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瑜鶴一頓，臉上一派憂心忡忡的模樣，拱手說道：

“張府尹請留步，下有一事不明，想要問問張府尹。”

方紀中冷哼了一聲，老皇帝已經明說了，他現在就是替張輔齡掃清一切障礙的，啥不好干的他干，什麼得罪人的事兒他做，既然話都說的如此明白，現在送上門的臉，豈有不打的道理。

“哼，鄒史這是質問嗎？”

鄒瑜鶴并未被方紀中的口氣嚇到，史是干啥吃的？

那就是天生培養的吵架專業戶，別的屁事兒啥都不干，就會用各種大道理跟你無理攪三分，找到各種理由，證明他就是最有理的那一個。

方紀忠即便是皇帝邊的紅人，說破大天去，也是一個宦，前朝魏國為何亡國？

不就是皇帝昏庸聽信讒言，宦當道，殘害忠良，魚百姓，民不聊生，不然三百年的基業豈能毀于一旦。

果然，這句話之后，鄒瑜鶴仿佛披上戰甲的斗架公，脖子一揚，瞬間氣勢上都變得不一樣，不過還是非常恭謙地給張輔齡施禮。

沒搭理方紀忠，目不斜視地看向張輔齡。

“下職低微，但維護我大梁的拳拳之心卻是一樣的，我們一位同僚史胡宗懋，他以及他的家人全都被順天府帶走，至今為止失蹤至今已經七日。

下就想知曉，胡史是什麼罪責，因何全家被俘，為何順天府這些時日都完全關閉？

我朝立國百余年，順天府能如此樣子，真的是第一次，著實讓下不解，難道順天府已經凌駕于刑部和大理寺之上？希張府尹，能為下解？”

方紀中冷笑了一下，橫著一步站到張輔齡側，抖了一下手中的拂塵，聲音不大，語速不疾不徐地說道：

“解？不用張大人給你解，咱家就可以告訴你，胡宗懋金烏教蠱，指使他人還有其子，被前朝余孽控，謀殺清平縣主和忠遠伯，還炸毀軍需作坊。

怎麼著，你鄒史難道也參與其中？”

鄒瑜鶴怔住了，一時間腦子有些混，耳邊不斷重復方紀中的話。

這樣的結果，跟他知曉的大相徑庭，這玩意誰沾上前朝余孽，那是壽星老上吊——嫌命長。

他可沒想這個霉頭，小打小鬧搞事可以，但凡到前朝余孽這是最大的忌諱，躲還來不及呢！

回看了一眼，那些跪下請愿的史們，一瞬間有些騎虎難下。

看來，這就是老皇帝沒閑逸致搭理他們，如若一個心不順，將這些人都拖出去斬首，一點兒病都沒有。

包庇前朝余孽，說破大天去都是死罪，而且是抄家滅族的大罪，一時間氣勢上頓時泄了，鄒瑜鶴像是一只鵪鶉，不安地擺手，臉上帶著僵的笑容說道。

“沒有，絕對沒有，方公公說笑了，只是此人突然沒了蹤跡，一打聽似乎是順天府帶走的人，我們也不清楚，畢竟同僚一場還是要問一下，不然真的不心安。”

態度瞬間變了，如此迅捷方紀中最是慨良多。

呲笑一聲，看著鄒瑜鶴的樣子，也懶得多理他。

這些人就是這樣，凡事兒有危險了，第一時間蔫兒，什麼氣勢，什麼臉面，都沒有狗命重要，真的是一點兒痛快的覺都沒有。

張輔齡明白方紀中的意圖，老皇帝剛剛說了，今天這事兒都要說出去，既然發生就坦然面對，藏著掖著不如明正大地說出來，更沒必要草木皆兵，最終傷的還是朝臣是百姓。

這就是最好的一個機會，想來這些史也不是一時半刻在這里請愿了。

老皇帝沒有痛下殺手，是因為原本此事牽扯的人就眾多，如若再牽連，別的不說朝中各部都將癱瘓。

張輔齡看了一眼鄒瑜鶴，沒帶任何地說道：

“如若聽本一句勸，諸位還是散去吧，凡是跟胡宗懋有關的員，順天府和廠衛都會逐一核查，我想諸位同為史，與胡宗懋關系匪淺，調查的時候，請及時去往順天府。”

