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一片黑暗,唯有窗前月。
夜歸之人推門而,走向暗室書桌。
一粒燭火驟然亮起,明黃的燭開辟出一片天地。
燈下夜歸人不假思索,提筆就寫,一揮而就。
筆停,詞,燈滅。
風滿暗室。
————
清晨,朝升起。
趙戎早早起床,完了每日的早練和早課,吃過了下人送來的早餐后,收拾起了東西,之后背起書箱,在腰間系好文劍,便大步出門。
剛剛出門檻,他突然停步,看了眼屋書桌,便轉頭離去。
書桌上,正靜靜躺著一張被仔細折起的詩箋,幾縷清風縈繞,詩箋卻紋不。
趙戎來到蘇小小院外,呼喊了幾聲,便在等待了起來,過了大約一刻鐘,蘇小小背著的小書箱,腳步歡快的從門蹦了出來。
趙戎撇了撇,轉頭就走。
蘇小小見狀連忙跟上。“等等我,等等我。”
趙戎頭也不回。“你怎麼這麼慢,每次說好五分鐘,結果都是一刻鐘不止。”
蘇小小理直氣壯道:“你不也一樣,每次都哄我說能有半個時辰,結果五分鐘不到就完事了。”
“本公子要練絕世神功,哪有那麼多功夫和你這個都沒長齊的笨丫頭鬼混?”
蘇小小快走幾步,看著趙戎的側臉,扯了扯趙戎角,語氣希冀。“唔,趙戎,你下次時間長點行嗎?”
趙戎板著臉。“蘇小小,你太貪心了!”
角又被扯了扯。
趙戎扭頭看去,是小狐妖期待的眼神,不過隨即想起了什麼,沒好氣道:“看我心,每次你都中途搗,就不能配合我一下?我很忙的,白天要趕路,空閑時間都要修煉,結果晚上還要出時間伺候你這個姑,你還搗……話說我怎麼知道嬰寧和王子期生出的小孩是人是妖?”
頓了頓。“就不能是半妖嗎?”
蘇小小認真道:“沒有半妖的。”
趙戎點了點頭。“蘇狐仙所言極是。那以后你來講吧。”
聽狐仙書生故事的小狐妖瞬間慌了,趕忙哄趙戎,最后又恥辱的簽訂了一系列喪權辱國的條約。
趙戎滿意的點了點頭。
二人背著書箱在府曲折的長廊上走了一會,有些迷路,趙戎喊住了一個林氏下人幫他們帶路,不一會便到了一幽靜雅致的宅子,蘇小小留在外面等待,趙戎則跟著下人走了進去。
宅子,一間低奢雅韻的屋子里,林文若正腰桿直的坐在椅子上看書,只穿了一件白里,后有一個俏麗的丫鬟正在幫他束發,只是剛束到一半,門口就來了一個奴仆,低頭稟報了幾聲。
正在幫老爺束發的丫鬟吃驚的看見,原本坐在椅子上認真讀書的老爺一聽到來人,就立馬抬頭起,將手中書卷隨意丟在桌上,大步向門外走去。
披著頭發,只穿了一件單的林文若快步來到會客廳,站在門檻外向看去,背書箱的趙戎正背對著他仰頭欣賞墻上的字畫。林文若再回頭看了眼宅子門口,蘇小小正抱著小書箱繞著一顆果樹轉圈圈。
林文若眼里閃過一抹失,輕嘆了一口氣,隨即出一個自然的微笑,邁廳。
“子瑜來了。”
趙戎轉過頭來,見來人如此打扮,不由一笑。“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打擾了文若和佳人的夢?”
林文若眉頭一挑。“唉,們幾個真是太粘人了,原本青遲準備早起的,結果是被們拖到了現在。嗯,這種煩惱,子瑜應該也有會吧?”
言罷,便一臉真誠的看著趙戎。
趙戎不接他的話,皺眉嚴肅道:“文若,我輩儒生就應該把力放在正事上,怎能沉浸在溫鄉中,這可是你昨夜和我說的!”
趙戎大義凜然道:“不行,我得救救你。文若,你去挑幾個最粘人的出來,我幫你帶走,不能再讓們留在你邊禍害你了。”
林文若點了點頭:“子瑜教訓的是,我確實有些懈怠了,不過,子瑜是做大事的人,也不能讓們去禍害了子瑜,我還是晚上回去好好教訓下們吧。”
大廳二人,一人真誠待人,一人凜然正氣,互相注視了一會,林文若忍不住率先破功,二人紛紛笑場。
林文若上下打量了下趙戎。“子瑜是不是來向我告辭的?”
