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秦弈痊癒之日，乘黃再度出現。

“你推薦給夜翎的檸檬，本王自長於妖城都沒聽說過，那是什麼東西，好吃嗎？”

秦弈頗爲憾：“一種酸酸的水果……沒有就算了。”

“聽著很好吃，改天設法去人間移植一株過來。”

“人間也未必有，我隨口胡扯的……話說大王你不是早該辟穀了嗎？對吃這麼有興趣是怎麼回事？”

“我聽說太監也能找人，那我辟穀了爲什麼不能吃東西？”

“……好吧你是對的。”秦弈道：“我倒是很佩服大王，籌備進聖地這麼大的事，外有強敵，有細，居然有閒工夫去管我給夜翎推薦了什麼親衛這點蒜皮的事。這就罷了，居然還想著吃檸檬。”

“呵……”乘黃混不在意地笑笑：“妖生已經如此艱難，還天愁眉苦臉的豈不是跟自己過不去？像你這樣滿腹心事，聽到個凜霜果就心急火燎的表現，好像死得要比我快一點。”

秦弈額，沒臉爭辯。

乘黃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陣，嫣然一笑。

秦弈下意識後退半步：“怎麼了？”

“你總不能穿著這睡袍出門？”乘黃從戒指裡出了一套青衫：“吶，之前見你穿這的服還可以，穿著試試。”

秦弈接過服，雖然還是純淨青衫，沒什麼花哨織錦，可手便到了布料檔次與之前穿的全然不同，他對這也不行，說不出什麼所以然來。

進了屏風後換上，才發現腰間還有墜飾，輕帶一系，環佩點綴，看著鏡中的自己，立刻就平添了幾分神如玉的雅緻，有了那麼點以前看畫中的古時俊逸公子味兒了。

之前鷹厲府上隨意買的，總是有幾分不合之的，這一套彷彿量定做一般，卻是完完全全的合材，穿著舒適無比。

識海里傳來流蘇的聲音：“這服是法，有很好的五行防護力，對刀劍也有一定效果……那玉墜有助於你的法力恢復與循環，也稱得上法了……早穿著這些去凜霜之窟，恐怕會輕鬆很多。”

法，法。或許檔次也不算高，可秦弈知道這已經有極大的價值。只要想想當初在南離國就知道了，南離雖是小國好歹也是一國之尊，這種東西國王都沒有，東華子搜刮那麼久，也就一點“有靈力還不配稱法”的貨而已。

李青麟那個玉佩不知道哪來的……多半另有緣法。

可是這麼貴重的“法”，爲什麼與自己如此合？

秦弈神古怪地繞出屏風，道：“東西太過貴重了，在下怕是消不起。”

乘黃水汪汪的眼明亮無比，看著他目不轉睛，輕笑道：“曾聽人言陌上人如玉，總覺得誇大其詞。如今看你，好像真有那麼幾分味道。”

秦弈再皮厚也沒法消這種話，站在那裡半天不知道怎麼吱聲。

乘黃目流轉，笑道：“你既要爲本王而戰，這便是本王將士應有的裝備，有什麼消不起？”

秦弈還是忍不住問：“這……是大王特意讓人定做？”

乘黃微微一笑：“是本王提供的料子，錦繡坊程氏親手爲你織。”

程程織的？是了，說過是刺繡織的。

乘黃沒再和他多扯，笑容慢慢收了起來，淡淡道：“時間差不多了，隨我來。”

跟在後出門，秦弈才留意到今日出門也不是那曳地長了，而是一雪白的勁裝，更顯起伏有致的軀。有金環扣著袖，環下赤足。

…………

所謂鯤鵬紫府，本就是王宮的後山。

山腰有，外圍守著無數妖怪，煞氣沖天。見乘黃攜秦弈而來，無數帶著不同意味的眼眸落在秦弈上，又很快躬行禮：“參見大王。”

乘黃神冷淡地點點頭，帶著秦弈步山。

走進中，豁然開朗，竟是一個極爲廣闊的空間，空間麻麻有著各陣法的痕跡，此時已經全部“暫時熄火”。

夜翎已經在裡面等著了，見到秦弈頗爲歡喜，招手道：“哥哥，這裡！”