說完，張輔齡朝著方紀中手示意了一下，直接走了，多一個眼神都沒給鄒瑜鶴。

鄒瑜鶴直愣愣地看著二人遠去，就這麼站在原地沒有。

后面跪在書房門前的史可是不，見到鄒瑜鶴的樣子，著實到奇怪，畢竟這鄒瑜鶴也不是個善茬，平時厲害著呢，這次來他也算是組織者之一。

兩個中年的史，趕走到鄒瑜鶴側，拱手看向鄒瑜鶴。

“鄒史這是怎麼了，為何怔在這里遲遲不回去，難道我們今日不跪請陛下圣裁了？”

“鄒史？”

二人分別呼喚了幾聲，鄒瑜鶴似乎一下子反應過來，看向二人微微抱拳。

“本先行一步，這跪請陛下圣裁的事兒，本不再參加，諸位見諒見諒啊！”

說著人就要走，那兩個人怎麼可能讓他這樣沒頭沒腦來一句，就甩手離開。

那這些人都在干什麼，為了同僚該努力的必定要努力，絕對是剛剛說了什麼他們不知道的事兒，不然鄒瑜鶴也不至于突然之間有此決定。

“鄒史先別走，有話要說清楚，你這突然之間離開，讓我們要如何選擇，難道我們都離開嗎？你央求我們來的，現在怎能如此先行離開？”

這人的聲音不小，兩個人抓住鄒瑜鶴，一時間鄒瑜鶴也無法掙。

那些史全都跑了過來，畢竟這邊的聲音吸引了他們，別的不知道只是知曉鄒瑜鶴和張輔齡說了幾句話，然后就要跑。

“鄒史能否同我們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一個年長一些些史，攔著那兩個有些激的人，示意鄒瑜鶴說一下，鄒瑜鶴現在也心煩的厲害，剛才掐指算了一下，今天已經連續來書房三日了，老皇帝沒發火這就是命大，估計也是懶得理自己。

他環顧一周，低聲音，簡單地將方紀中的話說了一遍。

眾人聽到前朝余孽幾個字的時候，瞬間瞪大了眼睛，不過結合鄒瑜鶴的表，已經說明一切，那個年長的史聽鄒瑜鶴說完，一把抓住他，巍巍地追問道：

“你們說，這張輔齡大人跟方公公一起出去，那就是說著案子已經是板上釘釘，胡家豈不是......豈不是完了？”

鄒瑜鶴搖搖頭，嘆息一聲，現在他算是完全理解張輔齡看自己的那個眼神了，不過想到張輔齡最后的幾句話，眉頭蹙臉上都是愁容。

“諸位同僚還是走吧，聽張輔齡大人的意思，我們這些同僚還需逐一到順天府接問話，畢竟都與胡宗懋有所接。”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倒吸一口涼氣，不過稍微想了一下都理解這一點安排，那個年齡最長的史，用力點點頭。

“陛下能沒有株連我們，并且并未怪罪，第一是因為這案子剛剛定，知曉胡宗懋的罪責。

第二就是陛下并沒有希將此事擴大，不過凡事參與其中的，定不輕饒，我等還是散去吧，等待順天府的問詢。”

這話一說完，眾人做鳥散，書房門前的小太監踮腳看了看，見這些人跑的干凈了，這才挑簾進書房，走到老皇帝近前，老皇帝沒有張開眼，尤其無力地問了一聲。

“都走了？”

“回陛下的話，聽了方公公的話，這回都走了！”

老皇帝嘆息一聲，晃著脖子張開眼，看向書案上厚厚的幾摞奏折。

“來研磨，朕還要批奏折！”

......

周恒這邊換了衫，從二樓朝下去。

薛老大已經在樓下等著了，他左右看看，將準備好的一個包袱拎著。

這是讓姚鐵匠他們之前就打造好的按械，有腳踩的多排滾，有敲打用的按，反正種類繁多，這玩意不值錢，但糊弄老太太，還是超級有效的，畢竟新奇還有趣。

想著太后看到的樣子，周恒臉上帶著笑意，關門朝樓梯口走去，剛要轉到樓道，和一個影直接撞在一起。

周恒手中的包袱直接掉落，下意識抬手一推，雙手及了兩團，如此覺讓他心一。

“啊！”

