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一聽，先是一怔，

隨即想到眼前的人不過是個7歲的孩子，

哪怕是學了些威脅人的話，也只是表面威脅罷了，沒必要當真，更沒必要害怕。

娘在短暫的驚恐之后，輕蔑的看向云霓裳，

“二小姐莫要怒，你是主，我是奴，你沖我撒氣我也不敢有怨言，只是二小姐可還記得，離京之前，大夫人代我盯著二小姐的教養禮儀，時刻注意右相府的面——”

云霓裳往前一步，目平視，

“所以……娘是覺得，你就是右相府的面？這是誰給你臉面？”

娘木著臉，“我并無此意。”

“是嗎？那娘在說什麼右相府的面問題？難道你覺得右相府是否有面全取決于你一張？

“還是說，你在影父親這些年為大楚為朝廷做的事，都不足以在小小的青州城獲得面，反而需要你來替父親爭取？”

娘一怔，眼神慌，沒想到平日不言不語的二小姐，竟然對上綱上線。

雖然驚慌，但里依舊死死咬住高門后院的那套說辭，

“我一個奴，不懂二小姐說的這些大道理，我也并無二小姐說的那樣的心思，二小姐若要含噴人，等到回京之后，我定要在大夫人面前求個清白。”

云霓裳冷笑一聲，抬腳一點點朝娘近，

“清白？你有什麼清白？或者說，你想讓大夫人給你什麼清白？

是你在我食羹里下骨散，還是半夜扮做我娘的亡魂將我引枯井？或者說……是趁著天還未亮將我推后院荷花池？”

娘聽著云霓裳心平氣和的說著一樁樁的事，臉發白，

像是見了鬼一般的看向云霓裳，“你……你不要胡說。”

“我有沒有胡說，娘心里清楚，我平時裝聾作啞做小伏低，并不代表我什麼都不知道。”

云霓裳扯出一個笑容來，走到娘面前，兩人之間只隔著一手指的距離，

云霓裳說：“娘啊，你說……如果我把這些事都告訴父親，父親會怎麼理？”

“不！你不要冤枉我，那些事都不是我做的，跟我沒關系！！”娘嚇得連連后退，

甚至在這一秒，恍然覺得在這個7歲的娃上，看到了幾分右相大人才有的氣場。

“所以娘是承認了有那些事，只是不是你做的而已。”

“你你你……你不要掐字眼，我一個奴自然不是二小姐的對手，二小姐若是這般冤枉人，我也沒辦法。”

“是不是冤枉，不如我現在就給父親修書一封，正好趁著你在青州城，讓父親派人好好搜一下你的屋子，看看除了骨散，萬毒蝕心丸之類毒，娘還藏了什麼臟東西。”

“不！不行！！”娘頓時嚇得，“那些事并不是我想做的。”

云霓裳看了看天，這個時辰，要趕去攔截送信人是來不及了。

唉，終究是有這一劫。

云霓裳深吸一口氣，“我自然知道娘是替人賣命、不由己，只是若父親追究下來，你覺得……大夫人是會保你，還是會把你推出來做個替死鬼？”

“你……你你……”娘此刻已經是抖如篩糠，無論如何都想不到，云霓裳才7歲而已，心里竟然什麼都知道。

“娘若是不想死，那就最好忘了今日之事，也最好不要招惹團團，否則……我不介意讓大夫人換一個人來監視我。”

云霓裳心中知曉：若是殺了這個娘，大夫人肯定還有會派其他人娘來邊“伺候”，

那樣的話，不僅不會改變現在的狀態，還需要重新去適應另外一個娘。

所以，之前右相府的很多腌臜事，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可如今，這人竟然想對團團手……

云霓裳回憶起今天和團團一起看鴨子的事，覺得，今天是出生以來，過過最開心的日子。

很喜歡小團團。小團團眼里的清澈，是在京城的孩子中，從未見過的。

云霓裳盯著娘的眼睛，“聽清楚了嗎！！遠離團團！”

娘此刻已經嚇得站不穩了，看云霓裳的時候更像是在看什麼妖魔鬼怪，

哆嗦，“是……是二小姐。我知道——”

云霓裳眼神冷冽，“既是奴，那就自稱奴婢！”

娘雙一，癱坐在地上，仰頭看著兀自站在月中的云霓裳，娘覺得，似乎今天才認識這位二小姐。

天上的月亮，逐漸藏云層中。

云霓裳躺在床上，在想，小團團現在應該已經睡著了吧。

……

夜團團向來是一覺睡到大天亮的，

要不是肚子得咕咕，可能還會睡到中午。

“小郡主早上想吃什麼呀？”暗衛端著一碗蔥花瘦粥進來。

夜團團吃了兩勺，覺得沒什麼味道，

嘟著，“又想吃小豆花兒了。”

暗衛就著小郡主吃剩下的瘦粥，仰頭一口喝了，然后說：

“十二這會正好在那邊，屬下放個信號給十二，給小郡主帶一碗豆花回來？”

“好耶！~~~”夜團團高高舉起雙手，

——魚塊的一天從小豆花開始！~

十二原本都快回到客棧了，看到信號之后，又折返去買豆花。

這會兒是早上，小豆花兒排隊的人不多，

十二很快就買到了，

正要走，又被一個大伯住。

大伯其實已經注意十二很久了，他覺得這個男子很眼，上次好像也是他排隊給小娃買豆花兒的。

而且十二的高比尋常男子高出太多了，在加上又是一黑裝束，所以大伯也就記住了。

“這位兄臺，是給你家小姑娘買吃食來的？”

十二回頭，“有事？”

大伯指了指河那邊，“也沒什麼重要的事，就是我今天趕來了幾只小鵝子，想你家小姑娘來看。”

說來也是奇怪，那頭上帶著蝴蝶結的小姑娘，要是來了，他會擔心他的小鴨子被打主意，

可是不來吧……總覺得放鴨子沒什麼意思了。

大伯真誠補充，“我特意趕過來給看的。”

小鵝子不是黃嘰嘰的，是白撲撲的。哎，他說疊字怪得很，要小姑娘來說才好聽。

聽到這話，十二立刻記起，這個大伯就是那群小鴨子的主人。

不是怕被霍霍鴨嗎，怎麼現在還主邀請我們小郡主來看了。

嘿！

十二心中非常得意：瞧瞧，又是一個被我們家小仙的可所征服的人類！

可他面上卻是無比正經，

“多謝這位仁兄，待在下回去之后，定會轉告我家小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