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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農戶張老實家出來，趙然和裴中澤一時之間也有些茫然。

按照張老實的說法，當天夜里，曾經有一名黑人在柴房屋檐下避雨，待雨勢稍歇后，便立刻離開了。可問題是，盧家莊滅門慘案的案犯應當是修士，而且修為比較湛，怎麼會因為避雨而泄了自行藏呢？張老實雖然沒有出屋子一步，可就算是有雷雨聲遮掩，發出來的靜也絕對瞞不過兇徒之耳的，兇徒又怎麼會無所表示而不殺人滅口呢？

片刻之后，萬象院的方堂巡察和縣衙班頭一起過來稟告，經過他們確認，如果張老實沒有看錯的話，那麼背一雙判筆的黑人，很有可能是江湖中有名的“金筆閻王”鄒芝。此君家宅便在中江縣南的小溪泊畔，巡察和班頭一致請問，要不要前往捉拿？

鄒芝或許在江湖武林中大大有名，但卻不是修行中人，至此，案件的線索幾告中斷。

趙然意興索然，隨口道：“你們去幾個人問問也好，弄清楚他當夜去了哪里。”

見那巡察和班頭神竊喜，裴中澤連忙叮囑道：“不可勒索、不可要挾，只是《問話，言語間客氣些，懂麼？”

那巡察和班頭訕訕答應了，便自顧去忙，裴中澤向趙然道：“這幫殺才，恐怕打著索拿好的主意，不預先講清楚，恐白白禍害了鄒家。”

趙然點點頭。道：“師兄，咱們找個地方再等等，正南方向已經搜索得差不離了，看看東邊和西邊有沒有什麼消息。”

裴中澤問：“若是依舊沒有呢？”

趙然搖頭：“若是依舊沒有線索，恐怕就只能回中山了，想個辦法詐一詐吳家兄弟……”

裴中澤驚訝道：“你懷疑他們？”

趙然攤了攤手：“我懷疑和這個案子有牽連的任何一個人。目前為止，只有吳家兄弟牽涉案……”

裴中澤皺眉：“應該不會是他們。”

趙然道：“就當運氣吧。”

道邊有一茶攤，早有衙役將茶攤清空，專門騰出來伺候他倆。兩人在茶攤中吃茶閑談，萬象院的道士、火工以及衙門的衙役等都圍在茶攤外宵，派頭倒也十足。

過了晌午，前往東、西兩個方向的十多個小組陸陸續續返了回來，回稟的調查結果千頭萬緒，但都是雜事破事。就趙然看來，沒有一件挨得上邊。傍晚，派出去的人員已經全數歸來，所有人都等待著趙然和裴中澤的下一步命令。

趙然苦笑道：“看來排查無效，白白折騰了兩天。”

裴中澤安道：“這也難怪，兇徒畢竟是修行中人，哪里是那麼容易出馬腳的……”

正說時，就見有衙役騎著高頭大馬疾奔而來。到了茶攤近前，甩蹬下馬。向二人稟道：“兩位仙師，鄒芝跑了，魏堂頭和張班頭讓小的前來稟告，說是要多派些人手，前往城南綠柳林圍捕姓鄒的！”

趙然一怔：“他跑什麼？”

裴中澤眉頭微皺：“你們是不是威嚇人家了？”

那衙役分辯道：“仙師已經叮囑過的，我等哪里敢來。實是剛敲響鄒宅大門，那廝便從后門溜了，若非張班頭提前布置了兄弟盯住后院，還真就讓他跑了。那廝工夫得很，腳也快。咱們去的人，圍不住。孫老三吃了他一筆，如今已然掛彩。”

趙然問那衙役：“可要我等出手？”

衙役一笑：“兩位仙師坐等好消息便是，鄒芝功夫雖然不錯，但單單魏堂頭自己便能拾掇得下，何況還有張班頭幫襯，只要把林子圍住，姓鄒的就跑不了。”

得了裴中澤和趙然的許可，那衙役糾集了三十多號人，各騎快馬隨而去。若非馬匹不夠，趙然還想讓他帶更多的人去——畢竟圍的是林子，人了還真怕出現。如今這是唯一的線索，趙然和裴中澤只能寄希與此了。

