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圍捕刺客是羽林衛的事,羽林衛有職權拿人下獄,或者京兆府之類有執法權的職司衙門也有資格拿人,但是李淳這個人是沒有任何職司的,他上只有一個正五品的武散虛職,本質上沒有任何職權。
就算今天晚上,承德天子讓他幫忙圍捕刺客,讓他暫時有了抓人的權力,可是李信的份特殊,他不能親自手去抓,否則七皇子那邊就有了由頭說話,天子那里也不可能說得過去。
羽林衛不配合,李淳抓不了李信。
章騅果斷拒絕了李淳之后,帶著人先把已經死的跛腳刺客收拾了一下,然后又帶人去廚房,把那個被李信用竹簽刺傷的中年刺客給抓了起來,那個中年刺客仍舊未死,被鎖住之后,依舊不太干凈,不住的咒罵。
也不知道他是在咒罵那些羽林衛,還是在咒罵李信。
李信右臂上還在往外滲著鮮,他走到人高馬大的李淳面前,聲音平淡:“小侯爺,我怎麼說也是京兆府有名姓的人,你想要誣陷我,也要想個合理的由頭才是,怎麼平南侯府出來的人,就是這個水準麼?”
這件事從頭到尾,李信已經很清楚了,無非是李淳想要借這件事,把自己給弄死,不過這個李淳做事太過糙,給李信尋到了一線生機。
如果是兩個人互換位置,院子里李信跟刺客起手的時候,李淳就應該帶人沖進來,二話不說把院子里的三個人統統打死,然后把李信的死栽在刺客頭上,這樣死無對證,即便天子心里存疑,也不會因為這件小事為難平南侯府。
可是,他偏偏拖到了羽林衛到了再進來,就給了李信求活的機會。
李淳臉晴不定,最后看了一眼李信右臂的傷口,冷笑道:“廢,我們李家世代習武,父祖每一個都是百人敵,而你被一個了重傷的刺客弄得這麼狼狽,險些死在別人手里,真給我們李家丟人!”
平南侯李氏一家,從李知節那一代開始,就是著名的武將,家里的的確確是每一代人都練武,李淳從五歲開始就跟隨父親李慎習武,從小到大吃了不苦楚,現在這位平南侯府的小侯爺,論起個人勇武,在京城年輕一代中,也是數得上名號的。
李信因為失過多,臉有些發白,他低頭微笑道:“小侯爺,我跟你們李家,可沒有半點關系。”
李淳咬牙看向自己的便宜弟弟,最終冷冷的瞪了一眼李信。
“今日你不死,是你走運,但是你不可能每一次都像今天這麼走運,只要你留在京城里,你早晚會死!”
說著,他負手轉,留下了兩個冰冷的字。
“野種!”
李信目冷冽起來,他看著李淳遠去的背影,聲音平靜:“小侯爺,你記不記得,你上一次當著我的面說著兩個字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
李淳停下腳步,回頭看著李信,哈哈大笑:“怎麼,你還想故技重施不?你現在再砸一下自己的腦袋,看本公子會不會再被陛下責罰?”
李信瞇了瞇眼睛,聲音平靜:“小侯爺,你現在道歉,我可以再原諒你一次。”
李淳不屑一笑。
“你用不著說這種場面話威脅本公子,上一次本公子不察,才被你了一下,可結果呢?”
這位平南侯府的小侯爺,冷然看著李信額頭上還沒有完全愈合的那一道傷疤,然后他上前幾步,在李信耳邊低聲道:“你把自己弄的頭破流,可是本公子還不是好生生的站在這里?莫說你只是頭破流,就是你那天在凝翠樓里把自己弄死了,本公子也不會怎麼樣。”
李信面無表的點了點頭。
“很好,小侯爺既然這麼說,那我也無話可說,今日的事暫且告一段落,小侯爺遲早會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價。”
李淳哈哈笑了幾聲,轉離開了李信的院子。
李信默然站在院子里,此時他右臂上的傷口已經不再流,剩下的只有刺骨的疼痛。
羽林衛的校尉章騅,指揮著屬下把這兩個刺客帶走,然后這個材高大的黑臉漢子,走到李信邊,從懷里掏出一瓶藥,遞在李信面前,聲道:“小兄弟,看你了傷,不過傷口不算太深,這是我們羽林衛用的創藥,你拿去灑在傷口上,修養一段時間應該就沒事了。”
李信出左手接過這個藥,收進懷里,對著這個大個子點頭致謝:“多謝這位大人。”
章騅搖了搖頭,稱贊道:“看小兄弟的樣子,應該是沒有練過武的,方才能夠臨危不懼,以一敵二,著實厲害,章某也欽佩不已。”
要知道,那些人能來刺殺天子,自己就都是有一本事的,就拿闖進李信家中的這兩個刺客來說,他們每一個人在逃跑的路上,都至殺了三四個羽林衛的將士!
李信微微搖頭,苦笑道:“絕境之下求活而已,算不上什麼本事。”
章騅點了點頭,手拍了拍李信的左肩:“不管怎麼說,小兄弟都是立了功的,如果小兄弟有意加羽林衛,章某可以把小兄弟接引到羽林衛之中去,羽林衛是天子親軍,看小兄弟年齡不大,以小兄弟的心,進了羽林衛之中,將來一定會有所就。”
生死之間,才最見心,方才李信臨危不,在生死一瞬間戰勝了那個手頗好的年刺客,已經讓章騅很是欣賞。
李信心中微,看了一眼這個壯的漢子,低頭道:“多謝大人,只是小民現在上帶著傷,暫時沒有辦法從軍,等小民上的傷好了,再與家人商議商議……”
“好。”
章騅爽朗一笑,大聲道:“好,章某姓章名騅,在羽林衛南衙當差,小兄弟如果有意,開春之后來南衙找我就是。”
李信點頭致謝。
“小民李信,有機會一定去麻煩章大哥。”
李信是一個很會說話的人,幾句話的功夫,就開始跟章騅稱兄道弟了。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他在京城沒有半點基,唯一一個魏王府,還不定每次都能靠得住,現在能夠積累一點人脈就是一點人脈。
章騅點了點頭,大聲道:“章某還要回去復命,就不打擾小兄弟了,小兄弟在家里好好養傷,等這件事了了,章某再來看小兄弟。”
李信左手捂著右臂,點頭示謝。
章騅帶著羽林衛的人,退出了李信的院子,這些人剛走,李信就雙膝一,癱倒在地上。
方才那一番搏斗,對他的心力消耗極大,而且又失了很多,這個時候,他渾上下都沒有了力氣。
里屋的房門打開,穿著一厚棉襖的鐘小小抹著眼淚跑了出來,撲倒在李信懷里。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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