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鈺口中的那個“他”,我很清楚說的是誰。
把杯子里的水喝掉,我點了點頭。
“真的。”
他看了我半晌,又低下頭,盯著杯子里的水紋不說話。
許久。
“之前的事,乎乎大概都跟我說過了,但我心里還是有些沒譜。”
“他,真的不是為了你那顆九竅心嗎?”
白子鈺的話音落下很久,我并沒有立刻接著說話。
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我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手了他的發。
“子鈺,這顆九竅心,最開始并不是一開始就屬于我。”
乎乎對靈囿的了解,也只是僅限于他墜落龍門村之后。
之前的事,其實它也不太清楚。
我跟白子鈺講事的前因后果全部講了一遍。
關于老天師,關于他對靈囿的囑托,關于將臣,關于柳月,關于九竅心……
我將我所知道的,一個不落的講給他聽。
時間覺過了很久很久。
這麼一堆東西說下來,外面天都已經黑了。
重新倒了一口水,我一口一口的喝著。
從始至終都在沉默的白子鈺,突然開口,“所以姐,他從你沒出生,就一直在守護著你了?”
“是。”
我說道:“最開始是為了兌現對老天師的承諾,找到九竅心新的承載者。后來,”
我笑了笑,“那單純是他自己的個人了。你也知道,你姐我這人俗,不了,更抗拒不了好看的男人。”
“于是就答應了唄。”
話說的瀟灑,但其實說起那些事的時候,我滿腦子都是這些時候跟靈囿的點點滴滴。
百年的寂寞,十多年的等待。
我,確實是要給他一個結果。
這種東西,它永遠都是抓不住,不。
“我明白了姐。”
白子鈺雙手捧著杯子,略微有些蒼白的臉上浮出一抹笑意。
“只要你愿意,你幸福,我就滿足了。”
說著,他揚起小臉,那雙漆黑的眼睛看向我。
“其實來之前,子鈺就糾結過這事兒。”
乎乎突然了一句,一邊說一邊慢條斯理的梳理著發。
我好奇,“這有什麼好糾結的?”
它看了一眼白子鈺,金黃的眼珠子了,“他擔心你是被二爺強迫的,想來看看況。”
“要是你不愿意,他就拜托我想辦法把你帶出昆侖。”
聽著乎乎的話,我轉頭看向白子鈺,猛然抱住他。
“你這傻小子,就不怕跑不了?”
白子鈺悶著聲音,“只要你好好的,我怎樣都無所謂。”
“你啊……”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苦笑不得。
咚咚咚!
敲門聲突然響起,靈打開門,探了個頭進來。
“是不是打擾到你們姐弟兩個說悄悄話了?”
“沒有。”
我連忙了眼角還沒流下來的眼淚,“怎麼了靈?”
“當然是新娘子要換服梳妝了啊。”
靈把門完全推開,拎著兩個致的箱子。
其中一個我認得,那是裝秀禾的箱子。
那天在馬車上看完靈囿就放起來了。
他害怕我嚯嚯。
靈把其中一個箱子遞給我,“你先去換服,換完服我給你化妝。”
“好。”
接過箱子,我轉進了臥室的帽間。
提前就洗過了澡,也不需要在做什麼別的準備。
我掉上的羽絨服,打開箱子,將那一套秀禾一件一件的穿到上。
襯,上襖,下……
系上腰封,我定定的站在全鏡前看著自己。
不知怎的,我突然想到了在龍門村,靈囿給我穿那套秀禾服的時候。
那時的我對他還心存著一份提防。
只是沒想到,短短幾月,我竟要嫁給他了。
走出臥室,靈已經把另外一個箱子打開,里面全都是化妝品。
見我出來,那雙眼睛微微睜大,眼底閃過一抹驚艷。
隨即朝我招手,“快來。”
我走過去,將我帶到偏側的梳妝鏡前坐下。
接著,開始給我盤發。
用來固定頭發的簪釵,全都是用黃金做的。
釵頭上是一只振翅飛的凰。
靈手很巧,作麻利又迅速,自己一個人,不到二十分鐘就盤好了發髻。
白子鈺和乎乎幾次想幫忙都沒有上手。
然后就是化妝。
并沒有給我用那些平常的化妝品,只拿出來一個致的小罐子。
打開,用小刷子,在眼尾描了一下,臉頰上,上……最后描眉。
雖然只是輕輕松松的掃了幾下,但妝面確實是讓我整個人多些許嫵的氣質。
尤其是眼尾那一抹紅,著幾分艷。
“好了嫂子。”
靈帶上蓋子,笑著說道:“吉時將至,該走了。”
我從凳子上站起來,剛要走,一只手突然托住了我的手。
愣了一下,抬頭看去,竟是子鈺?
他沖我笑了笑,說,“姐,我送你上轎。”
我握住他的手,心中再沒有此刻歡喜。
千言萬語,只化一個字。
“好。”
……
出了靈的地方,外面就是一臺八人抬的龍轎攆。
后面,是一整條迎親隊伍。
會所里的客人依舊進進出出,他們穿過迎親隊伍,如若無。
兩個世界的結點,匯聚一。
道士,靈祁,靈,子鈺,乎乎。
小松,老南,陳警,還有小陸。
他們都站在轎子旁看著我,臉上都洋溢著笑容。
“好了白邪,趕上轎,別誤了吉時。”
道士有的正經起來,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臉上不知道是哭,還是笑。
“要是你姥姥能看到這一幕,怕是睡著也笑醒了。心心念念的孫啊,總算是出嫁了。”
我沒有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道士輕嘆了一口氣,吸了吸鼻子,“行了妮子,該走了。”
白子鈺扶著我的手,將我送上轎攆。
他們去不了天池,只能在這里等我和靈囿禮回來。
過窗簾,我往外看去,所有人都看著我,所有人臉上都帶著笑。
轎子起步,迎親隊伍緩緩朝前走。
靈囿先一步去了天池,而這支迎親隊伍,會帶著我去找他。
吹吹打打的聲音響了一路,我看不清外面的況,只覺得抬轎的人走得飛快。
坐在轎子里還沒發上一會兒呆。
那吹唱的聲音戛然而止。
轎子,也停了。
到了?
我嘗試著掀開轎簾,往外看了一眼,抬腳的轎夫和吹唱的人全都停住不了。
往前,一扇高聳云的石門正在緩緩打開。
就在石門前,一道悉的影正立在那里。
穿著一紅的喜袍,眉眼致好看。
只是一改往日的短發,長發飄然,仿佛從畫中走出來的一樣。
沒有毫猶豫,我立刻下了轎攆。
在我腳地的一剎那,迎親隊伍瞬間消失不見。
我提著角,瘋狂的朝著靈囿奔去。
跑過竹林,跑上臺階。
一層一層的踩過,我一也沒有慢過。
那人離我越來越近,眉眼也越來越清晰。
“靈囿!”
我欣喜的沖他喊了一聲。
他那雙琥珀的眼睛里流出溫的笑意。
展開手臂,將我穩穩的接在懷里。
恍惚間,有細碎綿的歌聲似是從遠方傳來。
春日宴,綠酒一杯歌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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