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這一聲,那人低笑,斗笠下的黑紗被夜風吹得輕起,揹著,雖看不清其五面容,但秦驚羽心中卻有一種奇妙的覺,他不是軒轅敖。
記憶中,軒轅敖材高偉,氣勢迫人,和藹的笑容下藏著銳利如刀的眼神,絕對不該是眼前瘦弱單薄的模樣。
怔了下,直來,疑道:“你到底是誰?軒轅公主跟你是什麼關係?”
沒錯,之前在石室中看到的畫像,正是東公主軒轅清薇!
千思萬想也決計想不出這麼個結果,難不令得李一舟耿耿於懷的黑幫大小姐,竟然是?
那黑龍幫主哈哈笑道:“太子殿下並不糊塗,竟能立時想到這其中奧妙,既然如此,殿下先如實回答我一個問題。”
秦驚羽點頭道:“幫主請說。”
那幫主清了清嗓子,銳聲道:“我先前問你心目中最的人,你爲何只說父母家人,卻毫不提你那……未婚妻?”
未婚妻?這從何說起?
秦驚羽張了張,正待否認,忽然想起自己此去東的目的,卻是爲兩國聯姻之事而去,如此說來,他口中所說的未婚妻,應當就是指那東公主軒轅清薇了。
說來也怪自己一時頑皮,惹下這大大的桃花,還弄得天下皆知!
當下避重就輕,朗聲答道:“在我心目中,骨之確實重於男之。”
那幫主哼了一聲道:“這個回答雖是人之常,但卻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秦驚羽挑了挑眉,不甚在意笑道:“不知幫主想聽到什麼樣的答案?”
那幫主訓道:“不論你之前如何,你現在已經有了未婚妻,自然當以爲重,將放在心中第一位,至於你的父母家人,依次順延,排在第二第三也沒什麼。”
秦驚羽聽得啞然失笑,原來就是這麼個原因,令得他對自己無甚好,不由道:“我心裡是怎麼想,裡便怎麼說,就是事前知道了幫主的想法,這答案還是如此,沒有任何改變。”
那幫主傲然道:“你護家人也是沒錯,但我卻沒法將我薇兒許配給你,你也不必去沁城了,這樁婚事就此作罷。”
秦驚羽吃了一驚,倘若這話是軒轅敖本人說出來,自然是喜不自勝,但對方分明不是軒轅敖,只是個江湖幫派之主,憑什麼說這樣的大話?
那幫主看一眼,似是知曉心中所想,沉聲道:“我是薇兒的義父,自然有權利爲的終大事做主。”
秦驚羽聞言一詫,那軒轅清薇貴爲公主,竟與這黑幫幫主結下,也實在太任了些,又想起這幫主不近的傳言,倒是有些瞭然,他孑然一,老來寂寞,自己無有所出,索在外認下子,聊以藉,以便將來有人養老送終。
不過,話說這幫主脾氣也忒古怪了些,擇婿標準與常人全然不同,非要人家以他義爲重,始終放在第一位,就算自己爲男子,又心儀佳人,只怕也不容易道出他心目中的答案來。
那幫主見默然不語,自顧自又道:“殿下與那雷將軍,你們兩位都未曾娶親生子,這一點做得很好,但是你們的份,又是太子又是將軍的,我都不太喜歡——”哼了幾聲,冷然道,“先說你吧,首先你長相太過俊,容易招蜂引蝶,風流韻事多不勝數,而且你現在是太子,就算無大志,將來也必定繼承大統,爲一國之君不可能後宮空虛,必須要開枝散葉,後宮爭寵之事在所難免,帝王寡,雨均施,我家薇兒就算當上了皇后,心裡還是會不痛快,終鬱郁無歡。”
秦驚羽點頭笑道:“幫主所言極是。”沒想到啊沒想到,自己的長相與份在世人看來皆是優點,在他眼中卻了落選的理由,這樣的思維實在有些不可思議。
哈哈,這義父義年年見面,卻還不夠親暱,要不怎麼會不知那公主早對自己心生仰慕,深種呢?
