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這個東西，是真的很奇妙。

哪怕梁煜回來并不算久，與淑貴妃之間的互也算不上有多親，有時甚至還能稱得上是疏遠。

可饒是如此，梁煜也無法否認淑貴妃在他心目中的重要程度。

他當然不忍心丟下淑貴妃不管，更加不忍心淑貴妃在好不容易尋到丟失了二十多年的親兒子之后，又得到了親子的死訊。

可比起念念跟阿萱來，那些對他而言也很重要的人，似乎就也沒那麼重要了。

梁煜眸微沉，聲音也故作冰冷，“你好好照顧母妃就是，從前日子是怎麼過的，往后也就怎麼過了。”

說罷，他轉便要走。

如今他哪里還管得了其他呢？

而他的這番話，無疑也傷了瓊華公主的心。

“皇兄！”瓊華公主攔在了梁煜的面前，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不斷落下，“你怎能說出這樣傷人心的話來！你明明知道母妃有多在乎你，若是知道你出了事，豈不是比殺了母妃還讓難？”

聽著兄妹二人的對話，阿萱終于還是站了出來。

上前，拉住了瓊華公主的手腕，卻是轉頭看向梁煜道，“爺先回去休息吧，我與公主聊聊。”

聞言，梁煜眉心微擰，想到了那碗還未來得及喝下的藥，有些擔心，可看著瓊華此刻哭了淚人兒，便只好點了點頭。

梁煜大步離去，而阿萱也屏退了四周的下人們，拉著瓊華公主去了連廊下坐下，拿出帕子，替拭著臉上的淚，“公主這般大的人了，還哭得跟個孩子似的，說出去定會被人笑話。”

瓊華公主泣著，“我，我也不想，可你聽聽他方才所說的那些，可都是人話？”

什麼做從前怎麼過的以后就怎麼過？

從前母妃心里，不論如何都是抱著一抹希在。

可若是梁煜當真死了，母妃的心里就只剩下絕了呀！

如何還能過回從前的日子呢？

阿萱當然明白瓊華公主的意思。

梁煜方才的那些話，也的的確確是太過傷人心了。

“可是……他心里也很苦啊。”阿萱上揚著微笑，可那一雙眸子卻已是被淚水侵占。

一邊替瓊華公主著眼淚，一邊道，“他是抱著必死的心跟你回來的，他知道自己早晚會死，所以對于你，對于母妃，他都不敢有太過親昵的舉。他也擔心他的出現會攪了你們的生活，會讓母妃痛不生，可是……他沒有辦法。”

聽著阿萱這番話，瓊華公主不微微呆愣住了。

幾乎是在瞬間就明白了阿萱的這番話。

梁煜當初跟回來的目的就是帶月珠，所以那時的他就已經知道，自己早晚有一日會為了養聚魂珠而死！

想到之前梁煜跟母妃相認時的場景。

彼時，以為梁煜是生寡淡，那些話，已是梁煜能說出的，最容的話了。

可如今想來，卻全然不是這樣。

梁煜刻意保持著與母妃，與之間的距離，為的就是不想讓他們之間能夠增進。

因為，任何的，在生與死的鴻之間，都會變無休止的痛苦。

越深，就越痛！

瓊華公主也不是不懂事的小姑娘，事已至此，一味地哭泣又有什麼用呢？

深吸了一口氣，回握住了阿萱的手，“所以皇嫂，皇兄就非死不可嗎？念念的病，沒有別的法子醫了嗎？”

阿萱搖了搖頭，“你送來的納西書籍，我都有看過，里頭并未找到任何關于聚魂珠的事，如今看來，能救念念的的確就只有那顆聚魂珠。”

話說到這兒，阿萱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低頭抹了把淚，而后看向瓊華公主，笑道，“說來，我還得多謝你今日能來，你不知道，你救了我的孩子一命。”

聞言，瓊華公主瞬間出了驚訝的神來，“這怎麼說？念念怎麼了？”

“不是念念。”阿萱說著，便將瓊華公主的手緩緩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之上，“是這個。”

隔著衫，瓊華公主并不能看清楚阿萱的形。

可眼下親手，卻能清楚地到那高高的隆起。

心頭微驚，“居，居然這麼大了！”

瓊華公主還是個黃花大姑娘，不曾見過四個月的孕肚也是正常的。

而阿萱依舊是淺淺笑著，“若不是公主，我方才就喝下了那碗墮胎藥了。”

聽到這話，瓊華公主當即沉了眉，“為何你要喝那東西？”隨即，卻又想明白了什麼，“是皇兄讓你喝的？”

阿萱點頭，“他是擔心這孩子生出來之后會跟念念一樣，怕到時候沒有他的保護，我跟孩子都活不了，所以就……”

瓊華公主愣住了。

就這麼靜靜地看著阿萱，腦海中所浮現的，全是與梁煜相認后的點點滴滴。

半晌，才有了別的反應，低下頭，看著自己正輕著阿萱小腹的手，緩緩開口，“皇嫂說得不錯，皇兄的心里，定然也很苦。”

是得多苦，才會狠得下心殺害自己與最的子之間的孩子啊？

說話間，的雙微微抖著。

此時此刻，已經全然明白了梁煜如今到底是個什麼想法。

只是，心中還是有一個疑問。

“所以，皇兄他真的，非死不可嗎？”

對上瓊華公主那雙閃的眸子，阿萱有句話哽在嚨里，上不來，又下不去。

而看著阿萱這樣猶豫的樣子，瓊華公主分明已是明白了什麼，“是有別的辦法？”

阿萱微微搖了搖頭，“算不得別的辦法，只是，有一個可能而已。”

“快與我說說！”瓊華公主顯得很激。

只是一個可能罷了，卻將那當了救命稻草一般。

眼見著瓊華公主是真的擔心梁煜的，所以不管心里再怎麼覺得對不起，阿萱還是開了口，“公主與王爺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妹，流著的是同樣的鮮，倘若公主……”

阿萱的話還未說完，瓊華公主便已經猜到了余下的部分，“只要我肯放，那皇兄就不會被聚魂珠吸干了鮮而亡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