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土坡不過兩丈多高，一層絨似的綠草盈盈覆蓋在上面，如同鋪著一層薄薄的綠毯一般，充盈著春日的朝氣，站在上面可以清晰地看見這山間景。

婧兒極目遠眺，欣賞著高山的險峻、白云的飄逸，松柏幽幽，遠的草地上也細細碎碎地冒出些青綠來，細聽之下，仿佛有山澗的水聲傳耳畔，猶如一縷竹之聲，演繹著世間唯的旋律，林間一派生機、春意盎然的景象。

似乎瞬間淡化了憂愁，心也好了許多，仰湛藍的蒼穹，呼吸著山谷間泥土的芬芳，的臉上出了一抹久違的笑容......

山石后的肖寒癡癡地著，但見，如墨長發及腰，柳眉細長，眸含春水清波流盼，不施黛略有些蒼白的面頰被這溫暖的輕籠，不經意間居然映上一抹紅，便如妝玉琢一般，恐是子虛弱的緣故，上著一件略有些厚實的織錦皮襖，下著墜地水藍煙紗百褶，卻毫未曾遮掩那窈窕的姿，腰間一條寶藍繡花腰帶更是襯出了不及一握的纖纖細腰，一陣微風輕輕吹過，起長長的擺微，當真是纖腰羅舞輕紗，在那遍地蒼綠中，如誤凡塵的仙子一般格外的清雅俗，為這伏龍山平添了一仙氣。

婧兒眸輕掃，不經意間，發現不遠剛剛冒出的一層青草中有一顆藍的小花，欣喜地奔過去，優雅地蹲細瞧，但見那湛藍的花瓣中間幾顆黃的花蕊上，尚有一顆清晨的水，艷滴，歡喜之余正待手摘下，卻又戛然而止，原來，周邊草地上再尋不出第二朵花兒綻放，而這朵小小的藍花居然便是這塊蒼綠的草地上獨一無二的絢麗，再不忍摘下，輕嗅之下，尚有一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這朵藍花點綴在這青翠的草地上，猶如空谷中一抹幽蘭，令人心中頓時一片清明。婧兒蒼白的小臉上展一抹甜甜地笑，溫而恬靜。

自顧欣賞著山間景的婧兒，渾然不知，那山石后的肖寒正著魔般癡癡地著，心神激......思念、眷、憂愁、焦慮、彷徨都化作眼中浮起的一片水霧，看天上云卷云舒，觀人間空谷幽蘭，一言一行一轉無不奐，一顰一笑一回眸皆是楚楚人，不知不覺間已淪陷于的笑中，與音與人，一同沉醉......

漸漸地，那的不可方的影隔著眼中那層水霧變得如夢似幻起來，肖寒忙抬手了眼睛，不愿錯過的不止是婧兒的倩影，更是心中那份深刻而執著的......

遠眺，確有一覽眾山小之慨，重山連綿起伏、峰巒疊嶂，在這片迷人的景致面前，婧兒似乎有些依依不舍，眺遠方，小云天寬闊的宅院躍眼簾，眼雖只有掌般大小，但宅院紅墻綠瓦，殿宇重疊，一座座起翹的飛角猶如一只只展翅翱翔的大鳥，詮釋著它們的主人心中那雄心抱負和寬廣的襟，那凸顯的假山山頂，和一株株高聳而出的翠綠，有著畫意的溉灑，更有著古勁的莊嚴，塑造出于大自然相媲的奇幻異境，在這伏龍山上，宛如天宮瓊樓一般存在著，此此景，不免令人心曠神怡。

的目緩緩移，當轉向肖寒所在這林子和這塊山石之時，目豁然停住了，剎那間的四目相對，肖寒瞬間捕捉到那錯愕的眼神，瞬間大驚，忙不迭回了頭，后背在山石上，心跳如鼓，暗自后悔自己不該一時癡念，忘記了藏形......

婧兒雙眼著那山石，眸中閃過一抹困，眉心微鎖，喃喃自語:

“方才明明看到的，怎麼不見了？難道是我眼花了？”狐疑間，匆匆走下山坡，徑直向肖寒藏的那塊山石走去。

蕭閭子見神有異，順著的眼神看去，頓時心中一驚，忙一閃攔住了的去路，問道:

“婧兒，你這是要干什麼去？”

婧兒雙眼盯著那塊山石，答非所問:“為什麼這麼悉？他是誰？”

蕭閭子故作不知地問道:“誰呀？你說的‘他’是誰？婧兒，你是看花眼了吧？哪里有人？”

婧兒面凝重地繞開他，急匆匆向那塊山石奔去，蕭閭子急了，跟在后喊道:

“婧兒，莫跑，小心摔著......”

