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筠墨一怔，這個問題讓他一時間頓時郁悶了。

剛剛還想笑話周恒，現在他是真心笑不出來，龐霄和朱三福不在，龐八和薛老大去了通州，就這麼一個算是可靠的人，還突然沒了消息，著不對勁兒。

尤其是龐七是最為沉著的一個人，能讓他什麼都顧不得離開，那定然是出了大事兒，或者是什麼極為突發的狀況，越想心里越是擔憂。

“哎，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兒了，不過能讓他突然離開一定是他發現了什麼，不然明知道我邊沒人，他不會這樣走的，當然最讓人擔心的就是他出事了。”

周恒點點頭，這個也是他最擔心的。

“龐七是暗衛出，藏和保命的法子自然是厲害的，這個你不要擔心，估計是發現了什麼，來不及留下信息，畢竟我們都在北山，他認為這里還是更安全的。”

朱筠墨嘆息一聲。

“現在也只能這樣安自己了，去京城的人，已經從我府上帶過來幾個人，暫時我們邊有人護著，我還讓四個人去搜索龐七留下的訊息和痕跡，等等吧或許很快知道消息了。”

二人沒再耽擱，直接了秀兒去吃飯，之后周恒命令秀兒去休息。

周恒清洗了一番，換了干凈的衫，此時夜已經深了，朱筠墨早已休息，這番折騰他是真的累了。

抬眼看看醫學院教學樓里的燈火，周恒想了想還是從院出來，走了過去。

守衛的軍和差役，看到周恒趕紛紛見禮，畢竟都知曉他的份，并未阻攔，就這樣直接進醫學院的二樓，這里有手室和病房，那些傷者都在這里。

周恒剛上樓，就看到德勝帶著張安康從一個病房出來，張安康推著一個治療車，上面都是各種換藥的東西。

“怎麼樣？”

黃德勝和張安康趕給周恒見禮，他們臉上到時沒有什麼疲憊的神態。

“師尊，馬文良的況不太好，剛剛搶救過一次，利尿劑雖然一直用著，但是水腫還是非常嚴重，他的雙眼已經看不到，有痰阻塞，我們已經進行了吸痰，非常低，心跳超過一百二。”

周恒點點頭，他非常清楚燒傷的病人這二十四小時是最關鍵的，并且有反復非常正常。

“我去看看，李南青醒過來了嗎？”

張安康趕拱手說道：

“李南青早就醒了，不哭不鬧，問什麼都不說話，張大人和方公公他們已經去審問，別的況暫時還不知道。”

“走吧，我們一起去看看馬文良，過十二個時辰，就是一個小勝利，現在主要觀察患者溫。

天氣已經很熱，他上燒傷面積超過百分之五十，而且重度燒傷的面積巨大，本人還一心求死，這樣的況想穩定下來不容易，要派人一刻不離地照顧著。”

德勝臉上都是擔憂，燒傷倒是看到過，但是這樣嚴重的燒傷，這會兒能不死，已經算是奇跡了，如若救活真算是開創回春堂又一個先河。

“徒兒擔心的不是救治問題，而是他沒有求生，這燒傷多疼，聽說手的時候也都沒有全麻，我們過去查房，見他手部有滲，給他重新更換紗布，這人全程一聲沒吭。”

周恒心中了然，馬文良知道自己即便死不了也沒有好結果，府想要知道真想，而背后的指使者希他閉，所以死對于他來說是最好的解，但絕對不行，死了這背后的人豈不是什麼都查不到了？

腦子里面想著，腳步沒停，三人直接進了隔壁張文良的病房。

小六子正站在床前不斷檢查這輸的速度，畢竟水腫嚴重，這個時候大量水抗染是必須的，聽到聲音趕要朝著周恒施禮，周恒擺擺手，小六子退到后面，周恒直接走到床邊。

雙手重傷，沒了手指，手腕上也全部沒了皮，鮮紅的皮下組織都暴在外，這樣疼痛無法用語言描述，而馬文良仿佛昏迷了一樣，沒有聲音就那樣靜靜地躺著。

周恒仔細看了一下，他的臉上比之前更腫了，雙眼被一道隙，周恒舉起一個小瓶子，用棉簽蘸著里面的一種油脂給他了。

隨后檢查了馬文良的口腔和頭，這里并沒有之前那樣嚴重的水腫。

小六子湊上來，“用棉簽蘸著水，給他潤著，另外用紗布每隔一炷香的時間將氣管切開那更換一下，保持呼吸道的潤，即便有痰也容易清理。”

