燼火席捲,死牢中一片混。
許多階下囚趁機衝殺而出,木木背起燭夏,跟隨在楚晏溫後。
「且……且慢……」燭夏開口道:「我上有東皇婕的奴印,帶著我,你們會被追上的。」
燭夏急聲道:「你們自己逃吧,保護好傲傲,不用管我。」
「燭龍一族只要保存有一脈就……」
「奴印?」楚晏溫睨向燭夏,語氣溫和卻迫力十足,對上那雙重瞳,燭夏接下來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下次早點說。」楚晏溫說著,手覆在燭夏的靈臺上:「不要抵抗。」
燭夏放鬆下來,他覺腦中一陣鑽心刺痛,像一隻咬合在顱中的蟲子被人強心拽了出去。
睜開眼后,他就見楚晏溫掌心懸著道影,那些匯聚一個「奴」字。
如鎏金般的從他手臂上攀援而上,裹住奴印,楚晏溫用力一握,那奴印就被碎。
「走吧。」
楚晏溫語氣淡淡道。
燭夏一臉獃滯,東皇婕種在他腦子裏的奴印,就這麼輕而易舉的被剝離碎掉了?
楚晏溫沒有戰,帶人先逃離了王庭。
巫妖神領的神都名為天幽,楚晏溫原是想帶人先離開天幽,去往萬龍城與楚他們先匯合。
但是到了神都城門時,就放棄了這個決定。
「晏溫大哥,咱們不走了嗎?」木木問道。
楚晏溫他們蔽於城門附近的巷中,楚晏溫仰頭看了會兒蒼穹,垂眸搖頭道:
「這座天幽神都設有大陣。」
他說著,指了指城門口那些出者手裏拿著的玉蝶,「那應是份玉蝶,若無那東西,無法出去。」
木木嘖了聲:「麻煩。」
說話間,就見城門口有了靜,大批神將趕至城門口,下令封鎖神都大門,嚴任何人出。
想來是死牢的靜已經鬧大了。
楚晏溫沉:「先找地方蔽起來,木木,你設法與我妹妹他們聯繫。」
木木頷首:「包在我上。」
「殿下,咱們該藏到哪兒去啊?」蠻骨問道:「按王之前給的消息來看,這巫妖神領到都是東皇婕的耳目。」
楚晏溫:「不是還有個東皇瑜嗎,去的勢力範圍。」
一山難容二虎,一隻老虎不好打,那就讓另一隻老虎與它打。
北王庭。
東皇瑜似剛小憩起,眼角還帶著幾分憊懶。
「神都因何吵鬧?」
一名紅將軍影如鬼魅般出現在側,跪答道:「南王庭的死牢出了子,死囚們牢而出,殺了不守將。」
「聽說二帝最采螢樓也被那些死囚給毀了。」
東皇瑜勾,旁邊的侍奉上茶水,接過後淺飲了一口:「本宮這位妹妹,近來的日子還真夠不順的,只是死囚作,何至於牽整個神都?」
「據說有一條燭龍也不見了。」
東皇瑜飲茶的作一頓,偏頭思索了下,「是有人見從日照灰溜溜的逃了回來,所以了搭救燭龍一族的心思嗎?」
東皇瑜笑了笑,垂眸道:「若真有人營救,那便幫一幫,也省的本宮這好妹妹,力過旺來找我的麻煩。」
紅將軍應下,又回道:「卑職已得實證,二帝從日照帶回來的那人,確是帝俊無誤。」
「還有一件事,與……」紅將軍停頓了下:「與暴君有關。」
這兩字一出,場間似窒息了瞬。
旁側的侍宮人們齊齊低下了頭。
東皇瑜神不改,冷淡道:「繼續。」
紅將軍:「那位將帝俊扳下神君之位的楚侯,乃是暴君之,出自那個地方……」
東皇瑜眼角瞇了起來,笑容幽沉:「永夜與三妹的兒啊,難怪能鬧出那麼大的靜來。」
「如此說來,那些能打開荒神門的鑰匙,也是出自的手筆。」
紅將軍頷首:「黑金詛咒,應該也是因而起,但奇怪的是,近段時間,坊間出現了一種特別黑金。」
「食那種黑金,並不會遭遇詛咒,已有不神族暗中出手,但數量稀,價格昂貴,得手之人不多。」
東皇瑜挑眉,笑聲更愉快了:「本宮這位外甥的野心不小啊。」
「既如此,為親姨母的,豈有不幫一把的道理。」
東皇瑜站起,四周之人齊齊跪下。
「送往日照的請帖,也單獨給遞一份吧。」東皇瑜開口道:
「既來自那個地方,有打開荒神門的鑰匙,背後還有一座無面神祗作為依靠,想來也有找到那扇逃跑荒神門的本事。」
紅將軍略顯猶豫:「大帝,這位楚侯只怕來者不善,是替永夜與三帝來複仇的。」