秦弈也有些歡喜，真和外面那羣妖怪合作，多半不太順暢，人家也不見得聽自己指揮，有夜翎在就好多了。

乘黃也在說：“守山之妖，你不用管，無論下面怎麼打，你坐鎮好這最後的防線，切勿輕離。夜翎是我特意留下來幫你的，的實力在妖城也算是數得著的了，你們兄妹合作也默契。”

秦弈點點頭，目打量周遭的陣法，有些無語：“大王你真看得起我，這陣法變化無窮，你真覺得是我能控制的？”

“你便是完全不去控制，直接開啓陣法任它自行發揮效果，就已經足夠敵了。讓你守在這裡，不過是有個可靠的人坐鎮陣心，能夠應變。譬如有懂得怎麼關閉陣法，你可以改變陣眼，調整方位，化生爲死，這對一個懂陣的人來說是件簡單的作。”

流蘇在識海中道：“僅僅如此，確實不難，也不算什麼危險的任務。但我覺得不是這麼簡單……算了。”

它也知道，不管簡不簡單，到了這時候本沒有什麼回頭路，有求於人便是如此，除非你徹底放棄。

說話間，乘黃腳步不停，已經一路穿過偌大的大殿。過了一道石門，又是一條長長的通道，有一扇巨大的金大門立於最裡面。

秦弈便與夜翎跟了進去。通道左右各有六個孔，正面的金大門之上似有浮雕，刻著各種各樣千奇百怪的異之形，有龍有，秦弈一眼就在裡面發現了乘黃與螣蛇。

夜翎眼睛便直勾勾盯著那螣蛇看。

秦弈也特別留意那隻螣蛇，然後覺得……算了吧，長這麼兇，還好夜翎不像你。

但不管長得怎樣，那萬般異猙獰而視，撲面而來的煞氣能讓人氣都不穩，呼吸困難。

這本不是雕刻。

“此非雕刻，都是先聖骨上自然形的萬圖騰。”乘黃語含憧憬：“真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修到如先聖這般，連骨都能自演天地的境界。”

秦弈微微頷首。

這鯤鵬骨確實可以算是自演天地了，妖城之什麼地貌什麼特殊之所都有，你當它們是上蒼造化而也沒有什麼問題。對妖城居民而言，那鯤鵬便是上蒼。別看這只是“小天地”，人家只是骨，焉知全盛時能做到什麼地步？

流蘇雖斬鯤鵬，恐怕境界方面未必勝出的，所以流蘇當初在城門時，語氣並沒有“手下敗將”的蔑視，反而認爲自己纔像是“輸了”的覺，出的明顯是對這個敵手的敬意。

此時的流蘇也很沉默，似是緬懷。

乘黃纖手一揮，十二枚刻著不同生肖之形的白骨令牌整齊地散開，漂浮在邊輕輕旋轉，繼而各自準確地漂浮到了左右對應的孔上，緩緩落下。

十二枚骨牌同時孔中，霎時間芒大盛，白骨如末飄飛，有十二滴在孔之上旋轉，慢慢地整個通道都變了海，那金大門上的萬千異彷彿活了過來一樣，在海之中仰天咆哮。

海正中，乘黃長髮自，飛散而起，聲音再也不復平時的，變得冷淡嚴肅：“此門即開，你們且退去陣外。若無人闖陣便罷，有任何人靠近，格殺勿論！”

事實上本不用說，秦弈和夜翎都覺得有些站不住了。這海之中撲面而來的妖氣……倒不是能量強，而是太過兇戾，兩人的都到十分難。直到退出這海長廊到了外面大殿範圍，兩人都還有些冷汗淋漓。

“這樣的妖氣洗滌出來的妖怪……怪不得當初明河會說那樣的話……”

夜翎有些擔憂：“師父進了這裡，出來之後不會也變得很兇吧？”

“我不知道，而且……”秦弈頓了頓，低聲道：“本來也不見得多良善。”

夜翎瞪大眼睛：“哥哥怎麼這麼說師父？”

“不知道，只是一種直覺……這次的任務太過奇怪。”秦弈低聲自語：“就算不提別的，至這外圍防線……在眼中都不是命。”

夜翎呆呆地過外看著山下到山腰麻麻的守衛，知道哥哥說的是對的。

這些妖怪的唯一價值，就是用命拖住敵人的腳步。

流蘇倒是覺得理當如此：“這就是帝王。天和你拋眼來去的那個，才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