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海嵐是一個擅長看風水的小門派出來的修士。再往前追溯幾代的話,他們這個門派的祖師爺,其實應該是以奇門遁甲之立派的。只是由于修真界日薄西山,其一本事漸漸發揮不出來,最后只能刪刪減減留下部分還能用的風水改運之法。但祖師爺訓中是留有憾的,總希某天門派中能出一個奇才重振師門。
這次參與玄學界圍剿魔修的行,吳海嵐其實就是沖著向容意討教陣法之事而來的——雖然這個邪修自稱擅長的是馭鬼煉邪的法門,但畢竟是上古時代殘存下來的老前輩啊!以其見識修為,只要稍稍指點一二,就已經夠他們這些人用一生的了!
就好比現在吳海嵐和其他四名隊友一同踏著的這套奇怪的步法,據容意所說,可以助他們快些走出星斗迷神陣。隊里其他人不識貨,對此將信將疑,吳海嵐卻不同,只踏了幾遍步子就反應過來了,這套步法對應的是天上星象,但又不是完全與現代觀測到的星座對應。
或許是上古時期的修士們所掌握的天文信息演化而。
沉迷于步法的玄妙,吳海嵐與隊中其他戰戰兢兢,唯恐看到什麼恐怖景象,或者暴心暗想法的修士們不同,的心甚至在行走過程中漸漸進了一種空明狀態。
如果不是手被其他人牢牢牽著的提醒現在的境,幾乎都想原地定了。
“嘶……我們這是走了多久了啊?五分鐘,十分鐘,一小時?剛才應該問一下那個妖……大前輩,到底需要撐多久才能破陣的。”虛空中響起一個人自言自語的聲音。
吳海嵐環顧四周,發現跟一起進來的其他四人都看不到了,甚至低頭去看自己的手時,也只能看到自己的手呈現一種握著什麼的姿勢。如夢初醒,心頭一跳,用力握了握手。
立刻又有另一個聲音響起來:“誰這麼用力啊?是不是遇到狀況了,你可別嚇我!”
“抱歉,我看不到你們有點張。”吳海嵐趕解釋道。
“哎喲,我還以為只有我這邊看不到人,搞得我都不敢吭聲,生怕自己牽著的不是人!”有個大嗓門的男人激起來,“原來你們都看不到人啊!太奇怪了,明明手上還覺得到有人在握著。”
“噓!”
就在這隊人快要現場討論起來的時候,有個尖細的男聲不耐煩提醒:“你們小點聲,忘了那個大前輩說過,迷神陣不可怕,可怕的是藏在陣中襲的鬼魅嗎?你們這是還沒遇上鬼,覺得不夠刺激,想大聲點把它們引來?”
被懟的其他人頓時都有些不快,但不得不承認這人雖然說話難聽,提醒得卻很到位,只得閉上繼續忍這看不到盡頭、看不到同伴,也聽不到任何聲音的無盡虛空。
吳海嵐之前那種恍如定的狀態被打斷后,現在怎麼也無法再找到那種覺了,只好專注腳下。
就在覺得又走了至半小時后,與牽手的那個人忽然劇烈地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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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續年領著樓家的一隊英也在迷神陣中走了許久。
他們這隊并不像吳海嵐那隊那麼張,因為都是年紀相近的親戚或者同門,再加上資質都不錯,不至于分心一下就忘了步法,所以還能空討論一下現在的狀況。
其中一個主修陣法的弟子就也和吳海嵐一樣發現了玄妙之,一時間語氣都有些激:“主,這個步法對應陣法,踏準的話幾乎都是在呼應虛空中的某個星象!我剛才試著放空大腦只隨本能走,竟然到了一種師父曾經說過的‘定’的覺……”
“這里不是修行的場所,你需要控制一下緒。”樓續年提醒對方。
星空中響起其他隊友憋不住的低笑聲。
他們到現在還沒遇到任何攻擊,但樓續年心里卻不太樂觀。與其他人不同,他曾經親眼見識過這名魔修與容意的手,當時對方還只是一個外化就已經很難纏了。這次他們要對上的,可是對方的本。
還有之前容意暗示的……不,不要去想。
發現自己不自覺開始回憶印象中最厭惡的事,樓續年很是警覺地切斷了自己的思緒,同時提醒其他人:“小心些,迷神陣的影響似乎開始了。”
沒有回答。
剛才還與同伴們有說有笑的其他幾人這時候都像是忽然啞了一樣,一點聲音也沒發出。樓續年正想通過與同伴相握的手知對方的狀況,那只手卻忽然飛快地走了!
