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氣”這東西要看對象的,有的人講這個,有的人不講這個。君子不是傻子,不能對誰都講這個。 秦堪是典型的現實主義者,現實主義者隻以利益為衡量利弊的標準,很顯然,杜知府一句輕描淡寫的“容日後圖報”低於秦堪的預期利益目標,這筆買賣既然沒法做,秦堪自然扔下他跑了,跑得毫無力,畢竟大家不太,唯一的集是他的兒杜嫣,而杜知府又不想讓兒為他們之間的集……他相信杜知府在經過傷心失憤怒等等諸多負面緒,痛定思痛之後,一定會理解他的,買賣不意在,下次再合作便是了。
其實吧,杜宏拒絕把兒嫁給秦堪的決定是正確的,理智的,這樣的婿要不得。
馬車跑得很快,仿佛後面被狗攆著似的,眨眼間便消失在街道的盡頭……
杜宏呆呆地看著馬車消失,這一刻他真的哭出來了,不為別的,隻為懷這悲涼冰冷的人世,無病乃有因,悲歌當泣,長歌當哭。
哭得如此傷心的人自然跑不快的,很不幸,倉惶逃命的杜知府被他的夫人和兒攆上了。
杜夫人絕大多數時候是非常溫恬靜善良且安守婦道的,可以安靜地整天待在衙門院繡花紅,也可以像所有主婦那樣每日持老爺的食住行,還可以承擔起相夫教的重任,只可惜“絕大多數時候”的意思是,並非所有時候都這樣,偶爾也有發飆的時候,比如抓到嫖的丈夫……
“老賊哪裡跑!”杜夫人的掃堂夾雜著風雷之勢,滿臉悲苦的杜宏便被華麗麗的放倒了,他的下場不能再多說。
馬車飛馳,穿街過巷。
秦堪坐在馬車裡歎氣,倒不是因為沒救杜宏,而是在發愁他和杜嫣的親事,同時也在哀歎自己坎坷的命運,——怎麼就遇到這麼一個鐵石心腸的老丈人呢?那麼危難的時刻都沒答應把兒嫁給他,好歹也是科班出,不知道“死”字怎麼寫嗎……
秦堪發現這個年代讀書人的脾氣都跟茅坑裡的石頭一樣,又臭又,從來不懂識時務者為俊傑,也不懂何謂“審時度勢”,仿佛任何時候脖子一梗說一句“絕不屈服”,老天就會降下一道神雷幫他劈死敵人似的,稚得。
老丈人既然不松口,那就不指他了,秦堪覺得應該想點別的辦法,單紹興的時候,他就沒打算單出去,不管怎麼說,必須把杜嫣娶到手,不給就搶。
馬車繞著紹興城不知跑了多圈,秦堪沒喊停,車夫便隻好不停的跑。
在馬車裡沉思了很久,秦堪終於一咬牙,不管了,再去一次知府衙門,手搶了再說,過兩年生了娃再給二老賠罪便是,不信他們舍得把外孫摔地上。
這一夜的紹興城注定是不平靜的一夜。
秦堪像西遊記小說裡那隻姓孫的猴子一樣,在紹興城裡翻雲覆雨,大鬧天宮。
齊了跟隨而來的二十余名錦衛屬下,秦堪浩浩殺向知府衙門。
世上的事複雜多變,不是每件事都能用智慧解決的,當事態已陷了死局,隻好依靠蠻力打破它,秦堪並不是迷信智慧的人,該用武力時,他會毫不猶豫地毀天滅地,一切隻為達到目的。
此時已夜,衙門大門閉,錦衛屬下們已知道此行要來做什麼,人人打起一支火把,二十余人的隊伍就這樣殺氣騰騰的在知府衙門門口一字排開。
秦堪靜靜的注視著那扇黑威嚴的大門,
角勾起淡淡的微笑。 既然做了決定,便不需考慮太多了,正如當初杜嫣流著淚說過的一句話,“有生之年,有沒有做過一件瘋狂卻不讓自己後悔的事?”
