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拳頭用多了,當然問題就來了。你沒過專業訓練,素質也不怎麼樣,唯一也就能在自己老婆上耍耍威風了。但是就連在老婆上耍威風,耍多了也時不時傷到手上的跟神經。你這手指關節發紅,舉起來還直抖,你還真以為你自己是拳擊運員啊?”
劉警跟趙建軍聽完歐軒的話,都忍不住探頭過來仔細看,果然發現凌友俊的手指關節發紅大,有的地方似乎還有些舊傷。
凌友俊的臉隨著歐軒說的,越來越沉,也越來越無法鎮定。
一旁的盧云芬見狀,似乎還下意識地想開口為凌友俊說點什麼,謝免免一拉的手,似乎才恍然,最終還是沉默了,算是默認。
“師姐,你讓我看看你的傷。”免免對盧云芬道,一方面是心系師姐的傷勢,另一方面也因為現場的兩位民警都是男人,確實是不太方便。
眼見事已至此,盧云芬終歸是沒再抗拒,跟著謝免免去了里間的茶水室。
兩人路過歐軒邊時,免免踟躕了一下,踮起腳尖,在歐軒耳邊說了一句什麼。
歐軒聽完,表有點怪異:“……你還敢差使我?”
盧云芬這會兒還在神游天外,免免趁著沒注意,雙手合十對著歐軒做了個“拜托拜托”的手勢。
兩人幾句頭接耳前后不過幾秒,隨后免免便牽著盧云芬進了茶水室。
茶水室里,免免掀開盧云芬的服看了一眼,白凈平坦的腹部上有一大片紫的淤痕。免免輕輕用手指了,就聽見盧玉芬抑的“嘶”聲。
“……很疼吧?我們一會兒去找大夫涂藥吧。”免免心里十分難,學著小時候自己摔傷時媽媽對自己做的那樣,對著盧云芬的腹部輕輕地吹氣。
盧云芬搖頭:“不疼的。”
免免說:“怎麼可能不疼。師姐,你是怎麼叮囑我的?為什麼到你自己,你就退了呢?你今天還給我留了信,說你是有分寸的,不會讓自己置于危險之中。可是難道一定得要威脅到你的命了,才算是危險嗎?你說凌友俊幫你還了你欠老師的錢,所以你欠他的,可是難道你覺得老師會希看見你這樣嗎?”
見盧云芬只是低著頭不說話,免免又拉住的手,認真道:“老師今天還問起你呢,說你已經好久沒去看了。師姐,你這樣只沉溺在自己的苦里,覺得日子過得苦,就不欠別人的了——這種心態是不對的!你這是在報復你自己,因為你自己心里其實就覺得你不值得過好日子,對不對?”
盧云芬怔住了,只覺得仿佛被說中了某中心事,一時語塞。
“你總覺得你欠老師的,欠你弟弟妹妹的,所以你一點都不敢任,不敢去追尋更好的生活,還要瞞著他們。可是無論是老師,還是你弟弟妹妹,都不會希你這樣的。他們心里牽掛的是你這個人,而不是你‘犧牲自己,全他們’的優良品質。其實有時候,我們是不需要退讓的,因為我們的人更希我們能向前進。”
免免其實不知道自己勸師姐這些有沒有用,畢竟自己不是親歷者,只是這麼長篇大論地勸說別人,難免顯得站著說話不腰疼。
好在盧云芬似乎是聽進去了一些,遲疑地點了點頭,免免輕輕地抱了抱的師姐,拍拍的后背。明明盧云芬比免免要高出一些,年紀也大上許多,現在免免倒像是在哄孩子一般。
兩人從茶水室出來的時候,歐軒已經不見了,劉警在對凌友俊問話。凌友俊大約是實在辯無可辯,也知道如今是證據確鑿了,雖是垂著頭,神鷙,到底也盡數回答了。
他的回答大總結下來,與從盧云芬這邊得到的信息并無出,凌友俊承認了自己就是焦躁易怒、掌控很強,他控制不了外人如何,但至可以控制自己的妻子,緒上來了,就忍不住發泄在妻子上。但凌友俊重點強調了,自己真的不是故意的,他很他的人,也不希跟人分開,只是確實有時候難以自控。
凌友俊代了這些,見盧云芬出來了,面上又變得可憐兮兮了起來。
他踉蹌著走過來想摟盧云芬,免免不高興地瞪了他一眼,把盧云芬拉開往前走了,沒讓他到。
“云芬,你別這樣……我知道錯了,我已經跟警察同志保證過了,以后絕對不再犯,我們回家吧,我煮你吃的雪菜面給你吃行不行?再打個荷包蛋,你喜歡兩面都煎得老一點兒,甚至有點焦的,你的口味我從來都沒有忘記過。”
凌友俊放了聲音,稱得上是哀求了,盧云芬的腳步頓了一下,似乎是有幾分容。
免免道:“他一定不是第一次這樣了吧?你不能總這麼容易就心。”
然而凌友俊顯然很是了解媳婦,一見盧云芬有一點心的趨勢,立馬就打蛇隨上。
他直接“噗通”一聲往地下一跪,這一跪把兩個警察都給搞愣神了。瞧剛才凌友俊的樣子,他們是萬萬也沒有想到這人如此地拿得起放得下,還敢于丟棄自己膝下那二兩“黃金”的。