周恒手著馬文良手肘的位置，努力知他的脈象，他外公曾經講過，沒有雙手的患者如何診脈，只要檢查手肘或者頸部也可。

知了一下，周恒松開手，馬文良心跳極為快，現在能做的都做了，如若這個人一心求死，還真不好說能不能保命。

他收回手，拭了一下雙手，朝小六子一手，一個病歷本就遞了過來，看了的輸量還有、溫、尿量，周恒將病歷還給小六子。

抬手拍拍馬文良的口，他當時燒傷的時候是趴著的，所以只有腹部是完好的。

“你想死對不對？馬文良我知道你沒昏迷，我說話你完全聽得見，無論你抱著什麼目的來的北山，也不管你是否引了酒作坊，我只是知道，你是我的人冒著生命危險，從火堆里救出來的，所以你的命是我的。”

周恒的聲音不大，不過字字句句都沖擊著馬文良，北山上周恒的名字和神一樣，半年多之前，這里就是一片荒蕪，只是有幾戶農莊，而現在每天都有大量的京城貴戚過來消遣。

周圍過來勞作的百姓，數以千計，很多村子里面都是舉家搬來，每個人提到周恒的時候，都是臉上帶著激之。

因為這個人，讓他們食無憂，孩有書讀，妻子父母可以不病痛之苦，每個月除了正常的開銷還能存下銀子，這在前十幾二十年是完全沒有想過的生活。

而他干了什麼？

一滴眼淚從馬文良眼角流出，周恒看得清楚，德勝他們都有些興，這個人終于有反應了，這才是最不容易的，一個人不想活你如何救治？

沒有生存訴求，哪怕是你費勁心力，還是得不到好的結果。

周恒回看了一眼他們幾個，一屁坐在椅子上，他真的累了，長吁一口氣說道。

“我不會問你什麼，但是人做錯事兒就要承擔后果，北山的新作坊，那是軍需用，不單單是我周恒的個人財產，所以宮里還有順天府的人都來了。

你馬文良不是一個石頭蹦出來的人，如若閉口不言你的家人你的親戚，甚至你的同村鄉親，都會因為你今日的所作所為被牽連，或許你居住的村落，都會因為你而犬不留。

當然，你或許覺得自己是孤兒，可朋友呢？喜歡的姑娘呢？你希他們被推到南華門凌遲死？這不是恐嚇，我想你早就想過是吧？

或許你背后的人，是你無法抗衡的，但是在這大梁國，最得罪不起的就是皇帝，而你的就是皇帝的東西，所以你好好想想，你自己的命你可以不管，但是你希你的親眷朋友故人，都因為你喪命，這就是你想要的？”

病床上的馬文良了，非常輕微，但是周恒一直盯著，所以瞬間發現了。

上下掃了一眼，馬文良的腳在微微抖，不只是因為疼痛還是周恒的話刺激的，反正是不再如死人一般沒有反應。

周恒嘆息一聲，“燒傷是最痛苦的，我知道你承著什麼，作為一個男人，你心里或許有你堅持的東西，但有的時候，要用心去判斷事的對錯。

有一句話做天子一怒伏尸百萬，如若你就是那個引發天子一怒的人，被后世唾罵，還算是一個男人？”

這會兒馬文良沒有先前淡定了，口起伏的非常厲害，氣管切開的那呼嚕嚕的聲音非常大。

似乎廢了半天的力氣，馬文良張開了眼，當然不仔細看是無法發現的，那眼睛腫的如同桃子，張開也是一條隙而已。

現在的馬文良雙手沒了手指，全部包裹了紗布，雙腳上還有針頭，脖子上著管子，手腳還有說話都做不到，唯獨這雙眼睛可以。

馬文良直勾勾盯著周恒，張張一點兒聲音都沒有，周恒朝著小六子一擺手，小六子走過來，隔著紗布用手指堵住那管子開口。

馬文良里面突然進氣，發出一陣類似窒息的聲音，他似乎想咳嗽，不過這作沒醞釀就停下來，廢了半天力氣從嗓子眼出來一個字。

“疼......”