但聞那幫主又道:“還有雷牧歌,相貌堂堂,看起來倒是正派,可是他雷府向來男丁稀薄,一脈單傳,他父母也必定不願他只娶一門夫人,那斷袖一說或許是年人心高氣傲推之言,但他爲軍中主帥,人在疆場不由己,就算他武功高強用兵如神,也難說就是百戰百勝,萬一有所閃失,又怎生是好,須知那南越大將軍葉庭就是前車之鑑!”
秦驚羽聽得不以爲然,哼道:“那麼南越蕭二皇子呢,幫主也看不上?”
提到蕭焰,那幫主面惋惜,嘆氣道:“這蕭二殿下倒是生得清俊儒雅,溫潤如玉,也不像他兄長蕭冥那樣野心,我與他父皇蕭遠山又是舊識,如若締結兒姻親倒也相襯,只可惜,他早有家眷,卻又不肯承認,這品行上便是大大打了折扣,他今日可以不認家中舊,將來也可能不認新歡,這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之人,我怎放心將我薇兒的終託付給他?!”
秦驚羽一陣無語,都說東國主軒轅敖癡,要說,與之相比,這個黑龍幫主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真真是將這皇室捧上了天!
不過對方爲一幫之主,選乾婿怎麼跟市場買菜一般,挑三揀四,斤斤計較!
“所以,幫主最終選擇了李一舟。”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那幫主微微頷首:“不錯,那姓李的小子雖是無名小輩,但家清白,直率,家中既沒雙親侍奉,也沒什麼規矩管制,恰好他也會醫,這點我倒是喜歡,與其將薇兒嫁皇宮王府,還不如嫁與他,遠離權力中心,一生逍遙自在,平安喜樂。”
“幫主莫要忘了,李一舟現在還是我大夏軍中副將,職在,哪裡自在得了?”秦驚羽笑著提醒。
那幫主淡淡掃一眼:“這是小事,相信太子殿下金口一開,自當順利解決。”
秦驚羽脣角輕扯,這話要是被李一舟聽到,鐵定火冒三丈,又要罵賣友求榮,也是,自己也深有同,雖然來時路上也暗地有過想法,將李一舟與軒轅清薇送作堆,這樣自己才能置事外,但也只是想想而已,點鴛鴦是的特,真正強人所難的事卻也做不出來。
而且話說回來,不管與不,這事也該跟軒轅敖商議,所謂親疏有別,他一個義父哪有人家親爹說話作數?再說了,那鸞玉鑰還沒見著影,八字還沒一撇呢,如今說什麼都還太早!
那幫主見默不吭聲,以爲心頭不願,笑了笑道:“太子殿下遠道而來,我也不會讓你空手而歸,這樁婚事不,我另外說樁婚事給你如何?”
秦驚羽不防他有此一說,不由輕聲笑道:“還有什麼子比得上東公主出尊貴,容傾城?”
這話裡滿懷讚譽,那幫主聽得大是用,呵呵笑道:“對方比起薇兒雖然還差那麼一截,不過也是世間有的貌佳人,家世相當,也不算辱沒殿下。”
秦驚羽打個哈哈,隨口道:“不知幫主說的是哪家的千金?”
