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昨晚的更新留言,就知道你們有多麽的善變了~

這是一位陳萱兩輩子見到的唯一一位能在相貌上與魏年比肩的男子,縱是陳萱這樣拘謹的人也不由出些許驚豔，不過，這種相視隻是片刻,便錯開來。

陳萱對陳士微微一笑，轉繼續與吳教授談。讓陳萱失的是，吳教授的談興大不如前，也沒再提邀請和魏年去北大的事。待沙龍結束,魏年帶著陳萱與文先生告辭,文先生問陳萱,“魏太太收獲如何？”

陳萱眼神鄭重,點頭，“讓我增長了許多見識，來先生這裏半日的啟發,比我看半年的書都要多。”

文先生一笑,十分歡喜，出手,“下次沙龍的時間在下個月八號，魏先生魏太太有空隻管過來。”

“謝謝先生，我們一定來。”陳萱與文先生握手告辭。

離開文先生家時已是下晌,冬日近傍晚的仿佛薄的金琉璃，是一種冷調的暖,映陳萱的眼睛生出熠熠華,心裏的歡喜更不必提,不自的同魏年，“要不是阿年哥帶我來，我再不能知道這世上還有這樣好的地方。阿年哥，我今可是長大見識了！”

魏年一向認為這些文饒沙龍有些枯燥，與那些個文人也不到塊兒，倒是陳萱如魚得水，魏年也了些陳萱好緒的染，打趣，“我見著了，跟那個吳教授談了半日。什麽了，能這半日。”

“就是一些大學的事兒。”陳萱的眉眼都是從未有過的活潑，一時歡喜，一會憾，“原本過來，我是想向文先生請教世界流的事兒的，可看文先生那樣忙，就沒問。等以後有空，再來同文先生請教。吳教授也是個極有學問的人哪。”

倆人出了文先生家所在的胡同，到胡同口了黃包車，魏年扶陳萱上車，陳萱坐黃包車的時候，總是不大練。待回了家，魏老太太瞥一眼陳萱上這件新，皺皺眉，滿臉不快的對陳萱道，“出去玩兒了這半日，還不去廚下幫你大嫂和阿銀做飯去，們倆哪兒忙得過來。”

魏年對娘這話也是無語了，這年頭兒的中老年的婦人不知怎麽回事，他大姐在婆家趙老太太的刻薄，娘在家便時常罵趙老太太刁鑽，可換了娘做婆婆，對大嫂和陳萱一樣是沒好聲氣。魏年又不敢招他娘，他要是勸上一句，怕是會給陳萱招來更多的刻薄話，隻得不言語罷了。陳萱原就因自己和魏年去了大半日的沙龍，家裏的活便要李氏幹有些不好意思的，聽了魏老太太的話，麻溜兒的回屋換了半舊的灰藍棉旗袍，到廚下去了。

李氏正在活麵，魏銀洗菜，見陳萱回來都很高興，問在沙龍上可好。陳萱洗了手就接了李氏手裏的麵盆，“大嫂，晚上是要吃麵條還是烙餅。”

“老太太吃熱湯麵。”李氏也沒同陳萱客套，論起做麵食的手藝，家裏數陳萱最好。李氏做熱湯麵，陳萱心裏就有數了，麵的手又加了幾分力道。這手搟麵，一定要有勁道才好吃，想麵條兒有勁道，必然要麵的。

李氏去同魏銀一道洗菜，魏銀迫不及待的問，“二嫂，那沙龍啥樣兒啊？”

陳萱麵的手不停，側臉看向魏銀和李氏，想了想，角不自覺的翹了起來，陳萱認真的形容自己的心中的覺，“沒去之前，我想不出世上還有這樣的地方。去了之後，半日頂我念大半年的書。”

“這麽好！”

