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嬈和穆珩都心疼不已。
“圓姐兒……”
姜嬈連忙坐到床沿,輕輕握住了圓姐兒放在被子外的小手。
也不知是不是在睡夢中都到了來自母親的安,圓姐兒一直擰起來的眉頭,總算是舒展開來。
姜嬈又坐了一會兒,直到圓姐兒睡了,且再未像之前那樣不安,這才沖著穆珩使喚了個眼,兩人一起出了圓姐兒的臥房。
穆珩眉頭微擰:“明日定要好好問問圓姐兒,到底發生了何事!”
姜嬈手在穆珩的眉心輕輕了:“好了,你也不要太過擔心,明日一早我就問,不管出了什麼事,圓姐兒的后都有你我……”
穆珩將姜嬈攬進懷里。
是的,還有他們在!
……
圓姐兒怔怔地看著這讓悉又陌生的一切。
覺得自己不應該在這里。
但……
應該在哪里?
正疑著,便聽到前方的屋子里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
“咳咳咳,咳咳咳咳……”
仿佛要將整個肺都咳出來一般。
這咳聲仿佛是什麼打開記憶的鑰匙,圓姐兒再沒了之前的疑,連忙往著屋子里跑了過去。
屋子的面積倒是大,里面的各陳設也都能看得出來價值不菲,但明明是冬日,屋里那架屏風上卻仍是戲春圖,由此可以看得出來,這間屋子的主人,并未費心打理自己屋里的事。
或者……
不是不想費心打理,而是沒有足夠的心力來打理了吧。
圓姐兒的心里突然有了這樣的想法。
然后,圓姐兒不由自主地抬腳往里面走去。
還沒繞過屏風,就先聽到了悉的男聲。
“阿嫵,好些了嗎?先把藥喝了吧……”
圓姐兒這時正好繞過屏風,一眼就看到了靠著枕頭半躺在床上的子,以及端著藥碗坐在床沿的男子。
子面白如紙,骨瘦如柴,氣息極為微弱,若不是睜著眼睛,只怕會讓人以為……
長達幾年的病痛,將所有的風華都摧毀殆盡。
圓姐兒擰起眉頭來。
總覺得,眼前的子不應是這般模樣。
應該是健康的,是鮮活的,是溫親切的,是眼帶繾綣的,是幸福安寧的,唯獨不該是眼前這奄奄一息的樣子。
心頭突然傳來的絞痛,讓圓姐兒忍不住住了心口。
無論是這病弱的子還是坐在旁邊的男子,仿佛都沒注意到圓姐兒的到來。
子又拿了帕掩著咳了兩聲,待收回帕子時,那帕子上分明就有殷紅的痕。
男子端藥的手又了。
過了一會兒,他才又道:“阿嫵,你喝藥……”
將藥碗遞到子的邊,顯然是要喂喝。
子搖了搖頭,又艱難地抬手,將那正冒著微微熱氣的藥碗推到了一邊。
只是這樣兩個簡單的作,就已經耗盡了所有的力氣,讓緩了好一會兒才能開口說話。
“不用了……”子說了幾個字便忍不住重重了口氣,“你我都再清楚不過,我如今已是藥石罔效……”
子的眼里有些恍惚。
男子忍地握了空出來放到后的那只手,過了好一會兒,才放緩了音調:“阿嫵,你不要胡思想了,你要快些好起來,圓姐兒才能高興得起來……”
聽到“圓姐兒”三個字,子的眼里開始有了亮。
是啊,還有圓姐兒。
再不說什麼“藥石罔效”這樣的話,而是就著男子的手,一點點將碗里苦的藥喝得一點不剩。
喝了藥之后,子的面看起來倒是要好了不。
便是如此,也攢了好一會兒才攢起說話的力氣。
“穆明遠……”
男子放下空了的藥碗,握住子冰涼的手,試圖將的手捂暖和。
“阿嫵,我在,我一直在。”
短短幾個字,他竟有些哽咽。
子抬眼,細細打量他一番,卻未能從他臉上看到什麼異樣,便也就將先前的那點疑拋到了一邊。
“我這子……”子頓了頓,“也就這樣了,若是我有個什麼萬一……”
“阿嫵!”男子陡然揚聲,打斷子的話,“不會有什麼萬一,你一定會養好子的!”
子沉默了半晌,蒼白的臉上才出一抹苦笑。
“那,就當作是如此吧。”道。
男子握著子的手,力道之大,讓子覺得疼得有些不住,但因為某種莫名的原因,不僅未吭一聲,也沒將手出來。
也不知是為何,子今日突然就想與男子說些心里話了。
“穆明遠,親這幾年,我從來都沒弄明白過,你心里到底在想些什麼……”
“不過,這幾年來,你確實是個合格的丈夫,也是合格的父親……”
“若是有朝一日,我……我只希,你能一直把圓姐兒放在心上,不要讓圓姐兒既沒了母親,又還要在別人那里了委屈……”
男子不忍再聽下去,打斷子的話:“阿嫵,誰能有母親更護自己的孩子?你若是不放心圓姐兒,就好好吃藥,快些好起來!”
“至于我心里在想什麼……”
“我保證,待你將來好起來,我一定什麼都告訴你,再不讓你費心思來猜了,好嗎?”
子覺得自己應該是眼花了。
因為……
竟然看到,男子那雙星目之中,竟然漸漸潤起來。
甚至,還不僅僅是潤。
而是……
抬起食指,正好接住了一滴水滴。
一滴,帶著溫度,甚至是帶著悲傷的水滴。
子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指尖。
然后,再抬眼看看正用了深得近乎悲傷的目看著的男子。
這一刻,只覺自己前所未有地清醒。
“你……”
心激之下,間又涌上一陣制不住的意,子再次咳嗽起來。
這一咳,就有些收不住。
也不知咳了多久,原本半躺著的子陡然間坐直,一手抓在男子的胳膊上。
“噗!”
猩紅的鮮噴灑而出,大半落在被子上,小半在男子月白的裳上染上刺目的斑斑點點。
“阿嫵!”
男子悲痛絕。
而一直看到這里的圓姐兒,也總算想了起來。
這是的母親啊!
前世,親眼看著死去的母親!
“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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