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賭石還有一點很有趣，那就是除了賭石的人，周圍的圍觀群眾也會跟著一起參賭。

只要賭石者愿意當眾切石，那麼就是圍觀群眾們熱鬧起來的時候了，他們私底下開盤，賭這塊石頭究竟是漲是跌，是種還是垮掉。

甚至有人專門干這種事，靠開盤當莊家來掙錢。

有這種專業人士在，賭局就很容易開起來了，賭注往往也更大。這不，今天就趕巧了，來了這麼一位專業莊家，因此盤口立刻就開起來了。

“賭漲的一賠一點五，跌的一賠二，看好了就下注啊，機不可失時不再來，錯過了可就沒有了啊！”

沈復一聽這些詞兒就忍不住樂了，心想這些市井之徒果然有趣，說話跟說相聲似的，跟他們賭錢可遠比去正兒八經的死板地方有意思。

只見眾人紛紛掏錢，有賭一兩百的，也有賭一兩千的，最高也就是這樣了。

而不敢下重注、只想圖一樂的人，賭個幾十塊甚至十幾塊也沒問題。

如此寬松的開盤環境，自然吸引了不人下注。

他們可能賭不起翡翠原石，但通過這種方式，也能變相過一過癮，值了。

這時候，金老二的石頭已經上了機，馬上就要開始切了。

規矩是一旦開始刀，就停止下注，大家靜觀其變，最后可不是莊家一個人說了算，而是大伙兒一起裁定是漲是跌。

沈復便抓時間，走過去問那莊家：“老兄，這賭垮是怎麼個賠率啊？”

那莊家道：“今兒個沒有垮，只有賭漲賭跌，漲的一賠一點五，跌的一賠二，大哥下注要趁早啊，馬上就收盤了。”

沈復笑道：“若我一定要賭垮呢？”

一邊說著，沈復一邊從懷里掏出一沓現金來，不多不整一萬。

在市井賭石，你掏什麼黑卡金卡的都不好使，人家不認識，掏支票人家也只當是白紙一張，就得現金才頂事兒。

果然沈復一萬塊錢一掏，那紅的票子宛如有一種魔力，牢牢地抓住了莊家的眼球。

莊家喃喃道：“賭垮……賭垮……怎麼才算垮呢？”

沈復笑著拋出餌：“就是這石頭的價值低于一萬塊錢，按照這個售價而言基本就算垮了。”

莊家眼神立刻亮了，忙道：“就是說低于一萬才算垮！行，那我就跟你賭垮，一賠三！”

那莊家既然敢開盤，肯定是懂翡翠的。他不敢斷言那石頭的價值，但絕不可能連一萬都不值，因此沈復手里的鈔票，他自覺已經進了自己的腰包。

但他萬萬沒想到，沈復竟然把這一沓票子又揣了回去，而是掏出一張皺皺的一百塊錢來。

“我賭垮。”

莊家怒了：“嘿！你這人跟我逗樂子呢？掏了一萬，結果只押一百？”

沈復笑道：“我是怕你輸錢。我若押注一萬，你今天一整天都白忙活了，還是小賭怡。”

莊家哼了一聲，罵道：“媽的，在這里胡扯些什麼呢？不就是摳門嗎！還說什麼怕我輸錢，你是我親戚啊？咱們賭錢呢，你還替坐莊的擔心，摳就是摳，別他媽找借口！”

沈復聳聳肩，表示既然如此，那我就押一萬好了，然后把錢又掏出來，往莊家面前一拍。

這個莊家愣住了，沒想到沈復還真掏了一萬。

就在這時，金老二那邊已經準備切石了，他聽見這邊開賭，還聽見有人賭自己的石頭垮掉，當即大怒：“混賬！我這正要切石頭呢，哪個沒屁眼的咒我垮的？”

沈復微微一笑，說正是自己。

也難怪，在場的眾人大多都賭漲，偶爾有幾個賭跌的，但絕無一人敢賭此石垮掉。

但金老二一瞧是沈復，立刻就懵了。

“啊？你賭垮？你賭垮！！！”

“怎麼了，我不可以賭垮嗎？”

“你不是剛剛要買這塊石頭嗎？你怎麼會賭垮！”

沈復笑了笑，說自己可沒有打算買，自己只是問問價而已，難不問了價就得買下這石頭？

金老二臉瞬間大變，心想這下完犢子了，老子本來是想跟風，沒想到被這廝給了！

于是金老二又把沈復一頓罵，沈復這頓罵挨的自然是沒道理，但沈復也不生氣，反正待會兒就能報仇了。

只見，地攤老板已經準備好了，問金老二要不要切。

金老二道：“切！怎麼不切！不僅要切，我還要先跟這個莊家賭漲！我這石頭必漲無疑！”

金老二也是花錢給自己買氣運，民間賭石也有這個說法，自己賭石的時候買自己漲，這樣氣運才會旺。

但金老二太摳門了，只舍得賭五百塊錢。眾人都笑他：“老金啊老金，就五百塊錢也想旺財？財神爺看了都要笑哦。”

金老二板著個臉，也不搭理這些冷嘲熱諷，只讓地攤老板趕切石。

老板就縱起機，要把石頭對半切開。

至此，所有人的注意力就都集中在了這塊石頭上，切石也是賭石的各個環節里最張最刺激，也最有意思的部分。

只見石頭一切開，兩半切面呈現在眾人眼前，所有人瞬間倒吸了一口涼氣。

不是因為贏錢或輸錢，只是因為這塊石頭的紋路太過駭人，就像被雷劈了的木頭，又黑又裂，放在古代都可以稱之為災禍之兆了！

自然，這樣遍布裂紋的翡翠，哪怕種好像是糯種，但本不值錢，說一萬都是抬高了。

金老二瞬間癱了，他不僅賠了十二萬的石頭錢，更是又賠了五百進去。

那莊家也瞬間癱了，真是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最后賤，說別人摳門，結果人家不扣了，自己得往外倒賠三萬，真是一個月都他媽的白干了！

總算這個莊家還有點骨氣，輸了也認賠，他掏出三萬塊錢來，讓沈復自己點點，還跟沈復道了歉。

“對不起啊大哥，沒想到您真這麼牛，是我有眼不識泰山了。”

就憑這句話，沈復就可以一笑泯恩仇，饒這小子一命。沈復道：“無妨無妨，掙錢不容易，這三萬我就不要了，今兒個高興，我就拿三百塊錢助助興，你再請我們大伙兒喝瓶啤酒，一人吃點烤串就行了，如何？”

那莊家立刻滿臉喜：“好嘞！都聽大哥您的！！！”

眾人哪怕輸了錢的，也都是歡天喜地，反正輸的不多，還有免費啤酒喝烤串吃。

就是金老二太慘了，聽說那天回家后就大病了一場，急膽囊炎什麼的，半夜被救護車拉去醫院做手，又搭了幾萬塊錢進去。ωＷＷ.166xs.cc

所以說做人留一線，日后好相見，這金老二惹誰不好，偏偏惹到了沈復頭上，哎，這不是自己找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