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羽林衛左營的文書那里,寫上了沐英的姓名資料以及保舉人之后,這位來自南疆反賊就這樣了大晉榮的羽林郎。
好在沐英這些人用的份,都是合法的,可以查到的份,將來就算出了事,朝廷的人查到南疆去,查到的也只會是一個同名同姓的老實人,而查不到沐英頭上。
這也是李信敢出面保舉他的原因。
帶著沐英領了腰牌服,再把他劃到自己的校尉營之后,兩個人這才走出羽林衛大營,沐英走在李信后,把玩著手里這塊羽林衛腰牌,過了一會之后,他突然抬起頭看向前的李信,開口道:“李校尉與我認識不過幾天時間,何以這般信我?”
這個黑臉的漢子低聲道:“若我在京城做出什麼不好的事,或者暴了份,李校尉這個擔保人,估計難逃罪衍罷?”
李信回頭瞪了他一眼,低喝道:“這是大街上,你不要命了!”
沐英這才沉默了下來,兩個人回到大通坊之后,李信尋了一個地方開闊的涼亭,與沐英兩個人坐了下來。
這種附近沒有建筑的地方才最安全,附近有沒有人一覽無余,最不怕人聽。
兩個人坐下來之后,李信環顧左右,確認無人之后,這才深深的出了一口氣。
“沐兄弟已經出離京城幾百里,在沒有人約束的況下,回來履行約定,足以讓李信相信。”
李大校尉呵呵笑道:“況且我非是南疆的仇人,以后說不定還會為南疆的朋友,沐兄弟不要一直把自己擺在對立面。”
沐英瞇著眼睛說道:“我拿著這個腰牌,可以混進皇城里去,若我殺了姬家的天子,李校尉你便會萬劫不復。”
“就算我失手被擒,只要有行刺之舉,李校尉你為舉薦之人,估計也難逃那殺頭一刀。”
李信站了起來,負手在后,淡然道:“你想多了,我這個羽林校尉,無旨意都不得進宮,你這個普通的羽林郎腰牌,到永安門就要被攔下來問罪。”
“所以,第一種況不可能發生。”
李信瞇著眼睛,繼續說道:“你若是一心一意要去尋死,的確是會連累到我,到時候,我也要被的出逃京城,避一避風頭,不過沐兄弟你要想清楚,如果你真的要這麼做,且不說罔顧了我對你的信任,更是與我結下了生死大仇,到時候我若不死,你們南疆沐氏……”
說到這里,李信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淡然一笑:“沐兄弟,你也是及冠的年紀了,有些道理我不說你也應該明白,假設你殺了皇帝,那麼于這個偌大的帝國并沒有太大傷害,反倒是他的繼任者非要尋你們報仇不可,到時候不止是你們沐家,就是那個茍延殘的李家,都要灰飛煙滅!”
“你試想一下,就算你們這些南疆民與平南軍綁在一起,擋得住盛怒之下的大晉麼?”
沐英突然打了個寒,顯然想到了大晉兵臨城下的場景。
李信接著說道:“再有就是第二種況,第二種況更是毫無意義,無非是搭上你的命還有我的前程以及沐家的將來,你我本無仇隙,何至于此?”
李信淡淡的看了這個皮黢黑的年人一眼,呵呵笑道:“況且沐兄弟也說了,你未出世,漢就沒了,你與漢本就毫無關系,何苦為了一些過去不相干的東西,影響到自己的未來?”
沐英本來并沒有想去刺殺皇帝,之所以說出剛才那段話,只是想看一下這個李校尉如何反應,不過聽到這里,他有些不太服氣,低聲道:“漢先輩,不知多死在大晉手中,我沐家先人也多死于三十年前那場大戰,如此仇恨,豈能說是不相干?”
李信不屑的看了他一眼。
“三十年前打進錦城的是平南軍,殺南蜀民的是平南軍,現在平南軍還在錦城里,你們的大殿下與平南軍你儂我儂,不知道多麼親無間!”
沐英咬了咬牙。
“平南軍只是刀子!”
“你們這些南蜀民,還會給自己找借口!”
李信冷笑一聲:“平南軍這把刀子,三十多年前破錦城的時候,就從姬家人手里手了,到現在,平南軍完全是劃南疆自治,哪里還是什麼刀子!”
這種道理,只要地位高一點的人都能夠想的明白,比如說那位南蜀的大殿下李興,他就把這些事看的明明白白,只不過復國是他的政治基礎,因此不得不繼續在明面上喊口號。
沐英這類人,就是被口號洗腦了。
沐英癡愣愣的發呆許久,最后才站了起來,對著李信深深作揖:“從前有些事,沐英的確沒有想通,今日聽李校尉一席話,豁然開朗。”
他由衷敬佩:“李校尉論年紀,比我還要小上幾歲,但是眼界見識,都已經超過了沐英不知凡幾。”
李大校尉面帶微笑。
論起年紀,他上輩子比這個沐英還要大上十來歲。
“李校尉,我們南蜀……”
沐英一句話說了一半之后,頓了頓,改口道:“我們沐家,以后該何去何從?”
“自然是過好自己的日子。”
李信瞇著眼睛說道:“你們應當清楚,不管是報仇還是復國,都只是一句用來唬人的口號,平日里喊一喊倒沒有什麼關系,但是如果信了,那就是真蠢了。”
“現在的況,你們只能過好自己的日子,吃得飽穿的暖才是天經地義的要事,至于別的東西……”
“有機會倒是可以圖謀一番,沒有機會就老老實實的,不要拿自己的命和別人的命開玩笑。”
沐英深以為然,他深呼吸了一口氣,低聲道:“李校尉,你先前說的那種烈酒……可以掙錢?”
李信自信一笑。
“你這一段時間,一直會跟在我邊,等過幾天這種酒開始售賣的時候,你就知道能不能掙錢了。”
沐英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李校尉放心,經此開導,沐英絕不會在京城里做出讓李校尉為難的事。”
他微微低頭道:“若這種烈酒可以讓我們沐家過上好日子,過些時間我會給家里大人寫信,讓他們來京城一趟,與李校尉見個面。”
李信心里,長長的松了口氣。
還好,這個人不適合二愣子,還是聽得進去話的。
否則,他要是還有行刺皇帝的想法,李信只能想辦法提前弄死他了……
沒有必要的話,李信還是不想弄死這個家伙的,畢竟對于李信來說,他就是南疆的線,他死了,這條線就斷了。
沒了這條線,想要抓到下一個線頭,就是千難萬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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