東皇瑜挑眉:「那與本宮有何關係,當年找永夜與三妹麻煩的可是東皇婕。」
「倒是那好父親……呵呵……」
眾人屏息,心裏更是懼怕了。
東皇瑜雖不似東皇婕那般喜歡肆意殺人,但這位大帝的恐怖,卻遠勝過其妹。
尤其大帝和那位暴君之間的一些恩怨……更是北王庭的忌諱。
東皇瑜臉上含笑,像是半點記不得那些陳年舊怨了。
仰頭朝天門的方向看去,問道:「老爺子那邊有靜嗎?」
紅將軍:「陛下還是如往常一樣,阿古奴那邊也沒有異。」
東皇瑜偏頭思索著,忽然道:「以二妹的名義給天門那邊送一樣東西過去。」
紅將軍正好奇是何,就將東皇瑜人將東西斷了上來。
卻是一個看上去很是破舊,以鱗甲與皮革製的小黑龍,東皇瑜了小黑馬,幽幽道:
「此乃母親生前親手為三妹製的玩,上面用的鱗片還是母親褪下的龍鱗。」
紅將軍心裏一驚。
陛下現在神志不清,本就不了刺激,若看到此,豈不……
東皇瑜笑容幽深:「二妹不是用母親的龍鱗給自己打造了一副龍鱗甲嘛,也是時候讓父親想起這件事了。」
東皇瑜說著了脖頸。
在脖頸有一條紅疤痕,看著像是一條紅線。
神族上輕易不留傷痕,尤其東皇一族無敵,東皇瑜脖子上的這倒傷痕,卻是東皇老爺子親手所為。
為了懲罰兩個不敬生母的孽,他親手砍斷了東皇瑜和東皇婕的頭顱!
縱然兩人都未死,也恢復如初,但這倒疤痕永遠不消,時刻提醒著倆,也提醒著世人,們曾做過什麼……
紅將軍遲疑道:「殿下,陛下雖神不濟,但以阿古奴的能力未必查不出來是我們的手筆。」
這件事要不留痕跡,太難了。
東皇婕雖忤逆不孝,但也不至於蠢到主去挑釁那位陛下。
東皇瑜幽深的眼底著波瀾,一字一句道:「能夠承的代價,就不代價。」
「他一直不肯離開天門,到底是瘋到不能見人,還是無法離開呢……」
東皇瑜笑容著幾分嘲諷:「琥珀可是覺得本宮太過忤逆了?」
名為琥珀的紅將軍低頭道:「卑職不敢。」
旁邊那些宮人更是嚇得直接手聾了自己耳朵,寧願自殘,也不敢聽接下來的話。
東皇瑜似無奈的掃了眼那些宮人,拂袖讓他們先退下,卻是笑了起來:「倒是群謹慎惜命的。」
聽著像是誇獎,可誰人不知,在這位大帝邊伺候,若不謹慎小心,很多時候或因多聽了一句話,就會落得全家陪葬的結果?
東皇瑜自說自話道:「當年父親的的確確是想殺了我和二妹的,掘亡母之墓,以亡母骨煉,大逆不道,縱然殺了我和,也是應該的。」
「你可知他為何留我和二妹一命?」
琥珀豈敢應聲。
東皇瑜笑了笑,又道:「世人都說,是因為我和東皇婕大逆不道,他才瘋的,可我從不覺得他真瘋了,哪怕是瘋,他都還掛念著我那寶貝三妹。」
「那之後,他就寸步不離天門,可那扇天門本就是他的了,何至於一直這樣苦苦守著呢?他是在為誰守著那扇門?」
東皇瑜自顧自說著:「他不殺我,是因為他知道,他守著天門,巫妖神領無人主事,勢必會引來四方覬覦,人心大。」
「他故意放權,但又未真的放權。」
「他不殺二妹,是為了讓東皇婕與我掣肘,讓我不能為巫妖神領真正的主人。」
「我與東皇婕,就是那棋盤上的黑子與白子,衝殺不斷,實則都是棋子,執棋的卻是我那位好父親。」
「帝王心,權力制衡,屬實被他給玩明白了。」
「可我,不甘心只當一枚棋子呢……」
東皇瑜閉著眼,嘆氣道:「琥珀,本宮沒有錯,這世間,唯有權力與實力才是不會背叛自己的,縱是骨至親也有偏頗,也有背棄。」
琥珀知道東皇瑜說這些,並不是想要自己贊同,因而並未出聲。
他是最早跟隨在東皇瑜邊的人,自然知道東皇瑜上發生的一切。
他下意識抬頭了眼東皇瑜,看著這位巫妖神領最為尊貴與深不可測的大帝,他恍惚想到:
曾經年時,那個意氣風發,紅披甲率軍劍指妖魔的。
是從何時開始,開始癡迷於權力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