陳萱用力點頭，“特別好，那裏的人都是特別有學問的人，我認識了一位大學的教授，特別有學問。還有一個人，不認識，就見了一麵。誒，阿銀，以前我覺著阿年哥就生得夠好了，可我見的這人，相貌上竟能同阿年哥差不多的好看。唉呀，這可真是，你這世上，竟還有長得這麽俊的人？！稀奇不？”

魏銀李氏都是眼中帶笑，忍俊不，魏銀一幅極認同陳萱這話的模樣，“稀奇稀奇，竟有人比我二哥還好看，那能不稀奇？”

“不是比阿年哥好看，是差不多的好看。”陳萱很公道的。

魏銀抿一笑，“那也很難得啊。”

“是啊。”陳萱沒覺出魏銀的打趣，繼續同魏銀李氏起沙龍上的事，“還有位士，把頭發剪短了，就是那咱們在畫冊上看到的剪齊耳短發的那樣。哎，以前我出門都不大敢話，生怕不好，更不要與別的男人話了。沙龍那地界兒可不是，就像許家妹妹過來的那樣，男都一樣的，平等的，得來的就能坐在一起。那裏還有許多書，就是沒人話，看書也很好。真是個特別好特別好的地方，阿銀，下回你也一起去吧。”

“好啊。”魏銀一口應下。

大家著沙龍的事，把麵和出來醒一醒，菜也要控一控，就都到陳萱屋裏話去了。

魏銀想到下個月自己也跟一道去沙龍，不由跟陳萱商量，“二嫂你我要不要再做件新裳。”

“你裳都好看的。你看，我穿的裳還是你幫我想的樣式做的，你又聰明又好看，文先生那樣的和氣人，你去一準兒沒問題的。”

魏銀蔥白的指尖兒繞著辮梢兒，胡的轉了兩圈兒，“要是別的場合，我一點兒不擔心，二嫂你不是裏頭都是有學問的人麽？肯定都是新派人士。我又沒去學堂念過書，現在很多新派人，就瞧不起沒念過書的，咱們這種是舊派人。”

“現在開始念也不晚哪，我認字都是跟著阿銀你學的，你要是念起書來，肯定比我快的多。我才念了幾書呢，文先生問我念過什麽書時，我照實了，文先生也沒有笑話我書念的，他當真是個非常好的人，還下回還讓我們過去。”陳萱眼中出，這兩輩子，都是第一次見到文先生這樣寬厚的長者，因此極是敬仰。

魏銀完全沒被安到，反是愈發的沒底了，“去了還問念過什麽書？”

“是啊。”陳萱沒覺著這有什麽問題，老實的點點頭。

魏銀丟開辮梢，愈發擔心了，眼神裏出凝重，“那二嫂你是怎麽的。”

陳萱如實跟魏銀學了學，連李氏都吃驚不，“二弟妹你看了這許多的書了啊？”

陳萱連忙擺擺手，“你們還不知道我麽？我攏共就看過五本國語書，三本洋文書，其他的，啥書都沒看過。你們知道文先生家舉辦沙龍的客廳有多大不，得是咱們這一溜兒三間屋子的大，中間沒有隔斷，靠牆的這一排，自東到西，沿牆是一溜兒清一的頂格的大書架，上麵碼的，齊齊整整的，都是書，幾千本肯定有的。我一看這排大書架，就知道文先生多麽的有學問了，你們想，我看得這三兩本書，跟人家比，算啥？可就這樣，文先生也沒嫌我學識淺。我想著，約這樣有份有學識的大人，心都是極寬闊的。”

李氏聽了也不點頭，很認同陳萱的話，“二弟妹的有理。”

魏銀咬咬，沒話。

因為參加過沙龍，當晚上，陳萱學習的勁頭愈發的足了，讓陳萱意外的是，就是被陳萱認定為懶惰青年的魏年，竟從屜裏拿出史斯送的兩本，選了其中一本翻看了起來。陳萱暗暗點頭，想著沙龍果然是極好的地方，連魏年這樣不學習的人，去過兩趟後，也知道學習了。看來，以後還是要多去才好。

