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神匆匆。
上穿著服,烏紗帽卻沒戴在頭上,而是抱在手中,等到人走近,才慢慢看清楚對方的臉。
竟是黃文俊。
到了這跟前,他便噗通一聲跪下來:“殿下,臣來自首。”
蘇沉鳶:“……”
容子墨也覷著他,冷聲問道:“現在來自首,不嫌晚了?”
黃文俊:“殿下,下以為,任何時候自首,都不算晚。那些強盜不一定會招出下,就算是招出來了,下也可以推說,一切都是幕僚背著下干的,縱然殿下不會相信。可若是如此,豈非平白給殿下增添許多麻煩?”
容子墨:“你什麼時候知曉,這些強盜被抓的?”
今夜對強盜手,可是半點風聲都沒有走,黃文俊沒理由這麼快就已經知道了,并且立即就趕到天牢。
黃文俊:“去歐府自首的時候,聽歐府的所言。下便急匆匆地,趕到此地了。”
容子墨:“……”
這般說來,對方還并非是看到強盜落網了,才自首,而是先來自首,才意外得知強盜被抓的,這般先來后到的順序,在自首里頭還算是比較重要的。
黃文俊又接著道:“下也不怕直言,不知道為何,下這兩日總有些不好的預,覺得自己恐怕要出事。下越想越是覺得寢食難安,這才跑來找殿下自首。
原是想告知殿下,下糊涂,已經將您明夜要剿匪的事告知了那些強盜們,還請殿下再想別的法子應變。
卻不曾想到,本就不需要下多說什麼,殿下今夜便已經出發,將這些強盜盡數抓獲了。
在歐府知曉殿下臨時改變了計劃了的時候,下都還只以為,是殿下不信任作為尉遲震未來老丈人的楊銘諱,但下來到殿下跟前,殿下卻問下不嫌自首太晚,下才算是懂了。
從頭到尾,尉遲震被抓只是一個局,殿下一開始就知道,事都是下做的,您從來沒有片刻,懷疑過其他人。”
那些強盜剛抓回來,都沒來得及審問,定不會是從強盜們的口中,知曉自己的。
容子墨:“不錯,那不知道黃城主,眼下自首,是想求什麼?你應當知曉,若是強盜被抓之前自首,你的妻兒興許有機會,不落得一個太慘的下場。但是現在,到底還是晚了些。”
黃文俊低下頭,垂首道:“下明白。現在,下只敢求,妻兒不被流放太遠,多一些存活的可能。”
他現在也是后悔至極。
早知道如此,他就不應該為了黃茵茵的事,跟鈺王殿下賭這一口氣,以至于落到了這步田地。
容子墨垂眸:“既然黃城主這麼說,想必一切都是心中有數了。那本王就不多言了,這里就是大獄,黃城主自己進去寫自己的罪狀吧。”
黃文俊從袖中,拿出一本文書,雙手捧著,十分恭敬地遞給了鈺王殿下:“殿下,這便是下寫的認罪書,下在出府之前,便已經準備好了。”
這一切,也確實是證明了,黃文俊在很早之前就想認罪,并非是看見強盜們被抓來了,才姍姍來遲的。
鈺王殿下默了一會兒。
將對方手中的文書,接了過來。
黃文俊也扭頭,對著蘇沉鳶磕頭道:“王妃,拙荊的毒,還希王妃能夠幫忙治好,這是下來自首,最大的心愿。”
蘇沉鳶道:“聽你們的話意,既已說了,尊夫人會面臨的,不是死亡,而是流放。那若是有心接治療,本王妃自是會出手。先前北野中毒,黃城主雖然是同我們鬧翻了,但還是幫著將北野需要用的藥草,都給了南城。本王妃出手,也算是報答城主一二。”
跟著一起來的北野聽到這兒,愣了一下。
隨即有些地看了王妃一眼,王妃如此,便是說明,對方是將他當做自己人了。
黃文俊一愣。
他當時也只是想著,那些藥材都已經找回來了,放在府上也沒什麼用,便讓南城一起帶走了,沒想到這樣不值一提的小恩惠,蘇沉鳶卻是記下了。
他拱手道:“如此,便多謝王妃了。”
只是蘇沉鳶也道:“聽聞張氏對城主,深義重。城主是否想過,你現在獄了,張氏并不一定愿意接治療?”
黃文俊:“這一點,下自是想過了。王妃放心,會接治療的。”
蘇沉鳶有些奇怪,跟容子墨對視了一眼。
黃文俊起了,佝僂著子,往監獄里頭去了。
將要進的時候,他忽然回頭看了容子墨一眼,說道:“殿下,下要是說,下其實很后悔自己做了這些事。下從來沒想過,要做個壞人,從沒想過要這樣荼毒百姓,您相信嗎?”
鈺王殿下默了一會兒。
看著黃文俊道:“本王信。從你當上城主這些年,楊城繁華數倍于之前,百姓們安居樂業,這些父皇和本王都看在眼里。若非是出了強盜的事,說不定黃城主你,會為下一任首輔的候選人之一。甚至,等黃城主你獄之后,百姓們興許還會說,本王是不是弄錯了,這是一樁冤案。”
黃文俊聽到這里,頭一哽,心更是復雜。
他相信殿下說的況,是極有可能發生的,這座城的百姓都信任他,可最終是他辜負了這份信任。
他苦笑了一聲,道:“都說男人這輩子,不能有弱點,下從不相信。但強盜的事一出,下便不得不信了。所有人都知曉,下原本會有一個很好的未來,會揚名立萬,能青史留名,鬧到最后卻……敗在了這個弱點上。但是下并不后悔與夫人相,如果沒有遇到,下這一生,會何其孤獨,何其索然無味。”
話說完,他大步走進了監獄,走向自己再也無力反抗的命運。
蘇沉鳶沉默了一會兒,看了一眼鈺王殿下,有些納悶地問道:“殿下覺得,黃文俊為什麼這麼篤定,張氏會接妾的治療?上回在船上,張氏看到那些刺客來警告,當場就不治了。這能是為了什麼,自是怕自己夫君做的事被揭破。擔心黃文俊的安全,勝過自己的。眼下這……”
容子墨看了一眼蘇沉鳶,淡聲道:“男人總會有自己的辦法。”
蘇沉鳶:“……”
說話就說話,怎麼還一邊賣關子,一邊搞起別歧視了呢?說得好像人就沒有辦法一樣!
沒好氣地道:“哦?那不知道是男人的,什麼了不起的法子,殿下不如說給妾聽聽,也好長長見識,知曉你們男人都有多厲害、多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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