那幫主笑道:“還能有誰,自然是南越的蕭月公主,這赤天大陸到都在傳揚殿下與月公主的一宿緣,我雖然在此蝸居足不出戶,倒也聽說了一二。”
秦驚羽對那蕭家之人素無好,笑容收起,淡淡道:“幫主好意我心領了,只是月公主金枝玉葉,舉世無雙,秦某聲名狼藉,實在高攀不上。”
那幫主瞧著的面笑道:“真是年心,看樣子還在記恨蕭家大皇子囚你之事吧,當年你們不是也囚過他家老二,如今也算扯平了,所謂冤家宜解不宜結,這樣吧,我來做這人,改日帶信給蕭遠山說說這事,蕭家夫婦都是念舊之人,正好做個順水人,如此也好將你們兩家的恩怨了結,還能就一樁好姻緣,何樂而不爲……”
秦驚羽眼愈冷,抿脣道:“不敢勞駕幫主,我與蕭冥之間還牽涉到幾十條人命,要想握手言和,沒那麼容易。”
那幫主見眸冰寒,一時也弄不清其中糾葛,也不再勸說,只是嘆道:“既然你執意如此,倒也罷了,聽說你母親子不大好,我這裡有十顆茯苓首烏丸,乃是我這十年來尋遍名山大川,以珍稀藥材煉製而,我也不留,你且都拿去,就算是我對退親之事的一點補償吧。”
“茯苓首烏丸?”秦驚羽又驚又疑,出自醫世家,耳濡目染也知道點名堂,聽外公穆青說過,這茯苓首烏丸乃是一味珍貴的養續命靈丹,茯苓必上千年,首烏必人形,任何一樣都是千載難覓,要煉這味丹藥真是比登天還難,連穆青本人都因年歲已高,瑣事纏而未能煉製功,這幫主一開口就是十顆,如若所言非假,那真是普天之下前所未有的大手筆!
那幫主自得笑道:“正是,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退親一事正合心意,對於這從天而降的好事,秦驚羽自然是來者不拒,當下抱拳道:“多謝幫主盛意,驚羽就不客氣了。”想起那架九霄古琴,還有東公主義父的份,對這幫主已是大大信服,心頭倒也不擔心,反正是白得來的東西,是真是假,回去找外公一驗便是。
“殿下真是爽快!”那幫主大聲笑道,“那好,明日一早我就差人將藥丸給殿下送來,船隻漿手都是現的,殿下玩耍夠了隨時可回大夏,將一舟留在本幫即可。”
“這……不好吧……”把李一舟一人留下,那個毒舌庸醫,他不殺了纔怪!秦驚羽眼珠一轉,笑道,“幫主放心,我說話算數,既然答應幫主,便絕對不會對軒轅公主糾纏不清……”倒是管得住自己,怕就怕那公主不依不饒,對糾纏不清……
心中腹誹一陣,面上卻滿是誠摯之:“大夏東兩國有意好,那軒轅國主也知曉我將去往沁城商議婚事,如果就這樣打道回府,避而不見,倒顯得我大夏小家子氣了,回去我也不好向我父皇代。不如這樣,我還是按原計劃去往沁城拜會軒轅國主,大大方方說明況,順便也讓國主看看幫主爲公主殿下挑選的好駙馬,幫主覺得如何?”
那幫主想了一會,緩緩點頭:“也好,那就這樣吧。”頓了頓,歉意又道,“小兒魯莽行事,教殿下累,若非雷將軍稟明,我都不知此事,真是過意不去。”
秦驚羽心頭一,表面則是不聲道:“幫主言重了。”
那幫主笑道:“殿下不見怪就好,天不早了,我這就送殿下回寢室歇息吧?”
秦驚羽點點頭,與他並肩而行,但見他著寬鬆長衫,頭戴斗笠,黑紗覆面,臉上還不知蒙了層什麼,就是走到亮都看不清容貌,行走間袂飄飛,步伐輕盈,心裡不由涌起一微妙的覺,卻又說不出是哪裡不對。
定了定神,決定趁熱打鐵,試探問道:“對了,幫主,我有一事不明,還請幫主不吝賜教。”
那幫主含笑道:“殿下請說。”
秦驚羽正問道:“幫主投貴幫之前,其真實份究竟是何人?”
那幫主愣了下,側過來,直視道:“難道殿下以前認識他?”
秦驚羽也不瞞,點頭承認:“是,他是我的朋友,江湖上人稱玉面狐貍,程十三。”先行說明,一句話堵死對方的退路,如不承認,那好,當面辨別真僞。
說罷立在原地,凝神不語,且聽他如何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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