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讓在場的十幾名將領十分意外，原想這文上任，說說場面話，讚幾句也就散了，沒想到能聽到這樣的致辭，覺似乎每一個字都重重地砸在心頭，難以平靜，尤其是最後兩句，讓在場的衆人聽得心神激盪，大爲震撼。

從主帳出來，秦驚羽覺後投的目已經大爲不同，不由暗自得意，慢慢朝自己營帳走去，準備用這軍營生涯的第一頓午飯。

作爲接風之宴，這頓午飯顯然是比以往提高了標準的，熱氣騰騰的饅頭，蒸山藥，小米加麥面熬的稀粥，還有幾隻現烤的野兔。

雷牧歌原以爲久居京城，定是吃不慣軍中飲食，正與李一舟小聲商量，沒想到一偏頭，竟看見左手端一大碗粥，右手抓個饅頭，吃得風捲殘雲，不亦樂乎。

“這殿下，倒是真沒什麼架子。”李一舟盯著嘆道。

雷牧歌笑了笑，正待說話，忽見張義明帶著數名軍大步進帳來，每人手裡都是抱著只大大的罈子，徑直朝秦驚羽所坐的位置走去。

這個實心眼的漢子，是雷氏父子的死忠，別人那是統統不認，今日迎人之時憋了一口氣，主帳中對新任監軍也是半信半疑，這會卻是要趁著人多，率衆來個下馬威。

“不好！”

李一舟認出是軍中珍藏的烈酒，趕站起，卻被雷牧歌一把按住，“等下，看看再說。”

要在軍中樹立威信，建立人脈，只能靠自己。

酒香襲來，秦驚羽心領神會，微笑站起：“張將軍這是……”

“張某是個人，不會說話，爲表示我對秦監軍的歡迎，先乾爲敬！”張義明抓起一罈烈酒，啪的拍開酒封，一仰頭，就聽得咕嚕咕嚕，竟是將一罈子酒水喝得乾乾淨淨，末了一抹，“秦監軍，請！”

“張將軍海量！爽快！秦某佩服！”秦驚羽微微笑著，也抱起一罈酒，取了酒封，慢慢喝起來。

的酒量這些年已經是打遍京城無敵手，再加上在南越醉生夢死的歷練，更是上了一層樓，這區區不到十壇酒，隨便比拼不問題。

張義明驚駭看著慢吞吞將一罈酒水喝得一滴不剩，不甘示弱，又開了一罈：“秦監軍真是高人不相，再來！”

“承讓承讓！”

兩人一罈接一罈喝下去，期間秦驚羽由李一舟陪著上了三趟茅廁，衆人看腳步穩健，神自若，不大爲欽佩，要知道這張義明可是全軍公認的酒神，這看起來弱不風的文竟能堅持對抗，其酒量不比他遜半分，不得不說是個奇蹟。

喝到最後，桌上還剩下最後一罈，秦驚羽面如常，端然正坐，笑呵呵看著張義明滿臉紅，撲通一聲撲倒在桌上，口中還唸唸有詞：“來，我們再喝，再喝，我就不信了，我張義明會輸給你個瘦不拉幾的小子……”

“哦，不服氣是吧，那好，起來再喝，再抱十壇來如何？”

“張將軍！張將軍！”他的手下生怕他再口出狂言，趕去推他。

“別搖了，搖得我頭暈，讓我睡會，就睡一會……”他嚷著，沒多久就傳來陣陣震耳聾的鼾聲。

秦驚羽哈哈大笑，豪氣不輸男兒，將最後那壇酒抱起來，著雷牧歌挑眉道：“不好意思啊雷將軍，今日我酒癮犯了，把你軍中的酒都喝了，改日我百倍賠給你！”

“秦監軍客氣。”雷牧歌暗地鬆了口氣，看著將一罈酒飲個。

帳靜默了一會，頓時歡聲如雷，有人帶頭高：“秦監軍，好樣的！”

衆人接著齊喚：“秦監軍，好樣的！秦監軍，好樣的！”

秦驚羽面頰微燙，聽得意氣風發，這樣的覺，是以往從未有過的，想起在南越終日醉倒屈辱不堪的歲月，腦子一熱，氣沸騰直衝上頂。

將酒罈往桌上重重一放，叩響木板，放聲高歌。

“怒髮衝冠，憑欄，瀟瀟雨歇。

擡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

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雲和月。

莫等閒，白了年頭，空悲切！

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

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

壯志飢餐胡虜，笑談飲匈奴。

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衆人聽得癡然怔住，雖不太懂那歌詞中的含義，卻仍被其沉鬱悲壯的曲調所吸引，忠報國的懷被抒發到極致。

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

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

踏破賀蘭山缺！

次日一早醒來，聽說張義明還大醉未醒，秦驚羽好笑出門，路上遇見雷牧歌，兩人一同往邊界的方向走去。

大夏與西烈邊境並無界碑，以一條幹涸的深相隔。

站在邊，但見頂上碧空萬里無雲，遠蒼穹如海，風沙似浪，有一種孤寂的靜默的韻致。

“好……”

秦驚羽一時看得興起，不知不覺往前走，沒走兩步，忽而停下，瞪大了眼，指著遠天邊，脣抖著低：“啊……”

“怎麼了？”雷牧歌聞聲而來。

順著手指的方向，他看到一座高大怪異的城樓孤零零立在遠方，城樓下是一碧綠的水池，城門虛掩，有人緩緩推門而出，以一種無比緩慢的作向前行走，近乎蝸牛般挪移到水邊，慢吞吞取水罐，仰頭而飲。

這城門離水池看起來也就一丈之遙，這人的一系列作卻總共花了足足半個時辰，甚至更長，整個作過程不管雷牧歌怎麼搖，秦驚羽都是盯著那景象目瞪口呆，一不，直到那人起回返，影慢慢城門之中，才如夢初醒般歡出來——

“哈哈，終於又見到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