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實際上就是大唐的陪都。
“去告知英國公,我等來了。”邵鵬在城門吩咐著。
剛驗證了他們份的軍士大聲應諾,剛想進去,側面的高連玉淡淡的道:“既然是來監察,爲何要提前告知當事人?”
這一路高連玉和邵鵬針鋒相對,二人早就紅了眼,此刻高連玉再度出手,邵鵬怒了,測測的道:“這還沒開始,你就覺著英國公該下獄抄家了?”
這話歹毒,直接把高連玉頂到了居心叵測,陷害李勣的境地去。
但高連玉顯然不是省油的燈,圓臉微微一笑,很是雍容,“做事,要正。”
這個不要臉的!
但和他相比,唐旭更不要臉。時常被唐旭懟的邵鵬經驗富的能碾……他冷笑道:“咱人稱君子邵。”
呃!
高連玉從未想過邵鵬會這般無恥,卡殼了。
“進城。”百騎大獲全勝,但大夥兒都在看著賈師傅。
包東低聲道:“上次你說自己是君子賈,臭不要臉,這下連邵中都學了你的無恥,百騎的未來堪憂啊!”
賈平安愕然,“上次某自稱是好人賈吧。”
衆人一陣鬨笑,隨後進城。
一路到了州衙,李勣竟然等候在外面。
清瘦的臉上全是淡然,雙眸有神,鬢角斑白,一個拱手,竟然讓人覺得自己面對著一座山。
“見過英國公。”
衆人拱手。
“請進。”李勣頷首,帶著衆人進去。
一進去,高連玉就板著臉道:“此次某奉命而來,清查各,還請英國公行個方便。”
這話有陷阱!預設了李勣會干涉他們行事的立場。
嘖嘖!
果然是個老比吶!
這等地方自然沒賈平安的座位,他站在邵鵬的後,在看著李勣這位大唐名將。
李勣微微擡眸,眼神溫潤的看著高連玉。
不知怎地,賈平安覺得汗聳立。
!
這位大佬是殺了多人?只是一個眼神就讓人心悸。
高連玉兀自繼續說話,“某來了,首要就是清查……”
“……此行陛下頗爲看重,臨行前殷切囑託……”
“……”
那雙溫潤的眼睛依舊在看著他。
別人說話你要看著他,這是尊重。
但高連玉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弱,最後尷尬的停止了自己的獨角戲。
你繼續說啊!
高連玉在這目下覺得很窘迫。
他張開。
那目依舊溫潤。
……
直至出了州衙時,賈平安的腦海裡依舊是那溫潤的目。
不急不躁,不怒不喜……
隨後大家就住下了。
一覺好睡,醒來時,賈平安覺得腦子有些懵,呆呆的。
……
他的腦海裡全是前世來遊玩的畫面。
龍門石窟,他看過據說是用皇的模樣建造的佛像。
老街,有些夜市的味道,但品類太單一了些。
白馬寺……唯一能讓他記住的就是那個小小的茶室,止語茶舍。
還有之外的老君山……
呃!
一種時空錯的荒謬覺讓賈平安覺得有些不真實。
“小賈,起牀了!”
包東永遠都是歡樂的,特別是有胡餅吃的時候。
發呆的覺真的不錯,讓賈平安覺得自己得道了。
起牀,洗漱。
“小賈,吃餅。”
“不吃。”但凡是包東過手的食,賈平安一律不吃。
包東蹲在邊上吃胡餅,雷洪在仔細清理自己滿臉的鬍鬚。
邵鵬急匆匆的來了。
“高連玉帶著人在清查各的糧倉,說什麼……要造反首要是掌控糧草。”邵鵬的眉皺著,“咱以爲,他這是想的英國公焦躁不安……”
不對。
賈平安搖頭,“此事某覺著不對。”
“爲何?”邵鵬也覺得這個推算缺乏說服力。
“英國公乃是名將,什麼場面沒見過?這等迫他哪裡會放在心上?”
賈平安覺得百騎最大的問題就是:本是一個類似於錦衛東廠的機構,可卻沒有專業素質。
後續百騎擴編爲千騎、萬騎,說明帝王已經放棄了這個心腹,直接擴編爲軍隊。
好像就是從李治開始的?
嘖嘖!
看看老邵吧,看看包東吧……
一個個懵臉。
一點技含量都沒有,難怪以後被拋棄了。
但這是賈平安就業的第一個單位,他真心不想看著它被改編了。
“這等手段只會讓英國公嗤笑。”賈平安舉例道:“當年英國公用兵如神,聲東擊西這等手段他會不知道?”
