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妙家的人也已被驚了。妙大叔最先發現的,他一開房門,就發現院門口站著許多人,不時來回走,有時彼此還要談幾句,行詭異,嚇得他又趕掩了房門,拿馬紮頂上,又喚醒家人,小心戒備。
此時妙大叔夫妻加上妙齡,正著門兒摒著呼吸向外看著。而吉祥姑娘也已醒了,此時就站在所居住的倉房門口,一臉驚訝地看著院中的形。
李魚看著刺史府上這位老管家,結結地問道:“刺史老爺,現在要見我麼?”
刺史府管家失笑道:“當然不是,我家主人豈會如此失禮,自然是要與小郎君商定吉日,再延請府,飲宴歡敘。”
那時節對於邀人赴宴是很重禮節的,從沒有當日邀請當日赴宴的道理。一則,這說明主家沒有充分準備,二則對於客人,也是等於看輕了自己,所以登門下柬,一般都是另行約定赴宴時間。
李魚心中一轉念,便道:“刺史相邀,李某敢不應承?既如此,就定在三日後吧,三日後未時三刻,李某前往貴府相見!”
刺史府管家滿面堆笑地長揖:“多謝小郎君!”
老管家說著,從袖中出一張泥金的請柬,雙手畢恭畢敬地遞給李魚,李魚接過,老管家又向他拱拱手,高聲道:“三日後,老朽當於太守府門外,親迎郎君大駕!告辭!”
老管家這句話可是刻意提高了聲音,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言下之意,別跟我搶,三日之後那一天,我們刺史府可是已經定下來了。
門外那些青男子原本只是怕驚嚇了李魚,所以才由得他先進來說明況,誰料這老傢伙卻搶了個先機,其他青人頓時急了,一俟他出去,衆人一擁而,紛紛亮出了他們五花八門各種款式的請柬,搖在手中向李魚打招呼。
“小郎君,我是柳下司馬府的,我們柳下老爺有請小郎君赴宴。”
“小郎君,我是邱別駕府的,別駕老爺有請小郎君赴宴!”
“小郎君,我們黃都尉久仰足下大名啊,都督老爺還祈小郎君不吝一見!”
“小郎君,我是利州縉紳張榮會張老爺府上管家,我們老爺……”
“走開,你個富紳人家,也敢與我們老爺府的搶貴人!”
“耶?我們老爺雖不是,可我們家二老爺卻是青州府判啊!”
“哈!縣不如現管,青州府管得了我們利州府?誒,哪位知道啊,青州府在哪?”
李家院子裡登時了一鍋粥,衆人七八舌,把李魚圍在當中,你一言我一語,李魚本招架不過來。潘氏娘子早嚇呆了,原本在都督府做針娘,出門兒都覺得高人一等,如今這麼多的紳都跑上門來請他兒子登門赴宴,潘氏真如做夢一般。
妙家門裡,夫妻父三人著門兒向外看著,越看越是驚訝。餘氏奇道:“昨晚才聽潘大娘說過,我還當是有意吹噓,想不到李家大郎果真如此了得!”
妙齡道:“娘!我回來時不是也跟你說過嗎,都督府上下都傳遍了,人家真是個大有本事的人呢。”
妙策懊惱道:“總著給你找個如意郎君,想不到,這好郎君就在眼前。兒啊,你若嫁了他,又何必非得去武家給人做小?”
餘氏搶道:“就算做小,也在兩可之間呢,說不定只是個通房丫頭,哎,早知他有本事,便早下手了。”
妙齡姑娘從門裡盯著院中被人圍得水泄不通的李魚,靈活紅的舌尖貓兒似的了脣兒,心中暗道:“現在也不晚!本姑娘出馬,還怕他不神魂顛倒,乖乖拜倒在我的石榴下?”
