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梨趴在傅則諶病床前絮絮叨叨說了很多話,有之前在黎的時候一些事,還有回國之后,那些沒見到傅則諶的時間里,棠梨都在想什麼做什麼。
傅則諶這這昏迷就昏迷了大半個月。
棠梨每天都會到他病房,一天里大部分時間都是坐在傅則諶的病床邊陪著他,有時候是不停說著每天發生的事,有時候是一言不發的盯著傅則諶的臉,誰來勸都沒用。
但因為肚子里的孩子,也還算清醒,沒有不顧著自己的,三餐作息也正常。
久而久之,在確定棠梨會照顧好自己后,其他人也隨去了。
傅央雪提著飯盒進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棠梨握著傅則諶的手放在臉上,漂亮的眼睛很亮,不知道剛剛跟他說了什麼。
傅央雪目落在床上的傅則諶上,眼眶紅紅的,難得厲害。
忍下眼淚,把飯盒放在床頭柜上,把里面吃的拿出來,站在棠梨邊開口:“過來吃點東西吧,醫生說你現在懷著孕,一定要注意飲食。”
棠梨嗯了一聲,依依不舍放開傅則諶的手,端起傅央雪遞過來的瘦粥,抬眸看著:“謝謝你。”
傅央雪沒說什麼,目落在窗外。
今天天氣不錯,挪威好久沒看見太了,幾縷從窗戶外照進來,在地板上落了一地暈。
外面的屋檐上滴著水,厚實的雪慢慢開。
棠梨安靜的吃著東西,偶爾會聽見勺子和碗撞的聲音。
傅央雪看吃得差不多了,又把飯盒收了起來,繼續道:“我帶你出去曬曬太?”
棠梨看了眼外面的,點點頭沒有拒絕。
算算時間,棠梨從進醫院到現在,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從自己的病房到傅則諶的病房,來挪威太久,這還是第一次到挪威的。
傅央雪找醫生要了把椅,棠梨坐在上面,傅央雪推著椅到醫院外面。
撒在棠梨上,不適的閉了下眼睛,上暖洋洋的,耳邊能聽見小鳥的聲音,醫院草坪里的積雪已經全部化干凈,綠茵一片,偶爾還能聽見小孩子嬉笑打鬧的聲音。
棠梨抬手,看著掌心被太曬著的地方,手指握了握,像是要抓住什麼。
“你是不是重男輕!你說是不是!”
棠梨正出神,突然聽到這麼一句像是抱怨的話,微愣了下,下意識往發出聲音的方向看過去。
在異國他鄉遇見國人,是很幸運的一件事,棠梨轉,就看見不遠的一對中國夫妻。
妻子坐在椅上,大肚子看起來差不多七八個月的樣子,上穿著的孕婦裝,叉著腰瞪著眼前的男人。
男人一臉無奈,點了點人的頭,角帶著的笑特別寵溺:“又看什麼七八糟的小說了?”
“什麼七八糟!你沒聽過小說都是現實的表現嗎?”
人不服氣,鼓著臉瞪男人。
“好好好,”男人認輸,“那你說,小說里說什麼了?”
“小說里說了,有的人表面看不出來,妻子懷孕的時候也會對很好很好,但是發現生出來的是兒后,態度瞬間就變了!”
“你是不是不想要兒!”
“我什麼時候說過?”男人扶額,有些頭疼的看著自己的妻子。
“你沒說,但是你表現出來了!”
“?”
妻子掰著手指頭,有理有據:“不然你為什麼一天天的,總喜歡買酸的給我?”
“孕婦不都是喜歡吃酸的!”
“我想吃辣的!”
“你也沒跟我說啊!”
“你也沒問我!”
“我……”男人一梗,對上妻子氣鼓鼓的臉,眼里無奈又寵溺,“好好好,我的錯,你說你想吃什麼?”
“我想吃辣椒炒!”
“好。”
人終于滿意了,臉上綻開笑容,出手遞給男人:“我要抱抱!”
“你呀,等兒出來了,就讓看看,媽媽多小孩子。”
“那不也是你慣的!”
