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懷疑黑水各部眾的人品，但他們拿出來的報卷宗是不需要懷疑的，因為他們就是靠著這些東西吃飯和續命。

所以當曹國邦抖著手打開那份銅條的時候結果就已經注定，所有的狡辯在銅條上黑白分明的文字中都顯得那麼的可有可無，一切緒都匯聚在他的臉上和雙眼裡。

臉蒼白，眼神恐慌。

“你，你們......”曹國邦把銅條得死死的，猛地抬頭看向沈浩大聲的說出第一個字，然後又像懼怕著什麼，後面的聲音一下就弱了下來，最後一句話都說不全。

不是沒話說，而是不知從何說起。

有個詞“於啟齒”。用在眼下的曹國邦上就再合適不過了。

出世家的曹國邦從小接的是靖舊朝從前朝繼承過來的舊學，以及後面靖舊朝自己興起的一同分量的新學，兩種學問都有一個至關重要的詞:道德。

靖舊朝人推崇“道德”認為這是為人立於天地的本，是不論修士還是普通人都需要且必須遵守的底線。

一個道不足德有損的人是不配人尊敬和信任的，也不是一個歡迎的人。

廟堂上，道德，是衡量一個人的首要標準。

市井中，道德，是區分一個人是好是壞的基本依據。

當然，這些都是口頭上講的，事實上可以做到有道有德的人太太，每個人都有些瑕疵才正常，心裡暗一些只要不付諸行也無傷大雅，這些都心照不宣。

包括灰這種醜事，若是悄咪咪的誰也不知道，你做了也就做了，臉皮厚點的甚至還會在心裡樂以此為榮。

可齷齪始終是齷齪，見不得，也搬不上臺面。就如現在曹國邦，他覺自己溜溜的站在沈浩面前，那種恥和憤的緒幾乎填滿了他的口，滿溢到了嚨，讓他張著想要說，想要辯解，可最後卻本不知如何說起。

一陣紅一陣青，又接著變得蒼白。這臉變化看的對面坐著喝茶的沈浩角都要咧到耳朵了。

有趣，真的很有趣。

沈浩突然萌生出一種莫名的泄憤的舒暢，看著眼前這位本該高高在上的左相在自己面前心緒不寧的樣子別有一番趣味。

歎了一會兒，還是正事要，於是沈浩笑著安道:“曹相不必如此驚訝，黑旗營乃是玄清衛下設，而玄清衛本就有監察天下的職責，一些別人眼裡的“日常”，在我們眼裡或許就是“特別”，加上下面的人總會有些閑不住的時候，所以就會時不時的弄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消息。

不過曹相請放心，知道兩位小公子和小姐世的那幾個醫師已經被我們的人拿下了，現在已經連夜送到封日城黑旗營統領衙門看押，重犯待遇，除了我，誰也沒有審問和接他們的權利，所以消息絕對沒有走的風險。

呵呵，至於我們黑旗營，口風向來湊，曹相完全可以放心。”

看似好心好意的安，卻差點把曹國邦氣得跳腳罵娘。

口口聲聲說“別驚訝”，可把這件事捅出來擺在明的不就是你沈大人嗎！

說得好聽是控制住了關鍵的口舌不會讓消息泄，可這何嘗不是阻止了所有挽回的可能?這又何嘗不是拿住把柄?

心底燃起的怒意，以及逐漸回過神來的緒，讓曹國邦深吸了一口氣，端起灑了一小半的茶杯大大的喝了一口，然後重重的放下。

咚的一聲，就好像曹國邦在警醒自己振作，不要被驚嚇迷了頭腦，面前的這頭狼隨時都可能趁他不備撲過來咬斷他的嚨。

“沈大人，就如你所說，此地之言不六耳，有什麼話直說便是。我曹國邦一把老骨頭倒也不是酸腐之人，直來直去的好些。”

曹國邦明白事是意料之外的糟糕，但又不至於絕，畢竟姓沈的此來一系列的作都說明不準備公之於眾，那就是另有所求了。先問清楚，看看這頭狼到底看上了他上的什麼東西。

沈浩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不，因為總是笑得燦爛會有些過於得意，也實在不對曹國邦的面子。聞曹國邦言語，便正道:“曹相快人快語，下一直敬佩。所以這次下面人得來的報我已經理了，不但隔斷了外界對曹相您的可能懷疑，對我們黑旗營部我也下了責罰令。絕不會讓這件事散播出去。

呵呵，其實曹相如今坐擁廟堂頭把椅，一直以來都是黑旗營上下想要多多親近的貴人。可常苦於黑旗營名聲不好，沒機會在曹相面前聽訓，這次也是唐突而來，隻為與曹相結一份善緣。”

曹國邦的臉更黑了，在他看來，姓沈的越是這麼說，越是所圖甚大。擺了擺手，歎氣說:“沈大人，這是要拿住我曹國邦為你黑旗營所用的意思嗎?”

不可能為錢，也不可能為權。因為前者黑旗營本不缺，後者也不是曹國邦有本事給得起的。玄清衛可不是吏部管轄，那是自系，靠皇帝吃飯的。

不為錢， 不為權，那就是為人而來了。曹國邦能想出來自己上還可以被黑旗營看中的也就他這個人，以及屁下的靖舊朝左相之職了。

沈浩也沒想到曹國邦居然如此上道，反應如此之快，他話說一半，對方就是猜到了他的意圖。這倒是省去了不口舌。

“曹相言重了。黑旗營只是耳目，頂多有一兩用來挑破膿瘡的尖刺，別的事沒那能力也沒野心。好奇的不過是天下之日常，在意的也是這廟堂上下明暗錯的消息。曹相大可將下這次的冒昧之請當做一個“善緣”，您給黑旗營想要獲悉的風聲，而黑旗營也會回報您以至誠，讓您坐得穩，且再無後顧之憂。”

曹國邦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他在心裡細品沈浩說的這些冠冕堂皇的話，品裡面藏著的勾當。

半晌之後，曹國邦才意味深長的看著沈浩，問道:“你們指揮使龐大人向來以孤臣自居，沒想到到你沈大人這裡卻起了別的味道。你就不怕被人按一個結黨營私的帽子嗎?”

“不不不，曹相誤會了。黑旗營從不結黨，更沒有營私。和您只是“善緣”。您若是覺得這個說法不合適的話，也可以換一個，嗯，比如“各取所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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