自己與隊友分散了。
意識到這點,樓續年卻不確定自己到底是何時中招的。莫非就是剛才心神恍惚的那一瞬間?
他邊的星空在他心生疑的同時散開了,他發現自己站在悉的庭院里。
某個房間中傳出一男一哀求的聲音:“爸,小年他還沒滿周歲啊!而且他自出生時就虛,哪里還能承法灌?我們只求他健康長大,哪怕不能繼承家業……”
“你們在說什麼胡話!什麼哪怕不能繼承家業?難道你們要我把家主位置拱手傳給旁支的小子嗎?”某個中氣十足的老頭吼著。“他弱全是你們二人學藝不所致!竟然險些被厲鬼附,還要我拉下老臉找人幫忙。堂堂樓家長孫,居然因為早產落得一個招的質,這樣日后如何修煉家傳的法?!”
“無論你們同不同意,等明天準備好祭壇,我就親自為他主持灌!”
最后丟下這句話,著道袍的暴躁老頭從房間里摔門出來,揚長而去。
樓續年腳下微。
他已經知道眼前這是什麼形了——當年他的母親剛懷上他的那段時間并未發覺,在照常與父親結伴做驅鬼的任務時反而被厲鬼上,險些流產。后來雖然被祖父保了下來,他卻因為附和時辰不對的原因,生了個天然招鬼的極質。
樓家傳下來的功法全是天罡純的功法,法也都是走暴烈兇猛的路子,以他這樣的質,必然無法修習。
于是當時擔任家主的祖父就從藏的典籍中翻出來一個以法灌洗脈,強行變換質的辦法,并不顧他父母的反對付諸實行。然而使用灌法的那一日卻出了意外,祭壇被妖風掀翻,反而引來百鬼覬覦。他的父母拼了命以和魂魄做換,使了家族才為他擋下那一場腥風雨。
最終,那場失敗的請神導致他的祖父和父母當場死亡,其他輔助設壇的門徒也傷了十數人。靠著二叔公強行下消息,旁支的才不知道本家家主還做出了這樣的荒唐事,只當是家族鎮的厲鬼們結盟突襲導致的。
“樓續年”這個名字就是他早死的父母給他留下的唯一紀念。續年,便是希他的命能夠一年續過一年,直到安然終老。
以往只能在照片中看到的父母,此時只要自己往旁邊那個房間多走幾步,就能看到會會說話的他們……
但看著那扇虛掩的門,樓續年卻遲遲邁不出步子。
就在他停留原地不時,一個五與他有八分相似的漂亮人從房間里走了出來,雙目含淚,一步一步走向他,一邊走,一邊展開雙臂道:“小年,我兒,沒想到你已經長這麼大了,來,讓媽媽好好看看你。”
他們相距不遠,人很快已經來到樓續年旁,的手也終于要到他的臉上。
就在此時,樓續年一把抓住了對方的手腕,篤定道:“你不是陣法造的幻覺,哪里來的鬼?”詢問同時,他已經一手引雷,狠狠朝對方那張臉蓋了下去。
雷一閃,被他抓住掙不開的人發出凄厲的慘,倏然化為一縷黑煙飄散,庭院景象也消失了,星空重新出現。
拍干凈手上的黑灰,樓續年對可能匿在虛空某的敵人說:“父母去世時我不滿周歲,一切過程都是聽二叔公轉述,即便容意直接看過我的神識記憶,了解到的也是同樣容……怎麼可能像你造的這麼詳盡?”
不在此地多廢話,既然同伴已經被幻覺拐走了,他能做的也只有自己盡快困,這樣才好去找尋其他人。
沒有旁人拖累,樓續年很快就走完剩下的幾圈步法。
他腳下一空,還沒切墜落的覺,就又踏到了實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