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半夜，忽然被口的細微聲響驚醒，那好像是蕭焰的低聲。

自從那日兩人通失敗之後，彼此一直沒怎麼說話，目偶爾相，也立即避開。

覺得到他的眼神長時間停留在自己上，那般如水，那般糾結纏綿，但是那又如何，姓秦，他姓蕭，他們始終是敵對的雙方，就算此時共同患難，相依爲命，但終究改變不了彼此的立場與份！

不能被他蠱，只能起心腸，不理不問。

秦驚羽閉上眼，翻過去，但那低低的聲響迴盪在空寂的山裡，帶著微微的抑，一聲一聲撥著的心。

“半夜鬼什麼？你還讓不讓人睡覺呢！”忍無可忍，低吼。

蕭焰恍若未聞，仍是低著，聽起來甚是痛苦。

無奈起，裹袍走過去，聽得他分明在喊：“殿下，別跳！不要跳！求你不要跳！”

那種從腔肺腑之中滿溢而出的懊悔與悲憤，近乎心碎的哀鳴，卻令人神魂俱慟，無不爲之同傷。

秦驚羽有些怔愣，只覺得心頭不知被什麼刺了下，竟有微微的疼。

他在殿下，那麼，他的可是？

“求你，不要跳，不要跳，不要……”他攥著拳，雙目閉，用力搖頭，明明睡得昏沉，卻得如此大聲，顯然是在做著噩夢。

眼尖，在看到他額上冷汗的同時，也看到他眼角滴落的一點晶瑩。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究竟是怎樣深刻執著的記憶，纔有如此無休無止的淒厲低？

秦驚羽了額頭，實在想不到，自己失足摔下石樑的一幕，會被他記得這樣深，明明都平安無事了，還這樣呼天搶地，哀嚎不斷。

“好了，我不跳，不跳了還不行嗎？”低低保證著，想要制止他，不想卻到一掌火熱！

老天，他在發燒！

手指上他的額頭，只覺得一片滾燙，不僅是額頭，還有臉頰，頸項，膛……都是燙得嚇人！

呆了呆，想到他上的舊疾，想到他在冰河裡添的新傷，想到他頸項的痕，想到他從高毫無保護的墜下，想到他靠坐壁的虛弱，想到他雪地爬行的艱辛，還有最近幾日低頭垂眸默然無語的沉靜……

他，畢竟不是鐵打的，宿疾在，又屢屢創，早就撐不住了，而，竟毫不察！

見慣了鮮亮麗的他，神俊朗的他，腹黑斂的他，卻從來沒見過卑微至此的他，孤獨無助的他，奄奄一息的他……

秦驚羽跪坐在地上，看著眼前微微起伏的男子軀，他的呼吸聲斷斷續續，不再綿長，而是變得細微而急促，在這寒冷刺骨的夜裡，缺醫藥之地，他舊傷未愈，高熱不止，若不採取救治措施，必定兇多吉。

仇人親弟，命懸一線。

救，還是不救？

“殿下，別跳，不要跳……”他聲音沙啞，無意識低著，手掌在半空揮舞，忽然抓到的手，死死握住不放。

秦驚羽渾一震，卻掙不得。

心頭那繃的弦被生生扯斷，有些抑已久的東西如同潰堤的洪水，洶涌而出，氾濫災！

“蕭焰……我該拿你……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