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皇帝將他到宮里那刻起，陸景之就知他今日一定不會讓他置事外。

此時被皇問起，他便淡然上前，沉聲說道：“回陛下，家中堂弟明年鄉試是有準備下場。”

“哦？那可是有人同他說起最好再準備三年？”

皇帝話是對他說，視線卻是落在林思遠面上。

林思遠這幾年屢屢同陸景之手，又屢屢告敗，此時不用轉都能猜到他會說什麼。

“回陛下，堂弟年紀尚小，所學也不夠深，再等三年是為他著想。”

他沒有正面回答皇帝的話，卻也沒有否認。

皇帝嫌棄的白他一眼，“科考取士，朕不容許任何人手玷污，林思遠，這一點你可明白？”

明明是皇后的同胞兄長，但皇帝此時直呼他的名字，就是沒給他半點面。

林思遠心中如何做想，面上沒有半點展現，只躬回了句：“臣明白。”

他這般不輕不重的回了一句，皇帝面也晦暗起來。

這林家當真以為他會縱著他們在京城里繼續如往日那般目中無人、為非作歹不？

他視線掃過一旁的陸景之，心間哼了聲，擺了擺手示意一眾人退下。

之前遞了奏折的那位大臣見皇帝似是不準備再過問此事，想上前再陳說一番，被陸景之不聲的掃了一眼，瞬間心領神會。

王友福上前將奏折接過后，他跟在幾人后默不作聲的離開了書房。

林思遠學著陸景之一貫的作，躬行了一禮。

“陸大人當真好算計。”

陸景之雙肩微落，背脊也松散得很是慵懶。

他揣著雙手，只勾起一側角，笑不達眼。

“林大人過獎了。”

大皇子同三皇子派人去往南下路上追殺他，這其中當真會沒有林家和岳家的手筆嗎？

本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又何必太客氣。

他輕甩袍袖，收起通的懶散，繞過林思遠大步離開。

王友福將殿外這一幕悉數看在眼里，心肝間再次對陸景之生出敬佩。

他跟在皇帝邊已經有二十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如他這般將佞臣當得如此囂張的。

這朝中大人就沒一個他不敢招惹的。

偏偏每一次，都有辦法讓皇帝不會怪罪于他，又一步步做到了四品大員的位置。

想到他在大理寺已經有兩年時間，再一年皇帝怕是又要給他升了。

這個升遷速度，這麼多年里還是第一次得見。

他立在殿門前唏噓嘆了一番，聽到殿中靜，忙又轉小跑著回到皇帝邊伺候著。

顧瑤人在府中，消息卻是靈通。

早朝上發生的事，不過晌午就收到消息。

想到陸景之之前盤算著要讓岳家局，總覺今日的這一幕似乎有些刻意了。

這家伙該不是想借著這一遭將岳家拉進來吧？

這人做事向來是旁人以為他在第一層，結果他在大氣層。

顧瑤不喜歡去探究他的行事手段，所以念頭在腦中閃過就拋到腦后不再多想。

馬上新年，陸家的產業還有自己的嫁妝都要做年底清算。

陸家的這些鋪子還能給魏欣雅來接管，讓幫陸瀚宇一起看各個鋪子送來的賬冊，自己的嫁妝鋪子卻是不好再勞煩他們，只能自己想辦法。

原本這些事都是秋霞和晚霜來做，但晚霜已經親又有了四個月的孕，四喜對格外寶貝，特意求這里想讓晚霜生過孩子后，在回邊當差。

但他們夫妻二人的契早在他們親前就已經換給他們，晚霜已經不是邊下人，又如何會再要求回到自己邊當差。

但四喜來求，應是晚霜不愿離開，便讓秋霞去了趟他們在城北的院子。

代在家中仔細養著，等孩子平安生下，再回府幫襯。

晚霜不在，這些賬冊秋霞一人本看不完，顧瑤只能讓人沖了濃茶，坐在書房中一本本翻看起來。

待到陸景之回來，手中賬冊也只看完一小部分。

知道最是不耐看這些，將兒子兒哄睡，他拉著的手，將從桌案后抱起，坐到桌前幫翻看賬冊。

他在大理寺忙了一整日，又有不旁的事要親自理，顧瑤哪里舍得讓他回到府中還要繼續忙碌。

子扭，從他上跳下。

“再有兩日我就能翻看完，夜里看這些傷眼睛，你陪我說說話吧。”

說話間，拉著他的手想要將人拉出書房。

可的力道哪能及得上陸景之，被他反手一個用力，就又重新坐回他的上。

“一起，好久沒坐在一起看賬冊，有些懷念。”

在安府時陸家遇到危機，不讓他手謀劃，每日都在書房中寫寫算算。

他那時就在一旁看書，其實他哪里看的下，初識滋味，他滿心滿眼都是。

坐在一旁，也是手中攥著書冊，遲遲不翻一頁。

再后來，他在的安排下用各種化名寫寫話本子，這些話本子大部分到現在都沒有結局。

溫熱的氣息灑在顧瑤面頰上，他聲線低啞帶著說不出溫。

“陪我看一會，好不好？”

顧瑤著笑意，輕聲應下。

轉眼他們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父母，可新婚時的種種仿佛還在昨天。

兩人各自翻開一本賬冊，顧瑤背脊向后弓著，靠到他懷里，時不時換個姿勢，發在他臉側，說不出的。

賬冊到底沒看完，那時的純克制早已不適合做了父母的他們。

離開書房時，顧瑤的襟已經凌，臉頰上飛起紅暈，被陸景之用斗篷裹著，一路抱回了室。

第二日，看著時的賬冊，頭疼的微微扶額。

什麼許久沒一起在書房翻開賬冊！

現在的他們就只適合在一起翻看避火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