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瑜九個月大了。
一個冬天過去,開了襖子,著春衫的小公主看著格外致貴氣,小臉蛋得讓人想咬上一口。
一雙黑曜石般的眼睛靈純凈,總是泛著一種清泠泠的覺,總讓人覺得這是天生的王者之氣。
看起來好像會說話,但是從來不說的樣子。
氣度拿得死死的。
娘帶時,會教喊母皇,父君,就靜靜地看著娘,小闔著,一個字都不曾冒過。
“囡囡是不是晚說話?”扶蒼抱著兒,眉頭微擰,“出生晚,說話晚,走路也晚……看起來好像有點懶。”
“懶就懶吧,能怎麼辦?”楚青凰批過折子,偏頭看了兒一眼,“這麼小你還能揍一頓不?”
扶蒼連忙搖頭:“不能揍。”
楚青凰嗤笑。
皇夫大人以前去蒼云山歷練的那些日子算是白費了,這兩天天天抱著兒不撒手,不是鬧著讓兒喊爹爹,就是試著哄笑一個。
偏偏兒本不給他面子。
他一會兒擔憂孩子怎麼還不會說話,一會又憂心總是不哭也不笑,覺七六很淡的樣子,跟以前楚青凰的冷子不同,就是很淡。
不過皇陛下說這是懶。
“這麼點孩子,哪來那麼多緒?”楚青凰淡道,“就是生憊懶,懶得笑,懶得哭,懶得開口說話,以后大概也是懶得心國家大事。”
扶蒼糾結了一會兒:“家國大事事太多,責任太重,若真的給囡囡一個人是不是有點不好?萬一累著怎麼辦?”
可是他又實在不想讓暖暖再生第二胎,太辛苦了,萬一又懷上十二個月怎麼辦?
他在這邊糾結,楚青凰在那邊利落地批奏折,互不干擾……哦不,偶爾也會干擾一下。
不過皇陛下還是有話說的,“扶蒼,當初其實不應該讓你去蒼云山拜父王為師。”
“為什麼?”
“浪費時間。”楚青凰道,“應該讓你去學做一個娘,專門帶孩子。”
扶蒼默了默:“我沒。”
楚青凰揚:“除了沒之外,其他方面跟娘也沒什麼區別了,不如爹?”
爹?
從偏殿走過來的娘恰好聽到這句話,不由低頭笑,是真心覺得皇陛下跟皇后大人之間的真好,跟尋常百姓家恩的夫妻好像沒什麼不同。
沒有太過嚴格的尊卑之分,也沒有那麼多忌和距離,相起來覺很輕松。
連偶爾開開玩笑,調戲調戲皇夫大人的話,聽著都讓人想會心一笑。
不過大多時候,夫妻二人真有什麼私話要說的時候,長明宮里其他人都是回避的,所以他們能聽到的比較骨的玩笑話很。
娘上前抱走了小公主。
扶蒼走到案前坐下來,開始協助皇陛下理朝政,并閑聊似的說道:“今天沈重錦去見了那位扮男裝的學子。”
“說了什麼?”
“一些不著調的話。”扶蒼語氣平靜,“看起來像是故意捉弄人家小姑娘。”
楚青凰眉心微攏,隨即淡淡一笑:“春天本來就是桃花盛開的季節。”
如果沈重錦真對人家有意思,這個皇陛下倒也樂意全。
“紅羽跟端木無憂一起離開,這麼長時間一直沒有送消息回來,大概是玩得樂不思蜀了。”楚青凰目落在奏折上,也并不耽誤說話,“溫湛已經家,如今沈重錦也有了目標,就剩下還在邊關的齊陵了。”
扶蒼道:“北疆一半疆土劃西齊版圖,奪過來的城池需要時間整頓修復,原本屬于北疆的降兵需要調整鎮,各個城池都得安扎屬于西齊的將士,還得安原本的北疆百姓,這些事項一一實施下來,至需要三五年才能完全穩定,齊陵接下來還有很多事要忙。”
楚青凰點頭:“整頓兵馬和娶妻生子并不沖突,說不定他現在已經有了妻室。”
扶蒼微默:“暖暖。”
“嗯。”
“你最近熱衷于做紅娘?”
“你覺得呢?”楚青凰瞥他一眼,“你看我有心過其他人嗎?”
扶蒼搖頭。
“這幾個曾經都是你的敵,他們早些親,你就能早些了了一樁心事。”
扶蒼無辜辯解:“暖暖這就冤枉我了,我從來沒把他們視作敵,只是覺得男大當婚大當嫁,年紀大了,該親就親,該娶妻就娶妻,免得耽擱了他們的終大事。”
“聽起來還真像那麼一回事。”
扶蒼道:“我說的都是肺腑之言。”
楚青凰沉默片刻,幽幽嘆了口氣。
“怎麼了?”
“我在想,瑾瑜如果真的做了下一任西齊皇,會不會有三宮六院?”
扶蒼聞言,突然就陷了沉默。
這好像確實是個問題。
不過暫時來說,還不需要去想太多,畢竟以后的事誰說得準?
皇族帝王不管是男是,三宮六院從來不是單純地滿足于男歡,而更多的是一種利益的維系。
若兩代帝王都是一夫一妻,以后的皇族宗親會越來越,跟皇族聯姻的家族也會越來越。
勢力單薄是難免的。
然而,關鍵還是在于帝王自己的魄力。
“如果囡囡有足夠的能力做皇,我們就讓做,以后是一夫一妻也好,是三宮六院也罷,都由自己做主。”扶蒼沉,“若能力不足或者弱,就讓他做一個無憂無慮的公主,只管安富貴就好,真做了皇帝,反而會苦了自己。”
父母子,則為之計深遠。
不管是帝王之家還是平民百姓,有了孩子之后,都會為孩子以后著想,這種不由自主的牽掛大抵會持續很久,哪怕孩子年能獨擋一面,在父母心里依然是個孩子。
扶蒼此時已然能會到,當初師父為了暖暖的宿命而提前籌謀的心,那定是做了萬全準備猶嫌不夠,生怕發生一點意外的憂心。
楚青凰放下朱筆,端起茶盞啜了口茶:“看囡囡目清澈,炯炯有神,絕不是個弱無能的子。”
扶蒼點頭,他也覺得囡囡至應該跟暖暖差不多,哪怕不能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也不會差到哪兒去。
“有沒有去派人查查那個扮男裝的年?”
扶蒼道:“已經查清楚了,沒什麼特別的。”
“沒什麼特別的?”
扶蒼嗯了一聲:“沒什麼世,也不是貧寒之家出的學子,這子打小就跟別的姑娘不太一樣,很有男兒志氣。”
“所以單純的就是想考個功名?”
扶蒼點頭:“顯然是。”
“那也算是個特別的姑娘了。”楚青凰斜靠在屏風上,略作沉,“等放榜了看看。”
天生擁有男兒志氣的姑娘,聽著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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