗里，沒有仇恨，只剩憾。

“這就是你為何要設計本王的原因，也是你為何不殺紀凝玉，不殺趙闊的原因？”

“張安平，你太理想當然了，你的善良和狠，只會折磨你自己，只會讓邊之人，對你的作為，充滿了不解與懷疑。”

“為凡人，你試圖逆轉，干預天地法則運轉，為人王，你卻又對萬靈充滿憐憫，而為天魔，你卻想借天魔之力，超世間，這一切都不純粹，后果之重，你擔得住嗎？”

“你甘愿折斷了自之臂膀，來以獨之悲壯，來就萬靈之超，這就是你的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