只見這凌友俊直接在地上膝行幾米,到了盧云芬腳底下,抱著的腰。
“云芬,我知道這本不是你的本意。我們在一起這麼久了,你難道對我沒有嗎?咱們就在一起,好好過日子,我再也不會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了……”
站在后邊的劉警跟趙建軍都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變臉如翻書的人,也不知道這小夫妻倆到底是怎麼回事,互相對視了一眼,一時都覺得有些難辦。
這夫妻之間的糾紛最是復雜,有時候不是你外人強行去橫一腳就能理得清的,弄不好還要落著埋怨。
“要不……”
劉警猶豫了半天,最后還是斟酌著開了口,他想說要不你們再好好通通,該道歉的道歉,該解釋的解釋,看看到底能不能湊合著過,還是怎麼說。
然而這個時候派出所門口一陣喧鬧,此時早已是月上柳梢,外頭是黑沉沉的夜,歐軒踏著夜,兩只手一邊攬了一個人,大步回到了派出所。
盧云芬此刻心緒是一團麻,又被凌友俊抱著不能彈,現在已經說不出來對這個男人是什麼樣的了,但總之大約不是單純的夫妻之。
神思不屬中,一個人影像小鋼炮一樣沖向,一把推開摟著腰的凌友俊,抱住了盧云芬。
“姐姐,他欺負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們!”
盧云芬一下子就被這個悉的聲音把心緒抓回來了,低頭一看才發現,好家伙,那個和免免一道來的男人居然把自己的一雙弟妹帶來了。
撲進盧云芬懷里的是小妹云秀,才十四歲,而十六歲的弟弟志洪剛才稍微錯后了幾步,此刻,一見到凌友俊就沖了上來,一拳重重打在了凌友俊臉上。
十六七歲的男娃也算是氣方剛的年紀,這一拳直接把凌友俊打翻在地,臉頰眼可見地腫了起來。他這時候倒像是個漢子了,一聲沒吭。凌友俊捂著臉頰,想從地上坐起來,志洪像是還不解氣一般,又抬起想踹他。
好在兩個民警眼疾手快,一人一邊把兩個人拉開了。
盧云芬抱著妹妹,驚訝地看著自己一貫頗為乖巧懂事的小弟。
志洪個子中等,一米七幾,跟凌友俊差不多高,只是孩子青春期,還在條兒,桿兒瘦桿兒瘦的,那兩條胳膊看去沒比盧云芬多,這個做姐姐的,從未想到弟弟能有一拳打翻一個比他健壯這麼多的年男人的力氣。
等志洪抬起頭,盧云芬才看清,弟弟兩只眼睛連帶著鼻頭都紅了,雙眉鎖。與姐姐對視上以后,他立刻轉移開了視線。
志洪低著頭,拽著他的趙建軍不敢撒手,生怕自個一撒手這沖的小男娃又沖上去揍人。
派出所里七個人,卻一時沒有任何人出聲,落針可聞的。
“姐,離婚吧。”志洪收整了半天緒,才啞啞地開口。
盧云芬有些恍惚,的弟弟,還是在小男娃變聲期的年齡呢,瞧這破鑼嗓子。
云秀就不用說了,只是個讀初中的小孩子。而志洪,比免免還小一歲,這三個人,在盧云芬這個做大姐姐的眼里,原本一直是需要照顧關的小娃娃。大人的無奈和苦楚,本就是不該去讓孩子分擔的,他們那脆弱的小肩膀能支撐得了什麼呢?
可是原來,以為的小樹苗,也會在風雨來臨的時候,拼命向上撐開自己的樹冠枝丫,想為遮擋。
在這一刻,盧云芬才知道了,免免說得對,先前總想著為了弟弟妹妹委屈自己也沒什麼,其實是太過一廂愿了。
真要為了弟弟妹妹,便不該這樣委屈自己。
凌友俊又來拉盧云芬的手,似乎想說些什麼,盧云芬這會兒終于能冷靜地直視他了。
“嗯,凌友俊,我們離婚吧。”平靜地說。
*
人在忙碌的時候,往往意識不到時間的流逝。等這出鬧劇解決,凌友俊終于垮著肩膀,答應了同盧云芬離婚,所有的事告一段落,謝免免一看時間,差點驚出聲。
居然已經快到夜里一點了!甚至沒有跟爸爸媽媽和哥哥說去了哪里!
盧云芬被弟弟妹妹一左一右護著回自己家了,免免和兩位民警道完謝就想著趕回家,但這個點是沒有公共汽車了。歐軒抱著胳膊好整以暇地瞅著,免免只能可憐兮兮地:“那個……能載我……回去嗎?”
聲音越來越小。
好在歐軒這次終歸是沒有為難,他還是像來時一樣,一句多余的話都沒有,長一就發了托車。
“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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