隨著這聲呼喊，周恒一怔，這聲音竟然是白卿云。

看著眼前這人朝著樓梯仰著摔下去，瞬間周恒將推的作變抓，直接扯住白卿云的手臂。

用力一拽，白卿云被拉回來，二人都跪在樓梯邊緣，就差那麼一點點就摔下去。

白卿云跪在地上不斷拍著口，剛剛著實太過驚險，如若不是周恒反應快，白卿云此事已經大頭朝下摔下樓梯，這地面都是磚石，不摔斷胳膊也會頭破流。

周恒也著氣，撣撣上的塵土，站起。

看著地上跪著的白卿云，一臉的疑，雖然這些日子一直在北山，可到都是廠衛和順天府的人，即便那些人撤了，此刻也是止到走的，尤其是醫學院更是說了不準過來，畢竟三皇子在此手。

“你怎麼過來了？”

白卿云扶著墻緩緩站起來，明顯消瘦的臉龐有些發紅，周恒瞬間想到自己剛剛掌下及的那份，也略顯尷尬。

“我......我就是過來看看公子，畢竟這些日子北山的事頻發，一直沒看到公子心里著實掛念。”

周恒看著白卿云擺上的灰塵，想要彎腰去幫著清理，不過還是忍住了作，與白卿云多一分接，就更難斷了這份念想。

“哦，看著你瘦了不，要好好照顧自己的飲食，如若太過繁累就多讓那些演員去表演，你現在也是劇院的主事，適當讓自己休息好，調整好狀態。”

周恒說得非常話，沒有過于親近，只是對員工的一種安，這樣的話讓白卿云的頭垂的更甚。

沉默了片刻，白卿云再度抬頭的時候，臉上已經基本恢復常態。

“卿云會盡力調整，只是擔心劇院的收益，不過這兩日已經恢復良多，早中晚三場演出全都能滿場。

只是有些人開始追問，大鬧天宮的后續故事了，卿云知道這個時間問公子，有些不合時宜，如若有時間還請公子能整理新劇，這樣劇院才能更好的留住客人。”

周恒點點頭，臉上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這些日子著實有些繁忙，也確實該出新劇了，等我從京城回來吧，我需要進宮一趟，之后開始整理手稿，然后該印制就印制，該排演排演，北山的劇院是我們的核心產業，白姑娘要費心了。”

白卿云乖巧地點點頭，將地上剛剛周恒掉落的包袱撿起來，拍干凈上面的塵土，遞給周恒這才微微欠。

“我......那我......那就有勞公子了，卿云不多做打擾，先行告退了。”

最后一句白卿云有些猶豫，似乎有什麼話想要說出來，最后還是咽了回去，周恒也松了一口氣，真要是表白兩個人都尷尬。

白卿云說完轉離開，周恒沒有急著下樓，從二樓的窗口朝下方過去，白卿云經過院子，出了大門。

周恒搖搖頭，看來還是自己吩咐的不仔細，即便是北山的人，這兩日也不能隨意進出，不然三皇子在這里的消息散播出去，尤其金烏教還有那麼多高手，這要是出點兒什麼意外，很多事兒真的說不清。

周恒拎著包袱下樓，薛老大趕從馬車上跳下來，上下看看周恒，臉上帶著異樣的神，不過還是走到近前接過周恒手中的包袱。

“怎麼了？”

薛老大搖搖頭，瞥了一眼大門口，神兮兮地說道：

“公子別擔心，我剛剛看到白姑娘過來看你了，放心我不會告訴秀兒縣主的。”

周恒一頭黑線，這都什麼跟什麼，瞬間臉沉下來。

“剛剛上來你知曉？”

薛老大點點頭，沒明白周恒的意圖，傻傻地盯著周恒。

“知道啊！我看著鬼鬼祟祟上樓的，不過我躺在馬車車轅邊兒上，估計沒瞧見我，如若我要是阻攔豈不是讓多有尷尬？”

周恒有些生氣，這貨的腦子里面都想的什麼，這是啥意思，難道是幫著白卿云牽線搭橋？

“去門房代一下，除了回春堂那三人，任何人不得進出醫學院，送餐過來也都讓小六子代勞，就是孫茂才和張二狗他們過來都不行。”

薛老大見周恒真的惱了，趕脖子，轉朝著門房走去，代一番還恐嚇一番，這才回來，周恒跳上馬車。

“走吧我們進宮！”

薛老大眨眨眼，看看大門又看看北邊角門的位置，一時間有些為難。

“我們從正門走，還是從北邊小路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