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碩腳步一頓，轉頭詫異，“回來了？什麼時候？在哪？”

“就昨兒日中之時，來尋您不見，又去了凈水坊，后來回府等不到您，便先回了大都督府，不過留了話，讓您回來去一趟。”

鐘碩起眼皮，嘖了一聲，轉往外走。

路青忙跟后面跑，“誒，將軍，您不先洗漱換服麼。”

鐘碩把他踹回來，“你留在府里，不準跟。”

然后走了幾步，又停住，轉頭問：“昨天的信送了？”

路青一愣，而后想起是什麼信，立刻道：“送了送了，我親手送到三娘手里的，三娘也答應回信了。”

鐘碩聞言，眉頭立刻就擰了起來，聲音也不覺拔高，“答應？為什麼答應回信，你讓的？”

路青點頭，一臉邀功賤笑樣兒，“嗯吶，可費了不功夫呢，如果太……咳，大公子跟三娘真能事，嘿嘿，將軍您可幫小的討個紅封。”

鐘碩臉瞬間跟墨塊似的漆黑一片。

路青才終于發現自家將軍反應似乎有點不對，不由一愣，“將軍您怎麼了？心不好嗎？”

鐘碩深吸了口氣，努力下突然又躥上來的無名火，狠狠瞪了路青一眼，一言不發轉離開。

雖然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在為什麼生氣，就覺得很不爽。

路青目送他離開的背影，不由撓了撓頭，“將軍這是怎麼了，從昨天開始就怪怪的。”

他撇撇，拍拍被踹了個腳印的子，往回走。

結果沒坐一會，就聽通報有人來尋他。

聽說是姓阮的，路青便猜出是誰，立刻興的蹦跶起來。

“這麼快就回信了，三娘可真速度，快把人請進來。”

不消片刻，阮昭和阮林玨就被引了進來。

“三娘，阮二兄弟。”

“路參將。”

“路參將，早啊，沒打擾到你吧？”阮昭笑道。

路青忙擺手，“沒有沒有，你們怎這麼早便進城來。”

兩人隨著落座，阮昭道：“今日我們想去善堂先雇傭一批人回去，需得先同將軍說聲，怕晚了鐘將軍先行出門，不知鐘將軍現在可在府中？”

“啊？那不巧了，將軍剛出去，不過這個是小問題，到時候我跟他報備一聲便可，你們現在便要去麼，正好我可以陪你們走一趟。”

兄妹倆對視一眼，笑著頷首，“那便勞煩路參將了。”

有路青隨同能方便許多。

“對了。”阮昭從袖中取出一封信起遞給路青，“這是昨兒的回信，并有一份回禮，還需勞煩將軍幫忙送與鐘公子。”

看到信，路青頓時喜笑開，忙手接過，“沒問題，沒問題。”

路青說完，讓人去馬車上把禮帶下來，小心放好之后，尋來管家代一聲，便領著兩人前往善堂。

善堂是在北郊外一田莊里。

這個田莊也是大都督置辦的私人產業，像個小村莊。

不過因為這里住的都是獨的殘疾人，所以戶數并不多，為了方便互相扶持幫忙，大家多數都居住在一起。

住的地方更像一個特大型的大雜院。

“這里面住了385人……”路青一路走一路介紹。

阮昭轉頭看向另一側的幾畝田地。

他們這會在大路上，正好左側就是農田。

田里種著粟米葉片已經綠中帶黃，正在干癟枯萎。

一穗穗黃燦燦的粟米穗子垂掛下來，顯出一片收的景象。

可阮昭看著這個景，眉頭卻皺了起來。

不同于后世粟米沉甸甸的米穗子，這些粟米穗子長得就像稍大長一些的狗尾草，還是那種營養不良的狗尾草。

最重要的是，很多都是一株只長一穗而已。

單從這兩點看，大致就能猜到產量有多了。

轉往田邊走去，手去撈起一米穗。

穗粒也不全是健康的，有不已經枯黃或空了，不地方更是坑坑洼洼。

這里的粟米為黍米，即便在后世產量最高也只是畝產800斤而已。蘇丹小說網

現在這般，一畝能有200斤的收便算收了。

難怪百姓大部分都在種田，卻依然糧食缺。

“怎麼了？”路青和阮林玨也走過來。

阮昭放下米穗，問道：“軍中也有屯田，也是種植黍米麼？”

路青點頭，“對，不過還有麥子和稷米，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見識過阮昭對植被作的博聞，被這麼一問，路青頓時張起來。

阮昭卻又問：“黍米也是如這些一般狀況麼？”

路青看了眼垂掛下來的米穗，遲疑的點頭，“差不多，到底怎麼了，是不是哪里不對？”

阮昭見他面帶焦急，便無奈一笑，“沒有，只是見此米穗如此干癟，怕是收獲不。”

路青聞言，這才松了口氣，還以為是黍米出了什麼問題。

“邊城貧瘠，苦寒之期也長，作很難收，像作本這般還好，若是遇到下雪，更是顆粒難收，一整年的苦勞都糟蹋了，今年本以為初雪會早來，不曾想天氣竟不錯，若能再維持多半月，待谷粒更加飽滿，等收時也能多增些。”

說起這點時，路青也難掩興。

今年春天來得晚，按照有經驗的老人說，恐怕冬天也會來得早。

原本就預估十月便會開始下雪，因此大都督和將軍都憂心了很多。

因為田地搶收最佳時期其實是十一月份。

九月底或十月搶收，收差不多又減了不。

但不收的話一旦下雪，更是全毀。

九月初開始打霜時，所有人心便都提了起來。

田地那邊更是派了不人日夜看守照料。

本以為十月初雪會如預測一般到來。

誰知九月僅是開頭打了厚霜，之后便有打霜，或者只打薄霜。

一天中日照量也算足，天氣始終晴朗。

以至現在十月中旬了，大家還沒進搶收。

幾乎每天都提著心數日子，希能再晚點下雪。

若真能再晚半月，今年糧食收至能多三分之一。

因此近來土地神廟香火都旺盛許多，都道是土地神顯靈，終于顧到這一畝三分地了。

聽到路青講這些時，阮昭也有些哭笑不得。

看過邊城的土壤，其實并不差，甚至有些地方的土壤還是難得的沃土。

影響糧食收的，大致有三點。

一是氣候影響；二是種植方式的問題；三是種子太過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