吉祥卻是還毫不知李魚如今是何等的威風,昨日回來的雖然略晚,但那時李魚的消息還未在坊間傳開,而回來後,也沒人跟說起此事,是以對李魚的際遇愈發地好奇起來。
李魚被衆人吵得昏頭轉向,接一份請柬答對幾句,那也是要耗上一段時間的。及至後來,李魚已經不敢輕許赴宴時間,只是先接下請柬再說,等他說的口乾舌燥,好不容易把這些人打發離開了,潘氏橫疊著菜刀,菜刀之上已經摞了重重的一摞請柬。
待見衆人離去,妙策纔打開房門,帶著妻走出來。妙策有些敬畏地看著李魚,原本在他面前是一副長輩模樣,雖說是房客,刻意熱絡了些,但也不似此刻,手腳都有些不知該往何放了。
妙策靦臉笑了笑,道:“小郎君真好本事,想不到我家隔壁就住了一位有大本領的奇人,老夫……妙某……在下真是與有榮焉!”
聽他語無倫次的,餘氏恨恨地瞪了丈夫一眼。
妙齡向李魚地一笑,手指扭纏著垂落在削肩上的一綹青,一雙俏的桃花眼水汪汪地看著李魚,聲道:“李家哥哥,你好有本領。閒暇時候,妹子想請李家哥哥給人家卜算一下終,好麼?”
這妙齡品比乃姐差了一些,但姿容段可是一點兒也不差,一樣的明眸皓齒眉目如畫,一樣的笑靨如花窈窕人,這還有些青的眼兒一丟,看的李魚子了半邊。
就在這時,潘氏瞧見巷子盡頭又有一些青人絡繹而來,不喜道:“啊!兒啊,你快瞧,又有貴人府邸派人來啦!”
李魚扭頭一看,不大駭:“娘,你先應付著吧,我可應付不了,我從後窗走,先避避再說!”李魚說罷,也不理母親呼喚,急匆匆回門,衝進臥房,打開後窗,手腳並用爬將出去,一溜煙兒地逃了。
李魚逃出自己家巷子,下意識地便奔了都督府的後山。今天他雖起了個大早,可是在院子裡應付那些各府管事可是耗費了太多的時間,等他趕到油菜花田時,已是日上三竿。
李魚一看天,不由大驚:“糟了!來晚了!今日又得被管師傅罵了!”
想到管師傅罵人,從無一次罵得重樣兒的,李魚竟然生起些期待,轉念一想,不有些好笑:居然盼著別人罵我,莫非我還有的潛質?
李魚急急趕到放蜂,管平果然正穩穩地站在那裡,李魚不好意思地道:“管師傅,弟子來晚了。”
管平角牽了幾下,扯出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古怪神氣:“呃……李家小郎君……”
李魚一呆,看著管平:“師傅對徒弟何必這般客氣?”
管平趕擺手:“不不不,該當如此稱呼,小郎君莫要說笑!”
管平汗了一把,道:“小郎君是個有大本事的人,寄於老朽門下,想來只是隨意率的遊戲之舉,呵!呵呵……”
李魚莫名其妙地看著管平,可憐的管師傅被他看得好不張,還以爲自己好不容易琢磨出來的幾句客套話並不得,一時間汗都下來了。
管老師了汗,客氣地道:“呃……,老朽還要去放蜂,就不奉陪貴人了!恕罪、恕罪!”
管平慌慌張張地走出幾步,突又省起一事,忙又轉回來,從蜂箱旁捧起一口黑黝黝的罈子,滿臉結地對李魚道:“昨日承蒙令堂饋以豬頭,澤紅潤,香糯濃醇,鹹甜適度,而不膩。將其切片,再佐以芫荽(香菜)、醓醢(制醬油)、香醋、薑末、蒜末、花椒、茱萸(代辣椒),味道尤佳……”
李魚兩眼發直地看著管平,這貨居然還是一個食家?
管平見他直勾勾看著自己,心更慌了,難不又誇錯了?哎!夸人的話,實在沒學過。管平也不管那麼多了,只把那口沉甸甸的罈子往李魚手裡一塞,乾笑道:“在下無以爲報,這壇蜂,權當謝禮。呵……告辭!”
管平說罷,如蒙大赦般向李魚拱了拱手,轉過去,分開花枝,片刻功夫就不見了蹤影。李魚捧著一罈子蜂站在那兒,怔怔出神:“這才幾天?我就失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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