“嘁!”包東揮手,“英國公的厲害咱們都知道,可高連玉這是想做什麼?”
合著他們都知道高連玉的這一招對李勣無用……
賈平安有些惱怒了。
“但高連玉不是蠢貨,他這般明晃晃的去查糧倉,爲何?”邵鵬愁的是這個。
“糧倉。”賈平安想到了碩鼠,“難道糧草有問題?”
儲存的糧食堪稱是天量……
賈平安在思索著。
……
高連玉此刻就在一糧倉裡。
後有人在低聲說話,“李勣未,邵鵬看著有些無謀。”
“李勣是名將,他定然以爲某這是聲東擊西。而邵鵬大概也是這般認爲的,但卻會困不解,所以看著無所適從。”
有人用專門的鉤子捅進糧食裡,拉出了最裡面的東西查驗,回首道:“此並無差錯。”
高連玉看著這些,神從容,“某不是名將,但若是論場手段,他們連給某提鞋子都不配。”
後的聲音多了諂,“那……何時手?”
“此事……清查到最後再手。”
“是。”
高連玉的眉間多了冷意,“切記要保。”
後那人打個寒,“手的那人,事後……”
“嗯。”
高連玉點頭,“李勣是名將,可名將是在沙場上,場上的手段,他……差遠了。”
……
李勣坐在正堂裡,下首的幾個員在稟告事。
先帝駕崩前把他弄到了疊州去,隨後新帝登基,就把他弄到了,明眼人都知道,這是要施恩,隨後就是去長安。
那時候吏們看向他的目中都帶著些討好之意。
大佬,東山再起了別忘了咱們啊!
可一轉眼,長安派來了‘調查組’,明晃晃的在尋李勣的錯。
五日過去了,高連玉他們清查了大部分糧倉,甚至還放話出來,說是有賊。
這話暗指李勣,可李勣卻半點靜都無。
稍後議事結束,衆人告退。
唯有長史趙鶴留了下來。
他出去目送衆人走遠,回來後,就憂心忡忡的道:“那高連玉擺明了是來找麻煩的,英國公,若是任由他們鬧騰,就怕名聲不好!”
李勣清瘦的臉上波瀾不驚,“等。”
“可怎麼等?”趙鶴和李勣是老相識,算是心腹,他坐下後,不滿的道:“那邵鵬帶著百騎就像是無頭蒼蠅般的到轉,可卻屁用沒有。英國公,某的意思……你該出手了。”
“無用。”李勣淡淡的道:“此事在長安,不在。”
趙鶴秒懂,“你是說……此事看的是長安……看的是陛下和那些人的較量?是了,若是陛下贏了,高連玉自然會灰溜溜的滾回去。若是他們贏了,高連玉就能肆無忌憚的在折騰。”
李勣點頭,“他們想要老夫低頭,僅此而已。”
趙鶴擡頭,訝然道;“也就是說,你低頭就能回長安?對,一個低頭的英國公,對他們頗有好。”
李勣點頭。
“那……要不就低頭吧。”好死不如賴活,在擡頭,不如在長安低頭。
“關隴門閥執掌朝政,不肯讓旁人手。但你可還記得前隋時?”李勣的目依舊溫潤。
趙鶴點頭,面微變,“前隋時,隋煬帝想制關隴門閥,結果……死國滅。你是說……陛下如今也在如此謀劃,怕是會重蹈隋煬帝的覆轍?”
李勣目深邃的看著外面,“帝王要掌控國家,這是必然。而關隴那夥人卻不肯讓出手中的權力,這如何辦?誰能讓步?”
“權力的味道甘,沒有誰會讓步。”趙鶴想起了媳婦兒的,然後覺得自己有些賤。但隨即恐懼就讓他發,“如此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再無轉圜的餘地。”
“你說呢?”李勣端起茶杯卻沒喝,“兵法有云,不變應萬變,老夫就等著陛下在長安城和那些人的鋒結果,若是不敵……那老夫就此作罷,歸鄉養老,了此殘生。”
作爲李勣的心腹,趙鶴知道自己和他榮辱與共,想到自己也會跟著下臺,趙鶴不嘆道:“你這等名將,難道也要死於牀榻之上嗎?”
自古名將都希自己死在最後一次勝利的戰鬥中,死於牀榻對於他們而言就是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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