不過，沙龍對魏家的影響還遠不止於此。

第二，魏銀私下同陳萱了想一道學洋文的事，想讓陳萱幫參考參考，看魏年樂不樂意教。陳萱直接了，“這有什麽不樂意的，阿年哥連我都肯教。阿銀你這麽聰明，阿年哥一準兒樂意的。”

魏銀其實不是擔心魏年不肯教，是覺著，二哥二嫂新婚夫妻，魏銀也是大姑娘家了，怕打擾二哥二嫂，見陳萱沒有半點兒不樂意，魏銀心裏歡喜，“二嫂你行，那我就跟二哥提一提。不然，我去沙龍，人家先生萬一問我念過什麽書沒？我，看過三字經，百家姓，人家勉強不當我睜眼瞎，估計也不樂意同我話的。”

陳萱連忙道，“文先生不是這樣的人，不過，念書是底下最好的事，阿銀你這麽聰明，就該多念書的。現在阿年哥每晚上也看書的，他總算開竅了。以前我勸他多看書，他還不聽哪。”

魏銀不由一樂，“二嫂你還勸二哥這個。”

“當然了。你二哥對我這麽好，你想想，先前焦先生教你二哥，咱家可是沒出錢。我想學洋文的時候，還擔心他不願意教我吶，沒想到，一提他就答應了。要不是他肯教我洋文，我再不能有今的。我心裏，特別的激他。所以，有時看他不肯念書，心裏著急的。我跟你一件事，你可別告訴阿年哥。”陳萱並不是特別能存事的人，尤其，與魏銀得來，有時候，有些事，就願意跟魏銀念叨一二。

“二嫂你隻管，你還不知道我的，最嚴了。”

“這次我和阿年哥去沙龍，阿年哥這麽聰明的人，長的也好，可是到了那裏，並不是很歡迎。我還聽到有人聲，那個到鑽營的商人，這樣的話。人家也沒當我麵兒對我，我也不知道要怎麽辦，我這個人，有時候窩囊的。就覺著，這也不是咱家，是人家文先生家，人家文先生對咱們這樣照顧，也不該鬧出不痛快，我就啥都沒，隻能當沒聽到。”陳萱心裏有些不好，“其實，阿年哥跟我同歲，就能在外掙到許多錢，這是多麽了不起的本事！我知道，他去沙龍就是想多拉些關係，以後做生意興許用得著。這上頭，我一點兒忙也幫不上。可是，我後來細想想，人家看不起咱們，到底，還是因為咱們學問淺。所以，學問深的，看不起學問淺的。沙龍的確是個很好的地方，那裏雖有刻薄的人，可也有寬厚的人。咱們不跟那些刻薄人打道就是了，因為我再沒去過比這更好的地方，所以，我想也讓你也去看看的，也開闊眼界。可實際上，也沒想的那樣，人人和氣的不得了，這個，我得先跟你一聲。”

“這兩，我也想了一些事，咱們學問雖淺，那是因為咱們學的晚，以前沒機會學。我還比較笨，學的就慢。可阿銀，你跟阿年哥都是一等一的聰明人，你們學事也快。咱們不跟那些念書念了十幾年或是幾十年的比，我就是想著，哪怕咱們是從現在開始念，可咱們也不停，一直念許多年，念得書多了，學問也就有了。待咱們了有學問的人，咱們不學那些刻薄人，咱們對什麽人都要好好的才好。我想阿年哥以後念書多了，憑他這樣的本領，到哪兒不歡迎啊。”

魏銀聽的都很，覺著陳萱當真是個極心善的人，這麽為和二哥考慮，魏銀拉起陳萱的手，笑，“二嫂你放心吧，二哥以後肯定有大出息，掙許多錢，讓二嫂福。”

陳萱想著魏銀畢竟不知和魏年假做夫妻的事，也沒多，隻是一笑，“我就盼著阿年哥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