他故意喊這麼大聲兒，顯然不僅僅是說給婧兒聽的，是提醒石頭后面那個人......

婧兒徑自沖到那塊山石旁，踩著地上剛剛生長出來的青草，繞到石頭后面，這一看，眼中的迷茫更甚......

山石后空空如也，婧兒心中疑不解，方才明明看見的，怎的就沒有人呢？自己的心不正是不自覺得被那個悉的眼神牽引過來的嗎？可為何什麼都沒有呢？難道是看錯了？還是一個幻像？

一時間如墜云霧中一般茫然無措，婧兒泥塑木雕般呆愣住了，深深地失落令的心好疼好疼，只一瞬間，鼻子一酸，不住潸然淚下，盡管連自己也不知道這種想哭的覺究竟從何而來。

“孩子，你這是怎麼了？”蕭閭子在后輕聲道。

婧兒轉著蕭閭子，眼中的淚珠晶瑩明，哽咽道:

“師父，婧兒也不知道，方才婧兒明明看見一個人在哪兒的，婧兒一看見他，心里就有一種奇怪的覺，似乎好開心好開心，可又似乎是好難過，但是......但是他卻又不見了......師父，您告訴我，他是誰？”

蕭閭子面上出一抹淺淺的笑意，安道:“婧兒啊，那是你昨夜沒睡好，做了什麼夢，夢見什麼人了，這人啊一旦深了夢境就會產生幻覺，以為在其中，其實一切都是南柯一夢罷了，當不得真的，啊。”

“南柯一夢？”

婧兒似信非信地回頭再看了一眼那山石，一雙盈淚的杏眼中滿含著困......

“姑娘，您從前可堅強的很，這病了以后反倒變得哭了呢。可不敢再哭了，雖是春天了，可這里山風重，淚是咸的，給這風一吹，沒得臉上要皴了就不好看了。”

丫頭玉蟬取了袖中帕子來，輕輕為拭著淚水。

婧兒懵懂地問道:“我以前不哭嗎？”

“是呀，姑娘您會醫，會造武，會打仗，還敢跟我家主吵架，便是了傷流了都從沒見您掉過一滴眼淚，就連老夫人都說您是巾幗英雄呢，可現在的姑娘，一個人坐著坐著眼淚就掉下來了。”

玉蟬一邊說著，一邊接過玉心手中一件帽口有一圈白狐的緋紅斗篷來輕輕披在上，又為其仔細系好束帶，戴好了帽子，將一個小弱的子包裹在了這厚厚的斗篷中。

婧兒靜靜地聽說著這些話，可是對來說，玉蟬口中說的這一切，都宛如聽見了別人的故事一般遙遠而陌生。的眼中閃過一迷茫，喃喃自語道:

“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哭，可就是想哭......”

玉蟬挽住的手臂，說道:“姑娘，蕭先生說了，這是您子不好，產生的幻覺，您再別胡思想了。”

蕭閭子上前催促道:“婧兒啊，我們該啟辰了，阿俊已經在山下安排妥了馬車，我們不要讓他等急了。”

小云天護衛上前沖著婧兒一抱拳，“婧兒姑娘，請上轎，我們送您下山。”

婧兒看了眼地上停放的那頂小巧的轎，微微一笑:“不必了，睡了多日，這會兒我想自己走走。”

“這......”護衛見婧兒不上轎，將詢問的目轉向蕭閭子。

蕭閭子端詳著婧兒的臉，想了想，將手一揮，道:“罷了，便讓自己走走吧，也好活活筋骨，順順，就不勞煩各位弟兄了。”

護衛抱拳道:“是。那我們便在前面為幾位引路吧。”

護衛言罷便先行往下山的小路上走去，兩名丫頭一左一右攙扶著婧兒的手臂，跟在他們后，蕭閭子和兩名背著包裹的護衛走在最后。

才行得幾步，婧兒再次停下了腳步，豁然扭轉頭又向那塊山石看去，然而，除了那塊巨大的冷冰冰的石頭，并沒有看見想看見的人，婧兒雙眉微微一蹙，眼神中織著困、茫然、失，留和無措......

順著的目，蕭閭子向山石方向看了一眼，心暗自嘆息一聲，聲說道:

“婧兒，我說你生了幻覺，你還不信，別瞧啦，什麼都沒有，快走吧，啊。”

在蕭閭子的催促下，婧兒轉回了頭，一行人緩緩下山而去。

.......

山石后走出肖寒英俊拔的影，著下山的一行人漸行漸遠，眼中下兩行清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