隨即他微微一笑。“子瑜請稍等,我為你準備了一點送別禮。”
說完便拍了拍手。
趙戎剛要說話,就見門外施施然進來八位襦侍。
手里或端托盤,或捧什。
排一排,站在二人面前。
趙戎揚眉。
林文若走上前去。
第一個侍手中的托盤上有一座小熏爐和一只玄黑繡袋。
林文若拿起繡袋,含笑遞給趙戎。
趙戎好奇接過,拉開繩子,頓時聞到一奇香,有深邃質香,卻又著沁人的涼意,氣開始抑制不住的翻涌,仿若的鯊魚嗅到了最鮮的。
仔細一瞧,袋是一堆棕紅的木屑。
這讓他想起了昨日馬車,林文若點燃的熏香,不過此刻手中這袋香料還沒點燃,是直接嗅聞,就比昨日點燃后的熏香效果還好。
趙戎深吸一口,緩緩吐出一口氣,隨即抬頭看向林文若。
“子瑜,終南盛產各種靈。你手中的這袋香料,是沉香中的最上等之一,名曰棋楠,極為稀有,價格我也不知道,因為我們蘭溪林氏從不出售此,只留給家族子弟自用。”
“棋楠香味可以助人點燃氣,沖擊經脈,乃是登天境清虛、振期的頂級輔助之一,不過一般我們不會浪費在清虛期,而是用來做振期打通大周天進扶搖境的破境。”
林文若笑道:“昨日在馬車上,我見子瑜喜歡熏香,后來又見子瑜正在刻苦修行,便記起了此來。這一小袋是家族寶庫中全部的存貨,應該夠子瑜從振期突破到扶搖境了。”
“不過我觀子瑜目前還在金石期,若要使用此,必須要清虛期才行,而金石期進清虛期,要找到一口先天元氣,這個我就無能為力了,只能靠子瑜自己,外很難幫忙。”
語罷,林文若走到第二個侍面前,從托盤中拿起一只紫檀木盒。
林文若轉面對趙戎,將木盒打開,里面鋪著一片紫手帕,他將手帕輕輕揭起,出了一塊嬰兒拳頭大小的奇石,表面。
奇石通淡綠,里仿佛有一道深綠的流淌,游走不定,宛若活。
“終南盛產藍田玉,而盒中此玉出自終南山深一座千年老坑,是藍田玉中的極品,已經達到了靈玉的品階。”
林文若走到窗前,將它置于之下,三息過后,藍田靈玉之上竟然升起了裊裊青煙,在大廳飄渺不散。
“聽說子瑜要去林麓書院。書院士子皆要佩玉,而這塊靈玉籽料不管是用于打磨新的玉佩,還是作為已有玉佩的進階材料,都可以。”
林文若輕輕一笑。“之前在思齊書院讀書,很多同窗向我求購終南玉,我都沒有賣,只送了幾塊給關系親的摯友。”
林文若將藍田靈玉遞給一言不發的趙戎,沖他眨了眨眼。“子瑜拿著這塊玉,可得給我在林麓書院好好揚名。”
趙戎看了眼他,接過藍田靈玉,低頭賞玩。他也是玉之人,見到好玉不由的不釋手。
林文若見狀,轉去往另外幾位侍。
“子瑜,這把古琴名曰鳴玉,琴音自帶玉石撞的叮鈴脆響,昨夜見你喜歡此,送你后你可得好好練琴,可別再和昨夜一樣無章法了。”
“子瑜,聽說你要去往東邊那條大,打算乘船而下去獨幽城,我正好……”
“子瑜,這只象牙裁紙刀……”
“子瑜,這個青花筆洗……”
“子瑜,這兩本古籍善本……”
只簡單穿了件里的披發男子在大廳走來走去,為即將離別的友人贈禮送行。
趙戎靜靜聽著,沒有作聲。
不一會,似乎是該說的話都已經說完,林文若嘆了口氣,來到最后一位侍跟前。
最后一只托盤上,并沒有擺放什麼寶,而是簡單的兩杯酒。
林文若語氣歉意,拿起一杯酒。“青遲上午有要事要辦,不能給子瑜兄送行了,只能在這兒喝杯離別酒,還子瑜勿怪。”
言罷,便拿起酒杯向趙戎示意。
趙戎看了眼前男子,再轉頭看了看那些托盤上的禮。
雖然可以肯定的是,這些禮不是蘭溪林氏所珍藏的最貴重的寶。
但是。
它們絕對是對趙戎來說,心意最重的離別禮。
趙戎微微一笑,在眾人的目中,拿起剩下的那只酒杯。
林文若見狀將酒杯舉起,準備一飲而盡。
等喝完這杯酒,送走了趙戎,他便要開始全力準備十日后的儒道之辯。
忽然,大廳發生了一件讓人措手不及的事。
只見趙戎將手中酒水往前橫著一倒,全灑在了地上。
林文若愕然。
接著,趙戎將手中的棋楠香料和藍田靈玉放回原,手把面前的托盤全都推開。
“文若,這些東西我不要。”
林文若眉頭一皺,剛想開口,趙戎的話便已悠悠傳來。
“誰跟你說我要走的?”
林文若眨了眨眼,瞧了眼趙戎的書箱,再側頭看了眼敞開的大門外,正在一顆果樹下抱著小書箱蹦跳著摘果子的蘇小小。
趙戎揚眉道:“我這不是答應蘇小小,今日陪去城里逛街嗎,過來和你打聲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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