馬文良就說了這樣一個字，周恒點點頭，行知道疼就行，朝著小六子揮揮手，小六子這才張開手，松開了那個管子。

周恒看向馬文良，“該說的話我都說了，給你做了一個時辰的手，耗費力巨大，我不想浪費我的力，還有這些人的照顧。

既然覺得疼，我讓人給你用鎮痛的藥，不過燒傷，藥的作用非常小，想想跟你一起在作坊勞作的人，也都被炸燒傷，在隔壁的幾個房間養傷，他們犯了什麼錯？”

馬文良讓人意外的竟然點點頭，周恒松了一口氣，直接出了病房。

能做的就這麼多，德勝跟著出來。

“你安排人盯著就行，不用一直跟著，李南青和這個馬文良有什麼問題，可以隨時派人去我，我就在宿舍樓休息。”

德勝知道，周恒忙碌了一天，隨后還連續兩個大手，這個是最為耗心耗神的，如若再不休息真的扛不住。

“師尊放心，我這里會好好照顧的，只要馬文良想活，一切救治手段就能更有效，不過他們審訊您不過去看看？”

按照周恒平時的格，這樣的熱鬧定然是不會錯過，但是今天沒這個興趣，這事兒能不沾就不沾，讓方紀中去頭疼吧！

“不管，我去睡了！”

......

幾個穿錦的男子，臉上蒙著面巾，幾乎在馬上，在道上馳騁。

后是不斷飛起的塵土，這些人看到不遠的一個村落，直接減緩速度，一個頭頭模樣的人，掏出來一張紙看了一下，隨即朝著東側比劃了一下。

“村東第四排第二戶！”

隨著這一指，幾個人趕改變方向，縱馬過去。

來到門前，低矮的院墻正中有一扇所謂的大門，大門是虛掩著的，院子里面幾乎是一目了然，破敗的樣子似乎沒有什麼人。

那個頭頭朝著幾人一揮手，幾人跟紙片一樣輕飄飄落在地上，連點兒塵土都沒有激起，瞬間竄了進去。

里面的屋門鎖著，抬腳踹開，房間已經空空，房子不大，就一間主屋，左右各一間房間，這些人將房子里面所有的柜子箱子全都翻找了一遍，那個頭頭微微蹙眉。

這屋子給人的覺是好久沒住人了，塵土已經厚厚的一層，水缸米缸也是空的，他微微瞇起眼睛，一個小子跑過來單膝跪地。

“劉頭兒，這里沒有人，看樣子至一個多月沒人住了，那人既然能去炸作坊，自然是有人安排好他的退路。”

廠衛頭頭兒劉富棟瞥了一眼，朝著他們擺擺手，幾人出了正屋，院子里面在西南角有一個簡陋的茅廁，而東廂房一看就是廚房，他緩緩邁步走過去。

剛剛問話的那個小子，臉上帶著不解，畢竟這院子里面就這麼兩個屋子，簡直是一目了然，他不知道自家頭啥意思。

回看了那幾人一眼，一個個都是帶著狐疑，不過沒有一個敢上前霉頭，畢竟這個劉富棟惡名在外，他是方紀中最得意的幾個干兒子之一，心狠手辣，眼睛還毒，只要他追蹤很能失手。

劉富棟就站在廚房的門口，看著這煙熏火燎留下的黑黢黢的痕跡，這里并沒有什麼新鮮的劃痕，或者是近些天生活過的痕跡。

按理說可以走了，再想別的辦法去搜索，可心里卻有一種覺，這些都是表面的現象，總覺得自己疏忽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