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徐達的發展規劃,皇帝當下就決定,今後幾年,要以寧海縣和上海縣作為示範,再在東部沿海新開幾港。
徐達還說,咱們不但要讓別人走進來,咱們自己也得走出去,這造船業也得發展發展,他們揚州府的大如皋,就是個造船的好地方嘛。
其實春丫還想過,貿易除了往東走,還能往北往西都行。
但是現在北境的邊牆建造還沒完,跟韃子之間的仇恨一時半會兒也化解不了,所以這事兒目前不能隨便提。
得等到他們北邊真正把韃子給幹服了,邊境開始漸漸有貿易往來了,往西北走這事兒才能被提及。
反正這事兒不能急,一急容易喪命。
所以徐達這回來跟皇帝匯報的,重點還是往海裏頭去的事兒。
皇帝聽徐達這麽一說,也點頭稱是,說這事兒到時會得讓司徒再多關注關注,辦的船塢,倒也可以安排一下。
徐達聽皇帝提到了司徒知府,便清了清嗓子問:“不知皇上對微臣辦的這些差事,可還滿意?”
皇帝點了點頭,然後發現不對,徐達說這話可能有坑。
他突然抬頭,瞇了一下雙眼,“滿意......如何?不滿意,又如何?”
太!狗!了!
怎麽著?!還想說話不算話了?!
徐達就知道自己如此之優秀,皇帝輕易是不會放他下崗的。
心中雖然口吐芬芳,但是徐達麵上還是樂嗬嗬的,“不敢不敢,微臣哪兒敢如何?隻是微臣如今已把大乾海關的組織架構和發展方向都梳理清晰了,也是時候兌現當初的承諾,從這海關關長的位置上退下來了。”
說完,徐達從懷裏頭掏出一封辭呈,放在了皇帝右手邊的茶幾上。
皇帝也不拿那辭呈,隻端起了茶杯,撇了撇茶沫慢悠悠的喝起了茶。
每個作,都非常的緩慢。
慢得徐達都恨不能替他喝。
此時皇帝心中,也正有兩個小人在打架。
一個說:他走便讓他走唄!他走了,才能證明當初開設大乾海關,這貨的確沒什麽私心。
另一個說:走?!想的!留下這麽大一個攤子找誰接?!這貨就得留下,給朕好好的賺錢!!走個屁!
一個說:不走?!不走萬一大乾海關姓了徐怎麽辦?!
另一個說:難道換了一個,大乾海關就沒有姓了外姓的風險了嗎?!徐達好歹還算幹的不錯,思路也跟得上朕,萬一換了個辣,這搖錢樹被種壞了,算誰的?!
..........
皇帝腦闊疼。
“皇上........”徐達見皇帝臉上那忽閃的神,突然開口了。
皇帝這才放下手裏頭的杯子,說道:“你這事兒,朕要再想想。”
“不是,皇上,微臣請辭,不單單是因為當初的承諾,更是因為微臣還有別的事兒,想為皇上辦。”徐達一臉懇切的說道。
“哦?!”一聽徐達又要搞事兒,皇帝就不知為什麽,有那麽一點點的興,“什麽事兒,還需要你為朕來辦?!”
“皇上請看!”徐達走到了小圓桌旁邊,打開了那大木盒子。
皇帝也跟著走了過去,瞧了一眼木盒子裏頭的東西,然後略帶著疑的問:“什麽意思?你問洋商買的?這又幹朕何事?!”
這一盒子東西,不是其他,而是一盒子的玻璃。
不是酒杯,不是花瓶,不是盛,而是平板的玻璃片。
每片有一冊書的大小,一共五十片,用棉花隔開,疊放在了一起。
聽皇帝這麽問,徐達歪一笑,輕聲說道:“皇上,這是咱們大乾,自己產的。”
“什麽?!”皇帝的音量突然拔高了,“你是說,是我們大乾自己燒製的?!”
“沒錯,就是咱們大乾自己產的。我家兒機緣巧合,在寧海找到了三個洋匠人,他們說自己以前在弗朗機,做過玻璃工坊的學徒工。
於是春丫把人請到了沛,造了個小窯爐,花錢買了礦沙,嚐試了無數次,也失敗了無數次,最終得了這五十片的平板玻璃,微臣就帶來獻給皇上了。”
徐達說完,從盒子裏拿出一片玻璃,遞到了皇帝手上,“皇上您看,這燒製平板玻璃的工藝,現在還極其不穩定,想燒出這麽一片,起碼得廢掉十片,折損率能有九。
而且您瞧,這裏頭小氣泡,雜質,差,還是太厲害。
微臣就想著,從海關退下來之後,就專職搞這些研發。到時候咱們可以改良工藝,爭取把這玻璃做的又大又亮。
當然,能幹的還不僅僅隻有燒製玻璃一件事兒,微臣還想造出不用火就能亮的燈,不用馬就能跑的車,不用風就能航行的船.......”
“.......你怎麽不去找那姓呂的道士一起升天?你這願實現起來還快一點。”
皇帝實在是忍不住了,才杠了徐達這麽一句。
其實他現在的心思,就全在手裏頭這片玻璃上。
徐達說的小氣泡,雜質,不夠亮的問題,皇帝的確瞧見了,但是.......這算是問題嗎?!
本不算!!
這玻璃,在皇帝的眼中,那就是明的啊!!
明的!玻璃!而且是片的!!
老實說,宮裏頭出去辦采買,都不買不到這樣的。
世麵上能買到的最大的平麵玻璃,恐怕就隻能是鏡子了。
可現在的鏡子,也不過一個茶碟那麽大小,但凡臉大一點,都恨不能退後十步才能照得到全臉......
而這裏,卻有整整五十片,平整的,書冊大小的玻璃。
老實說,皇帝腦子裏第一個想法就是,發,了。
他恨自己,如此市儈。
可......這就是他的本能啊!
皇帝也不能阻擋自己的本能啊!
他猶豫了,他真的覺得可以讓徐達把這事兒給好好幹起來。
畢竟,哪個會嫌錢多?
皇帝心中,還有無數的抱負,每個抱負都需要錢啊!
可,海關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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