男人把人抱進懷里,臉上的神溫,好像抱住了自己的全世界。
棠梨看著這一幕,角不自覺開一抹笑,低眸上自己的肚子,那里已經顯出了懷孕的征兆,微微鼓起。
傅則諶,你什麼時候醒過來,你再不醒,我到時候跟兒告你的狀了。
傅央雪低眸看著棠梨的肚子,眼里有些新奇,醫生說嫂子肚子里很有可能是龍胎,真是奇怪,這麼小的軀和地方怎麼能裝得下兩個孩子。
蹙著眉正天馬行空想著事,就聽見耳邊響起一道溫潤的男聲。
“梨梨。”
傅央雪回神,看著面前氣質溫潤,神俊朗的陸錦淵,警惕心瞬間就上來了。
這個男人也真是離譜,明知道嫂子已經嫁給哥,還懷了哥的孩子,還三天兩頭的往這兒跑。
不安好心!
別以為傅則諶現在還沒醒,他就能做點什麼。
有在,沒門。
傅央雪站在棠梨后盯著人,眼神是毫不掩飾地防備。
陸錦淵沒在意,淡淡的看了一眼,隨后低眸看棠梨,眼神溫:“這兩天怎麼樣了?孩子有沒有鬧你?”
棠梨彎眸,“沒有,他很乖。”
可能孩子也知道棠梨心不好,過得不容易,所以格外安分,除了偶爾棠梨沒胃口之外,大部分況下都沒什麼不舒服的。
棠梨淡淡笑了下,問道:“哥哥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嗯,”陸錦淵看了傅央雪一眼,“我有點事要跟梨梨說,能不能麻煩你先回避一下!”
“那不行!”傅央雪叉腰,也是喜歡傅則諶過來的,陸錦淵那個眼神,一看就知道有貓膩。
現在傅則諶躺在床上不省人事,萬一陸錦淵來撬墻角,傅則諶哭都沒地方哭去。
傅央雪瞬間覺得自己肩上的使命重了起來,站在棠梨面前:“那不行,嫂子是我帶出來的,我要一個人回去,我哥哥知道了會說我的!”
“雖然我哥哥昏迷了!但是就算他醒不過來,嫂子也能是我哥哥的妻子!”
陸錦淵微怔,棠梨聽出了傅央雪這話什麼意思,淡淡笑了下,抬頭看:“也沒關系,就說一會兒話,你先回去,算算時間醫生也要去檢查你哥況了,你去看看。”
傅央雪撇撇,蹙眉看了棠梨一眼:“好吧好吧。”
走了沒兩步,突然轉頭,瞪了眼陸錦淵,才不不愿離開。
——
陸錦淵推著棠梨的椅,帶著在院子里散步,表溫和,他抬頭看了眼天空,慨了一聲:“好久都沒看見挪威有這麼好的天氣了。”
“是嗎?”棠梨笑了下,沒說什麼。
陸錦淵嗯了一聲,走在草坪上,最后停在側面的地方,落在兩個人上,陸錦淵突然出聲:“梨梨,對不起。”
棠梨微怔,手指蜷了下,纖細卷翹的黑睫在眼底落下一片影。
棠梨勾,臉上沒什麼笑意。
陸錦淵繼續開口:“當年的事,從唐人街把你帶走,確實是有所預謀。”
即便棠梨知道,可是親耳聽見陸錦淵說出來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心里一。
過了會兒,棠梨才開口:“為什麼?”
陸錦淵抿,目看向遠,淡淡說著自己和張霖的過去。
陸錦淵是孤兒,從有記憶開始他就不知道自己的生父生母是誰,從小就跟著人在貧民窟里和乞丐為生,在那種地方,為了半個饅頭,他們也可以掙得頭破流。
他年紀小,爭不過其他人,嘗嘗因為吃不飽得面黃瘦。
那天他遇見一個好心人,隨手給了他半塊面包,那個時候陸錦淵了好幾天了,面包對于那時的他來說無異于山珍海味。
但是這一幕被其他乞丐看見了,要來跟陸錦淵搶,陸錦淵不愿意,就被好幾個乞丐堵在墻角暴揍。
在他奄奄一息的時候,是張霖出現把他帶走。
張霖給了他可以居住擋雨的房間,讓他可以正常吃飯填飽肚子,還送他去學校,教了他很多東西。
在陸錦淵心里,是真真正正的把張霖當親生父親一般,所以張霖讓陸錦淵去找棠梨的時候,他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跟張霖相的這麼多年,陸錦淵也早就漸漸知道了一些事。
比如他知道張霖有一個到深卻無法相的人,比如他有一個在國的妹妹棠梨,比如張霖背負了太多東西,對于活下去的力,僅僅是因為還沒報仇。
