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飛機平穩的在一無際的天空中航行。
遠晝夜織的天際線染出橙藍的漸變彩,看起來格外的壯麗。
但此刻的裴眠卻無心去欣賞窗外的風景。
一旁的樓寂指尖搭在扶手上,正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裴眠坐在座椅上看了樓寂一眼,確定他沒有注意到自己之后,輕抿著,小心翼翼的從手邊的包包里把那本黑的相冊給掏出來。
然后放到膝蓋上,翻開第一頁。
扉頁上是悉的字跡,比出現在試卷上的要更稚一些,明顯是靳識川從前留下來的。
短短兩個字,“的”
像是寫到一半戛然而止,后面不知道該寫些什麼了一樣,就空的放在這里。
裴眠長睫輕了一下,指尖過那兩個字,然后把這頁給翻了過去。
后面就是從小到大的照片,許多都是連裴眠自己都沒有見過的自己。
大部分照片都像是家里傭人拍的生活中的片刻景。
在餐廳吃飯、在門口換鞋、還有上學出門時的背影。
等等等等。
包括這些但遠不止這些,全被定格在這本屬于靳識川的相冊里。
或許是后來有人經常翻閱,照片也沒有按照時間的排列。
看起來有些七八糟的穿在一起。
有一張沒有夾穩,伴隨著裴眠翻頁的作輕飄飄的飄到的腳邊。
裴眠連忙彎腰撿起。
撿起后這才發現,照片的背面被人用了黑的水筆寫了東西。
裴眠一怔,下意識的仔細看過去,發現寫的東西像是隨筆。
比如這張,大概是裴眠十三四歲的時候,是的坐餐桌上吃飯的照片。
背面寫著:“貓嗎?就吃這麼一點兒東西。”
字里行間像是充滿了嫌棄,裴眠覺得自己都能腦補出靳識川說這話時的語氣。
才不是。
其實可能吃了,只是因為桌上全是張媛吃的重口味,太辣了,就是想吃也吃不下去啊。
裴眠撇撇,把那張照片放回去,有些不開心。
看著照片上滿桌子紅彤彤的辣菜,裴眠后知后覺的意識到什麼事。
怪不得剛來北川的時候,靳識川在食堂給布了一桌的重南菜,原來這個誤會是生在這里呀。
想到這些,裴眠的緒又不自覺的低落了一點兒,又隨手出一張照片,卻發現照片背后的批注不是偶然。
而是幾乎每一張都或多或的寫了東西。
裴眠在玄關換鞋——
“今天的子真丑。”
裴眠表蔫蔫的喝牛——
“沒睡醒?”
裴眠在廚房幫阿姨洗菜——
“嘖。”
裴眠擺著小鏡子臭,旁邊是做鬼臉的裴耀。
靳識川直接用黑筆把裴耀的臉涂掉。
批注。
“不錯,這個發型還可的。”
……
裴眠鼻腔里都泛著酸,眼尾漾出淡淡的意。
再也看不下去了,有些慌的把照片放回去,就在即將把相冊合上的時候。
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從一旁探過來,輕輕的按下相冊上,制止裴眠接下來的作。
然后在裴眠微微怔愣的目中,直接把相冊整個都接了過去。
樓寂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裴眠也不知道他看了自己多久。
此時,他正作小心的翻看著那本相冊,愉悅混合著淡淡驚喜的聲音在裴眠耳邊響起:“這都是你從前的照片?”
樓寂邊說,邊偏頭溫的看了一眼裴眠。
目落到潤微紅的眼尾上,眸底閃過一無奈和憐惜,開口,故意的把裴眠的話往另一個方向引。
“這是送給索菲亞的禮嗎,小甜心?”
裴眠一愣,下意識的點頭看了一眼他手上的相冊,臉上閃過一的猶豫。
從靳識川那里出來之后什麼都沒有帶,包括的和日常用品。
樓寂不但把贖了回來,還把住靳識川那里的花費預計估算了一個只多不的數字,盡數返還進了靳識川當初給綁定的那張卡里。
甚至連靳識川送的那個派大星都沒有帶走,還掛在書包上被放在客廳的角落。
他們像是實現了真真正正的兩不相欠。
這本相冊,是現在唯一一件與靳識川有關系的東西了。
樓寂的目不聲的落在裴眠的臉上,裴眠的猶豫表盡數落盡他的眼睛里。
樓寂心中微嘆,果然。
裴眠的年齡正是春心萌的時候,整天整天和那個姓靳的待在一起。
那個姓靳的就是什麼都不做,只是那張臉蛋都夠這個年紀的小姑娘們摔個跟頭了。
雖然他能看出來,靳識川是真的喜歡裴眠的,而裴眠對靳識川也不是一點兒意思也沒有。
但樓寂實在是——
先不說裴眠跟靳識川在一起之后會被人吃得渣都不剩,就先說靳家那個畸形的家庭環境。
裴眠待久了一定會抑到窒息,到時再被靳識川死死咬住不放,后悔都來不及了。
那時的裴眠也不會再像現在這樣,耍點小手段就能被他救出來了。
樓寂不可能拿裴眠的余生的幸福去做賭注的。
對比高高再上金枝玉葉的靳太太,樓寂寧肯裴眠一輩子不嫁,永遠當個沒心沒肺的小姑娘,活在他的羽翼下。
與其以后擔驚怕,不如讓裴眠早些把這個不該有的想法忘記。
樓寂手上作自然的翻閱著相冊,說出的話卻加大劑量的刺激著裴眠。
“索菲亞收到這個禮之后一定會很開心,到落淚也說不定。”
“愧疚自己沒能可以陪伴你的長,看到這些,或許可以一下的心。”
“你覺得呢?”
樓寂說完,眸和的看著裴眠。
“落淚”兩個字被樓寂說出來的瞬間,裴眠就不控制的想到“”的葬禮上,宋婉喬哭到昏厥過去的場景。
刀子才最為致命。
疚勒得裴眠險些窒息。
裴眠目有些空的對上樓寂的眸子,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開口,聲音很輕:“嗯,媽媽一定會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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