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蘭溪林氏莊園燈火通明,東北角卻有一幽靜庭院被籠罩在夜幕之中,并無燈。
院雅致,門房閉,但過敞開的窗扉,向里瞧去,書桌前獨坐一人,正一手支起撐頭,一手隨意轉筆,借助微弱的月,歪頭打量桌案上的一座圓形古爐。
爐高九寸,寬一尺三寸。
外表古樸簡素,無任何紋飾,呈雙耳三足鼎式,紫黑。
趙戎一邊等待著月上高天,醞釀出的更濃郁的青白月輝。
一邊目停留在了某只鼎足上方一寸的鼎壁之上。
此時瞧去,那兒一片烏黑,但是趙戎知道,那兒留有一只手印。
一只不知是何人留下的手印。
趙戎是在白日的下,仔細觀察才發現的。
早已干,漫長的歲月消磨了它的鮮艷,如今黑的跡與紫黑的爐融為了一,很難辨認,就像這只霆霓紫金爐一樣,曾經的故事已經被時間的長河沖刷、消磨、帶走,只留給了后來者無限的遐想。
趙戎轉筆的手停下,出一食指,細細挲那手印。
這只手是誰留下?這爐丹又是何人在練?這只霆霓紫金爐又為何會忘在終南國太白山一座普通的偏殿之?
趙戎輕吐一口氣,搖了搖頭,擺了這些雜的思緒。
今早取神爐的行雖然略有周折,但總的來說還是順利的,他下山后駕駛著藏在山林的馬車一路返回,也未見太白山上有道士下山追。
想必是他們并沒有注意到爐子失竊,或發現了但短時間并未在意。
他當時竟然還有些失落,覺得安排的一些后手都沒有用上,有一種對著瞎子拋眼的覺。
他在回來的路上還產生了掉頭返回,裝作香客,再次上山,回到靈殿去看看的想法,甚至還認真考慮過要不要告訴沖虛觀,有人當眾拿走了他們觀里可能最值錢的東西,估計是能換好幾個沖虛觀的那種,再誠懇的表揚一番他們慷慨大方的待客之道。
不過這些念頭很快就被他掐滅了。
怎麼有種連環殺人犯返回兇殺現場,近距離欣賞自己天無的作案手法,再向毫無頭緒的無能方提供點線索,公然挑釁嘲諷他們辦案能力的既視?
嗯,一般這種人都沒有什麼好下場。
“真是個瘋子。”他輕輕的笑罵一句,似乎發現了自己一些藏的天,曾經被那個世界的制度所拘束,如今這一世生在玄黃界,倒是得到了某種程度上的大自由。
不過他也暗暗警醒自己,君子有所為,而有所不為。
“誰是瘋子?”歸好奇道。
“嗯?沒事。”
“今天做的不錯,本座都有點期待等你到了浩然境,真正踏修行之路后,會怎麼去禍害修真界了。”
趙戎一臉黑線,“煩請把‘禍害’兩字去掉,我一個讀書人,怎麼被你說的和個十惡不赦的魔頭一樣?”
“本座是在表揚你好不好,再說了,你連一個剛剛啟靈化形沒多久的小狐妖都不放過,本座還指你去造福修真界?禍害沒錯了。”
趙戎睜大眼睛,“你憑什麼污人清白?我和蘇小小是好朋友的關系。你把我想這樣,我看你就是這樣的人。”
歸驕傲道,“本座才沒有你這麼多花花腸子,這些紅塵事,本座當年一心修道,從不理會。”
說完,它便冷笑一聲,“想想自從我蘇醒認識你以來,你除了這次取爐讓我頗為驚訝以外,你還做過什麼好事?不是牽扯人家天之的,碎了人家劍心,又準備跑去吃飯,就是要不要命的英雄救,想俘獲佳人芳心,如今又為了你們儒生可笑的當仁不讓,留在這兒幫那個大逆不道的林文若參加儒道之辯。”
它誠懇道:“真行啊,趙戎,下次還要干嘛?這次,下次準備人?”
被污蔑要人的讀書人百口莫辯,想解釋但不知從何說起,覺和它辯解也是浪費時間,他了鼻子,嘆了口氣,“唉,讓您見笑了,在下真的不知道自己這麼濃郁的桃花運會讓您到如此不適,抱歉了,萬年老子。”
趙戎最后幾個字剛口而出,歸就像炸了的野貓一樣,大罵趙戎,只是來來回回又是那麼幾個詞,趙戎毫不慫它。
此時一明月已高懸九天,風清氣朗,無一烏云遮擋。
趙戎瞥了眼格窗與鋪了半張書桌的皎白月,想起還有正事要辦,停下了和歸的拌。
趙戎拿起霆霓紫金爐,走到窗前,將它放在月之中。
皎潔的清輝仿若白霜,灑在霆霓紫金爐的外爐壁。
趙戎仔細注視爐,發現依舊和白日一樣,空空如也。
他皺眉,手探爐,手掌過那初看之下雜無章,仔細盯著便會暈頭炫目的古怪花紋,在爐里了個遍都沒有任何發現。
趙戎臉一板,“你不是說它在煉丹嗎,丹呢?放在月下還是沒有。”
歸沒好氣道:“急什麼,讓它多照會,這顆丹有點特殊,本座也不知道是要說你運氣好還是運氣差……還有,把你臭臉拿開,你個小小登天境就敢盯著霆霓雷紋看,簡直太囂張了,是不是活膩味了?”
趙戎揚眉,角一翹,“霆霓雷紋?就這?鬼畫符一樣的破紋能奈我何?”
不過說是如此,他還是把頭挪開,怕遮擋了月。
歸悠悠道:“它能讓你不舉。”
趙戎:“……”
怕了怕了。
趙戎頓時想離它遠遠的,看都不想再看一眼,不過在聽到歸的笑聲后,大致知道是戲話,他輕咳一聲,繼續瞧著爐,只是依舊不敢多瞟爐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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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還沒好?”
“別急,再等等,這爐子不知多年沒有在太下打開了。”
“你就不能別賣關子了嗎,和我說說它到底是啥?”
“好東西,一個對劍修來說,比這霆霓紫金爐好十倍都不止的東西。”
趙戎聞言默然片刻,開口道:“我的運氣是不是有些太好了。”
歸輕笑一聲,沒有接話。
二人之間一時無話。
趙戎雙手捧著霆霓紫金爐靜靜站在窗旁,不知過了多久,某一刻,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趙戎覺四周的月似乎暗淡了一些。
不對!
是爐的月更明亮了!
下一秒,趙戎赫然看見爐似乎被灌了一瓢淡白的水,正中央映照出了一天上的明月,皎潔無雙。
爐,月化的水面隨著爐微微搖晃,但奇異的是,那明月卻毫無波瀾,仿佛真的是天上月落了爐中一樣。
趙戎下意識的抬頭月,忽然猛地反應過來。
天上月是一滿月,而這爐中月卻缺了一角。
這哪里是映照了天上月。
這分明就是……那顆丹!
“離姬劍丸。”歸輕輕道。
“離姬何人?”
它自問自答。
“太古第一位子劍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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