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山呼萬歲的恭送聲中，皇帝陛下離開朝殿回到乾宮，遠遠就看見宮院里跪著一個悉的影。

皇帝陛下表就這麼一頓，抬手示意侍衛停下之后，他安靜地坐在龍輦上著那個影，良久才起從龍輦上走了下來。

帶著一種復雜又微妙的心，他走進宮院，緩緩靠近那個跪在地上的人。

頭頂被一片影籠罩，端妃抬起頭，看見了站在面前的君王，明明不久前還是盛寵不衰的宮妃，溫華貴，明艷照人，跟君王誼深濃。

短短數日卻翻覆了天地，落得如此境。

與此同時，皇上也看清了的臉，雙眼紅腫，臉慘白而憔悴，眼神不見了往日的溫澤，只余無盡的蒼涼和悲愴。

短短兩天過去，昔日盛寵無雙的端妃娘娘仿佛蒼老了十幾歲。

皇帝心里不無唏噓。

“皇上，”端妃輕聲開口，嗓音微，含著淚水的目含祈求，“臣妾該死。”

皇帝此時的心格外復雜，一時竟不知說什麼好。

心疼嗎？

可能有一點吧。

畢竟二十多年前凌家的確護駕有功，這些年來端妃事滴水不，溫溫婉婉，善解人意的模樣讓人不自覺的就能放松下來。

他其實喜歡的。

可是一想到凌家這些年仗著帝王恩寵肆無忌憚，不知收斂，連長公主都不放在眼里的傲慢，他又瞬間覺得自己已經仁至義盡。

沒有哪一代皇帝可以容忍臣子如此大逆，何況凌安貪污了他那麼多銀子，簡直罪無可恕。

國庫最缺錢時他為了節省銀子，連自己的壽誕都不敢大辦，可凌安卻敢利用軍餉來貪污，偽造賬冊，把國庫的銀子變著法的裝進了他自己的腰包！

可是憤怒嗎？

看到眼前伺候了自己二十多年的子，皇帝此時也不忍心再繼續發落于，只淡淡開口道：“凌家的事到此為止，朕不會再往下追究，也不會讓此事牽連到你和天錚的頭上，你別想太多了，回去吧。”

話音落下，端妃劇震，面上瞬間浮現絕之：“沒有了娘家，就算皇上饒恕臣妾，臣妾以后還怎麼活？臣妾……”

“所以你是想讓朕網開一面，放過凌家？”皇帝面無表地看著，字字浸著冰冷的怒火，“凌家犯下的罪行罪無可恕，你要朕怎麼饒過？饒了他們，朕以后還如何服眾？家國律令你當做是擺設嗎？！”

端妃晃了晃，無聲悲泣。

“端妃。”皇帝負手，眼里含著淡淡的失，“你這些年對天錚視若珍寶，含在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是個盡責的好母親；對凌家盡心盡意，什麼好都著凌家，作為一個兒，一個妹妹，你對他們也做到了問心無愧。”

“你那兩個侄子朕雖不常掛著上，可他們的品行實在讓人不敢恭維，凌家家風如此，注定他們走不長久，就算朕今日不殺他們，以后依然難逃一劫。”

頓了頓，他聲音沉了沉：“青凰也是你的兒，可是你這些年對如何，你心里清楚，朕心里也明白得很。偏心若此，端妃，你該好好反省一下了。”

端妃臉慘白如紙，怔怔地跪在地上，仿佛失了魂似的。

“來人。”皇帝吩咐，轉往乾宮走去，“送端妃回去。”

“遵旨。”

“皇上！”端妃驀地抬頭，聲音凄厲地哭喊著，“凌衍和凌敬皆尚未親，凌家這一脈連個子嗣都沒有，臣妾不知凌敬如今是死是活，只求皇上……求皇上讓凌衍留個后，也給臣妾留個念想嗎？皇上！求皇上恩典！”

皇帝腳步微頓，平靜道：“讓這個孩子生下來就無父無母？還是讓他剛出生就活在仇恨里，長大了找朕報仇？”

端妃搖頭：“臣妾絕不會——”

“自古以來就沒有過這樣的規矩。”皇帝拒絕了不切實際的請求，“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