又喝了一盞茶，裴中澤坐不住了，向趙然道：“師弟，不如你我也去。”

趙然答允一聲，騎上自己的老驢，和裴中澤并轡而行，向著縣南綠柳林趕去。幾十個道士、火工和衙役跟隨在馬后，吭哧吭哧撒跑著。

這些衙役都是認道的，一行連續奔波了一個時辰，終于趕到綠柳林。這林子就在小溪泊旁邊，距鄒家也不遠，林子并不集，只是此刻天黑，也看不清楚中詳。

有林子外布控的衙役舉著火把燈球跑過來相見，裴中澤問：“人呢？抓到沒有？”

幾個衙役道：“魏堂頭和張班頭在林子中搜尋，尚不知究竟如何。”

忽見林中有零散火向這邊而來，兩個衙役飛奔過去查看，然后沖著林子外大呼：“抓到了！抓到了！”

就見一群人掌著火把從林中簇擁而出，領頭的正是魏堂頭和張班頭，他二人后有個大漢被衙役們捆著推了出來。

魏堂頭喜滋滋躬稟道：“仙師，這便是姓鄒的！賊廝鳥，傷了我們一個弟兄，當真是不知死活！”

著被推到面前跪下的鄒芝，裴中澤剛要開口問一句“沒事兒你跑什麼”，卻被趙然拽了拽袖。

趙然黑著臉冷冷道：“鄒芝，你的案子犯了，說說吧，要死還是要活？”

鄒芝抬頭看了看裴中澤和趙然，張班頭一掌把他腦袋拍了下去，摁著脖頸道：“這是道門兩位仙師，哪里是可以冒犯的！低著頭說話！”

鄒芝嘆了口氣，道：“鄒某這幾日神魂不屬，吃也吃不香，睡也睡不著，如今倒也好，既然事發，也不用天擔著了，如今算是踏實了。”

趙然“嗯”了一聲：“說說吧。”

鄒芝閉眼片刻，然后深吸了口氣，道：“李大麻子是我殺的，我認了，但與趙姨娘無關，什麼都不懂，這事莫牽連到，所有罪責都由我承擔……”于是一五一十將當日案講述一遍。

鄒芝講完之后，被拖到遠待命，又有魏堂頭和張班頭在一旁對供詞進行解釋，于是案大白。

李大麻子名李忠，因滿臉麻斑，故名李大麻子，他家住在洪縣，也是江湖上有名的劍客，和鄒芝差相仿佛，在龍安府武林中算得上有數的高手。因為相隔不遠，所以鄒芝經常去李家串門，和李忠切磋武藝，笑談江湖軼事。大風小說

去年三月時，李忠從江南帶回來一個揚州瘦馬，娶了做小妾，名喚趙姨娘。鄒芝有一日前去拜會李忠時見了這個趙姨娘，頓時魂都被勾了去。他長相雖然談不上俊朗，但比滿臉麻子的李忠要好得多，兼且詩文不俗，很快就和趙姨娘眉來眼去，最終勾搭上了床榻。

前些天李忠又要外出，據說則半月、多則一月才能回來，趙姨娘連忙傳信鄒芝，待李忠走后，鄒芝便趕往李家。他出手大方，上上下下早就將李家的十來個家仆打點妥當，是以堂而皇之住了進去，倒好似主人一般。

只不過他和趙姨娘正熱之際，也就是大雷雨那天夜里，李忠忽然回來了。被撞破的鄒芝暴起傷人，猝不及防之下，李忠斃命當場。

鄒芝和趙姨娘商議，對外就說李忠外出一直未歸，然后鄒芝翻墻而出，同時將尸帶走，掩埋在了荒郊野外。

這就是案的經過，鄒芝倒也坦白，只將罪責盡數歸到自己上，他最后忍不住問：“這件案子雖然不小，但卻不知怎麼驚了二位仙師？”

裴中澤和趙然相顧無語，雙雙泄氣。(未完待續……)r12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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