儼禹煊看向自己的寵妃，彷彿第一次認識到這個人一般。

儼禹煊以為自己很了解，有幾分聰明，卻極為惜命膽小，在自己邊二十餘載，連恃寵而驕都不敢，兢兢業業地做著一個老實本分的嬪妃。

而若不是因為這份本分，也不會活到今日。

「你很大膽，淑貴妃。」儼禹煊冷聲道。

事，終於超出了他的預料，他沒想到，淑貴妃會來。

主殿的宴席之上，他特意安排了幾位重臣，同儼澹然攀談好，一般人只以為是康王盛寵優渥，而他設想的，淑貴妃只會有兩種可能。

一是暗喜這種況，哪個人不想自己的兒子登上高位。二是夠聰明，懷疑是自己的試探，所以會故意去套那幾位大臣的話。

不管哪一種，和儼澹然都會被牽制在主殿中，不會破壞自己今天的局。

可沒想到，居然做了第三種選擇。

「除非你今日將朕殺在這裏，否則，你和你的兒子，都不會有好下場。」儼禹煊仔細端詳著那張悉的人面，此刻，一向溫順恭謹的淑貴妃面平靜，沒了昔日的膽小。

「殿下，我是怕死，可我更怕和我的兒子，稀里糊塗了您的棋子，不明不白地死去。秦王登基，即使有您的諭旨，他異族的份也會為之詬病，諸位皇子中，唯一能對秦王造威脅的，只有我這個貴妃所出的康王，您早就想好了吧，給小九安一個謀逆或者旁的罪名，讓他的死，就您這盤算計的最後一環。」

淑貴妃只覺得好笑，本以為自己安分守己，便能護住自己和孩子，就算不求大富大貴，但好歹能安穩地度過這一生，可沒想到，自己的枕邊人，從一開始就想著讓他們母子去死！

「淑貴妃乃是異世之人，所以，您從一開始就沒把所出的孩子當做親生子。」

姽嫿開口替淑貴妃補全了這句未出口的話。

能因為傳的可能而放棄自己那麼多孩子。更何況一個異世之人的孩子。

姽嫿和淑貴妃的聯繫，是在岐山圍獵之時，那一日，貴妃看褚晚棠的眼神，被敏銳地捕捉到了異常。不是厭惡或者喜歡這類簡單直接的，而是一種類似惋惜與懷念之類的覺。

姽嫿回去后，又仔細梳理了一遍原主的記憶，做出了一個大膽的猜測，淑貴妃，或許也是穿越。

雖然淑貴妃宮這麼多年，從未有過什麼異常之舉，可上一世，褚晚棠做了康王妃之後，同淑貴妃的婆媳關係極差，到最後，淑貴妃甚至不準褚晚棠宮拜見，這也了褚晚棠的奇恥大辱，各種挑唆康王同淑貴妃作對，可以康王是個極為純孝之人，雖對褚晚棠言聽計從，可也不願讓母親為難。

淑貴妃可是出了名的溫賢良，為何會同褚晚棠一見面便了仇家，多半，是同褚晚棠的來歷有關。

於是，找到了淑貴妃，旁敲側擊了幾句，問是否乃是異世之人，淑貴妃果然立刻提高了警惕，還沒等反應過來，姽嫿便開門見山，便說自己同一樣，乃是後世而來，不過，是穿越到了話本中，知道他們所有人的命運。

接著，姽嫿拿出珠釵，三言兩語講明白了褚晚棠和康王之間上一世和這一世的糾纏，果然，淑貴妃搖了，因為姽嫿給說的這一切，都太過真實可信了。

姽嫿告訴，上一世，康王慘死，不是因為褚晚棠，更因為，當今陛下。

那一日，聖上同方既明那番關於婚事的討論，姽嫿雖然已經告退，但這副經過洗伐髓的子，只要打通耳竅，依舊能依稀聽到殿的對話。

從那一刻起，姽嫿便覺得，儼禹煊這個皇帝對自己的態度不太正常。

所以，姽嫿選擇先下手為強，拉攏了淑貴妃。

之所以不選擇方既明，一方面是他和儼禹煊深厚，另一方面，怕儼禹煊派人盯了方既明，事走風聲。

而淑貴妃看似在聖上邊，最是不風，實則儼禹煊對早已過了嚴盯死守的時候，反而是一個更安全的合作夥伴。

「所以，你信，信一個手無半點權勢的子，而不信我這個夫君？」儼禹煊突然覺得頭痛裂，好似，要犯病了一般。

「您是君上，是主子，卻從不是我的夫君。」淑貴妃從手中掏出一柄極小的弩箭，對準了儼禹煊。

那柄弩箭由珠寶玉石組，看起來有些可笑，可儼禹煊看向那閃著寒的箭頭，到了一莫名的寒意。

「您這麼多年，將臣妾的過往套的一乾二淨，可惜，您怕是不知道，臣妾這個當年的武研究員，這二十年來，也未曾有過半分鬆懈。您賜給臣妾的這些珠寶玉石，可真是好，不僅華奪目，更能了要人命的奪命箭。」

儼禹煊陷了沉默，突然，一旁的姽嫿輕笑了一聲。

「陛下，您還在拖延時間等援兵麼？您太信任秦王殿下了，造的最直接的後果，便是虎賁騎管死了整個皇宮，而一枚令牌，加上您的親筆手書，便能讓今日這裏發生的一切事，不會再有旁人知曉。」

方既明臉一變，他自己懷中，虎賁騎的令牌不見了。

姽嫿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令牌，是我從你上拿的，宴席之上，你側在我耳旁說話之時，我便已拿到。」

「手書是我寫的，陛下。我當年能考武研究院，靠的可不是貌，我當年全省高考第二，換現在，也是你們口中的狀元之才，二十年，別說模仿你的字跡，便是你自己來看，都瞧不出兩者字跡有什麼不一樣。」

淑貴妃已經褪去了往日的溫順，突然出的口讓眾人都大吃一驚。

「老娘早就夠你了，二十年了，給你生兒育，就算沒有功勞也得念一句苦勞吧。轉就想讓我們母子給你的狗屁計劃陪葬，你做夢。你腦子有病你去治啊，治不好你就乾脆了結自己，瞎折騰什麼？在座這麼多人有人領你的好麼？自以為是的深男，矯。那個死去的阿筠姑娘要是知道救了你這麼個玩意，不直接把你按死在雪裏，省得你禍害的兒子。」

淑貴妃像是被打開了什麼錮一般，一頓輸出讓在場眾人都雀無聲。

「你瘋了？你瘋了！」儼禹煊氣到子直，頭也痛得更厲害了。

淑貴妃將弩箭緩緩上移，對準了儼禹煊的額頭。

「反正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死了，我還怕你做什麼。窩窩囊囊在古代活了二十多年，這條命我也活夠了。儼禹煊，你想要我兒子的命，那我便要了你的命！」

說完，鋒利的弩箭猛地出，寒閃過每個人的眼眸。

方既明大驚，努力想要去攔住那支弩箭。

無論如何，儼禹煊對不起任何人，但對自己，他是好大於過的，那些算計是真，但二十多年的悉心教導也是真的。

而儼禹煊瞳孔微，盯著那支朝自己來的箭，還有朝自己撲來的方既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