秦堪不介意瘋狂,他害怕後悔,前世已有三兩件恨一生難以挽回的事,這一生絕不能再發生。
那麼,闖禍便闖禍吧!
笑容仍掛在臉上,秦堪朝側門遙遙一指,淡淡下了命令。
“撞開它,衝進去!”
二十余名錦衛屬下齊聲應命,開始毫無顧忌的撞門。
他們是錦衛,無法無天的錦衛。
側門挨了無數次腳踹之後,終於不甘地轟然破。一群錦衛衝鋒陷陣般搶將進去,衙門尚余十余名值夜的捕快衙役和雜役,見一群穿飛魚服的錦衛突然衝進來,不由驚恐萬分,訥訥避到一邊,半句話也不敢說,在他們的印象裡,錦衛敢如此猖狂的撞開府衙門,必然是奉了上頭的命令來拿人了,不知衙門裡誰要倒霉,是推?通判?同知?還是……府尊大人?
當然,誰也不會想到,這幫無法無天的錦衛衝進來只是為了搶府尊大人的兒,神經稍微正常一點的人都乾不出這麼瘋狂的事。
“不準傷人!去院,搶了人就走!”秦堪又下了命令。
眾錦衛齊聲應了,二十余支火把快速地朝衙門院衝去。
衙門院,通明的燈火下,杜嫣的俏臉紅得像六月的桃子,螓首低垂,面容不時閃過喜悅的意。
杜夫人王氏瞧著心的兒,眼裡充滿了憐。
慈母多敗兒,縱然是武林高手也不例外,杜嫣如今的跋扈子,了紹興一霸,與王氏的溺不無關系。
“傻丫頭,你真跟那個姓秦的小子私定終啦?”
杜嫣得不行,眼睛盯著腳尖,默然點頭。
王氏歎了口氣:“難怪你爹不答應,這事兒啊,你乾得有點離譜了,兒婚姻本由父母之命,你不聲不響的把自個兒的終定了,你爹的老臉朝哪裡擺?”
杜嫣不服氣道:“爹也曾經答應過的。”
王氏憐地輕輕一的額頭:“你可別斷章取義, 你爹跟那姓秦的小子定的是一年之約,可沒答應把你嫁給他。”
杜嫣小一嘟,道:“我就當爹答應了!反正兒非他不嫁,爹若阻攔,兒隻好死給他看了……”
“說什麼渾話呢!不孝的東西!”王氏有點生氣了:“你到底喜歡那小子什麼?他值得你這樣死心塌地嗎?”
“當然值得!我們彼此鍾,誰也離不開誰,他一定會來向爹提親的,我相信他!”
“兒啊,娘是過來人,世間男子薄幸者居多,子福薄者居多,你說你們彼此鍾,他可曾做過一件讓你畢生難忘,刻骨銘心之事?”
見杜嫣小微張,王氏打斷了:“可別提上回那搶親之事了,本就是你攛掇的,那件事不算。”
杜嫣嘟起了小:“…………”
母閑話之時,卻聽得院外面轟然巨響,一道清越悠揚的男聲遠遠回在院之中。
“嶽父嶽母大人,小婿秦堪,今日得罪了,小婿在院外給杜家二老賠罪,杜嫣是我良配,我們彼此相,小婿此舉不得已而為之,來年再向嶽父嶽母大人磕頭賠罪,但是今日,貴府千金我搶定了!”
“來人,給我衝進去!”
“是!”
院堂前,母二人怔怔聽著外面那人的話語,呆了片刻,杜嫣俏目眨了幾下,呼吸忽然重起來,面容泛起了幾分激的紅,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般串落下。
“娘,您聽見了嗎?一個男人待兒深若此,兒此生何求?娘,兒定要嫁他,一生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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