陸錦淵低眸,看著棠梨冷淡的臉,笑了笑繼續開口:“去唐人街接你回來,包括在黎那段時間,你的大部分況,父親都知道的,也是他囑咐的。”
陸錦淵還記得,剛接到棠梨的時候,可憐兮兮,瘦瘦小小的,眼里的警惕和目前的狼狽模樣,簡直和當年的他如出一轍。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同理心還是別的什麼,陸錦淵從一開始的,只是為了聽張霖的吩咐,到后面,他是真的把棠梨放在心上疼。
“梨梨,這句話本不該由我來說,但我還是想告訴你,父親是你的,如果可以,哥哥希你能原諒他。”
棠梨沒說話,陸錦淵也沒再繼續開口,靜靜的站在后。
太的漸漸變暖黃,棠梨回到傅則諶的病房,去洗手間了塊帕子,仔仔細細給傅則諶著臉和手。
看著傅則諶的眼神帶著點笑意,語氣溫,烏黑的瞳孔里倒影著他的影,棠梨彎眸,淡淡開口:“傅則諶,下午的時候寶寶踢了我一下,你說他是不是在跟我打招呼。”
棠梨低眸,握著傅則諶的手。
他的手指骨節分明,泛著冷白的,手腕上的黑珠串環繞在腕骨上,更顯出幾分。
棠梨手指挲著那些珠串,另一只手上脖子上的玉面佛子吊墜,喃喃出聲:“傅則諶,你什麼時候醒過來啊,我想跟你說一件事。”
棠梨把他的手放在臉側,然后枕著他的手掌蹭了蹭,趴在床上沒什麼力道的威脅:“你要再不醒,我就不跟你一個房間睡了。”
“以后也讓寶寶對你兇一點。”
棠梨說著說著也不自覺閉上眼睛,聲音漸漸小了很多,直到后面聽不見,傳來淺淺的呼吸聲。
懷孕后就是很嗜睡,好像總是無時無刻就能睡著一樣。
不知道過了多久,棠梨在睡夢中覺有人在自己的臉,隨手了,卻手一片微涼的冷檀木佛珠。
棠梨微怔,心口狠狠一跳,立刻睜開眼睛,視線跌進一雙深黑眸子里。
“傅則諶!”
棠梨幾乎是立刻起,抖著手馬上按鈴醫生。
很快醫生就來給傅則諶檢查,棠梨一直提著心,直到醫生說人已經沒事了,才真正放下心。
醫生說了注意事項后就離開了,棠梨坐在床前,看著傅則諶握著他的手蹭了蹭,聲音還有些抖,“你終于醒了。”
傅則諶嗯了一聲,漆黑的眸子盯著棠梨,結微滾,淡淡道:“再不醒過來,我怕傅太太的眼淚和睡覺流的口水會把我的病房都淹了。”
棠梨一怔,臉瞬間微紅,看著他帶著笑意的眼睛,心里也終于落下石頭,
“睜開眼睛就說瞎話,你不稚啊。”
頓了下,隨后彎眸,眼睛亮亮的看著傅則諶,聲音很輕,但一字一句清晰,“都要當爸爸的人了,能不能點。”
傅則諶勾,“我知道。”
棠梨微怔,“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傅則諶沒說話,眼神落到棠梨肚子上,那里微微鼓起一個弧度,無一不在告訴他,那是屬于他和棠梨的孩子。
他雖然在昏迷,但是也不是完全沒有意識。
他能聽見棠梨在他耳邊說的很多事,也能到棠梨提起孩子的時候,聲音里帶著溫。
他看著棠梨的眼睛,深黑的瞳孔里纏著愫:“我做了一個夢,夢見有個小姑娘哭哭啼啼的,還趴在我上哭,眼淚鼻涕都往我上蹭。”
棠梨愣了下,掌大的臉上浮起一抹紅暈,眼神有些躲閃,確實哭過,但那個時候傅則諶昏迷,棠梨本沒想那麼多。
看著這樣,傅則諶眼底多了幾分笑意,慢悠悠開口:“我都一大把年紀了,可不能讓小姑娘傷心,所以我醒過來了。”
棠梨彎眸,視線對上他深黑的眸子,抓著傅則諶的手,目定定看著他:“那你要記住了,以后都不能讓我傷心了。”
“不管發生什麼事。”
頓了下,眸微深,“傅則諶,你比人和事都要重要。”
傅則諶看著,沉默兩秒,大掌反握住的手掌,
“好。”
“傅太太,我會為你,長命百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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