毅見魏青忽然進來,看樣子還火急火燎的,微微皺眉。
“不是讓你給白找一位學塾先生,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魏青趕道:“殿下,朝那邊……有人來了!”
毅一愣,“你什麽?”
魏青言又止,可還是輕聲道:“我也是偶然間得到的消息,二皇殿下……馬上就要到霸王朝境了!”
“二姐……”毅愣了片刻。
魏青看著自家殿下,想些什麽,最終卻還是沒能得出口。
朝,始終是自家殿下不願意再去揭開的傷疤。
毅沉默了下來。
一般來,兩國有來使互通,也屬正常。
可是讓一國皇作為來使,這種況可不多見!
讓二姐來這裏,一定是宸的旨意。
而且來意很明顯,一定是衝著自己來的。
可是……為什麽?
難道是是母親出了什麽事?
想到這,毅頓時慌了神。
自從來到霸王朝之後,毅步步為營,滿盤算計,與那些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大人一同攪風雲。
可即便如此,都未曾讓毅像此時這般,心搖曳。
“不會的……一定不會的……”
毅讓自己強自鎮定下來,一定還有這其他的一些原因,能讓宸下旨讓璿來此見自己。
魏青在心底歎了口氣,他分明看見毅的手,方才都狠狠的抖了一下。
他不再話,悄悄的退了出去,安靜的站在門外。
這一夜,對於毅來,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
丞相府坻,孟坤前有著一個火爐,他隨手往火爐中丟了一個東西,火爐中的火,燒的便更旺了些。
蘇東安靜的站在孟坤側。
孟坤開口道:“給楚家一點風聲,再給些好,讓楚家的人,進萬古境。”
蘇東有些不解:“義父,雖楚闊躋了合境,但是他行事一向弱,萬古境又如此兇險,依照楚闊的子,未必敢趟這趟渾水。”
“更何況……就算楚家的其他人去了,也隻不過是炮灰罷了。”
忽然,蘇東想到了什麽,“義父,難道你是想……”
孟坤麵無表地道:“趟不趟不是他們能夠決定的,楚家進萬古境,毅一定會跟著去,在撼城不方便手,但是在萬古境之中便再無顧慮。”
蘇東瞬間明悟,楚家隻不過是一枚棋子罷了,孟坤真正的目標,是毅!!
蘇東瞇了瞇眼,道:“若是毅死在了萬古境之中,那也不算我們霸王朝食言,因為毅本不是我們殺的,是他自己非要進萬古境,然後……死在了蠻族手上!”
“朝即便要怪,也怪不到我們霸王朝的頭上!”
孟坤看著那熊熊燃燒的火爐,沒話。
卻又相當於默認了。
蘇東這時才發現,孟坤先前往火爐中扔的,是一塊木牌。
木牌上刻著毅的名字……
“去吧。”孟坤道。
蘇東點了點頭,悄然退去。
就在蘇東走後不久,孟坤後突兀出現了一位死士,孟坤道:“盯著點那個毅,等他進到了萬古境,找機會……殺了他。”
——
兵馬大元帥左江河的府邸,一位長發飄然的中年人道:“孟坤應該要出手了,需不需要我暗中護住那毅?”
左江河搖了搖頭,笑著道:“有呂休在,一般人已然是傷不了那毅,更何況那毅自己便有本事自保,我們無需過多手,讓你出手,豈不是殺用牛刀?”
那中年人笑了笑,沒話。
他後背著一杠長槍,如果呂休是老帥邊的劍侍,那這位中年人,就是老帥的影子。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替老帥攔下了多場刺殺。
沒人知道這中年人的名字,也鮮有人見他出槍。
見過他出槍的人,毫無例外,全都死了。
另一邊,國師雲靈坐在皇宮後花園,自己與自己手談對弈。
不知道在與誰話,嗓音輕緩的道:“暫時不要對毅手,先靜觀其變,皇上如今還在閉關,奪嫡一事暫時由我把關。”
完之後,後有一朵桃花緩緩落地。
像是有人離去後,輕輕折下了一朵桃花……
——
翌日,楚家府邸來了一位正四品的總管太監,掐著細嗓口傳聖旨。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毅與魏青,一同出了楚家。
這位總管太監負責領路,帶著毅去了一驛站。
到了門口,這位總管太監便停了下來,道:“殿下進去即可。”
毅沒話,徑直走驛站,魏青守在門口,手持長矛。
這驛站不是誰都能下榻的,除了一些皇親國戚,王公貴胄,前來麵聖可以下榻,便也隻有他朝的來使,且地位尊崇,方可住此間驛站。
毅孤一人進了驛站,在一顆樹下,見到了來使。
毅想了想,還是恭敬行禮,嗓音多了一沙啞。
“毅,見過二皇殿下。”
那站在樹下的影,正是朝二皇,璿。
璿生弱,更是無修行資質,所以便與常人一樣,披著厚重的裘子,看到毅之後,抿了抿,卻沒話。
璿緩步走到毅邊,竟是抬起一隻手,輕輕的了毅的臉。
璿隻了一句話。
“毅,你瘦了。”
毅默然。
半晌,毅開口道:“外麵寒,皇殿下弱,若是有事便進屋再敘,若是無事,在下便先行告退。”
璿拉住了毅的手,眼睛盯著毅,答非所問的道:“現在連一句二姐都不願意了麽?”
毅淡淡的道:“皇殿下誤會了,我已不是朝皇子,萬不敢高攀。”
璿忽然紅了眼睛,“我沒辦法,我隻是個普通人,又是兒,我沒辦法幫你。”
毅扭頭向別,用力的眨了眨眼睛。
璿道:“我那時已經被足,當我得知消息後,你已經被父皇走,我去向父皇求,可是卻連父皇的麵都沒能見到。”
“我連夜出了皇宮,可仍是晚了,隻能看著你越走越遠,是我這個當姐姐的沒用。”
璿著,不知不覺已經流下兩行清淚。
毅深吸一口氣,仰起頭沉默了片刻,嗓音沙啞的道:“皇殿下,若無他事,在下告退。”
其實毅知道,當時自己離開朝之時,自己後,遙遙跟著一輛馬車。
當自己徹底消失在朝邊境後,後極遠,有一個子,掩麵而泣。
他隻是不願去想,也不願再去信。
亦或者,他怕了。
他不知道到底誰才是真心對他,那一次,他站在風雨之中,連自己都看不清。
璿的拽住毅的胳膊,無聲嗚咽。
毅也隻是無聲的沉默。
半晌,璿從袖口中取出了一封信,給了毅。
“這是你娘親的親筆書信,另外,還有一句父皇的口諭。”
“聽與不聽,皆在你。”
毅接過那封信時,手狠狠的了一下。
他沒急著拆開這封信,而是牢牢的攥,他沙啞的問道:“我娘親,還好麽?”
璿拭了一下眼角淚痕,“放心吧,你娘親一直在我的行宮住著,一切無憂,你不用太過擔心。”
毅沒話,過了一會,道:“謝謝。”
璿看著毅那顯然消瘦了的臉龐,心中酸楚。
“毅,你苦了。”
毅看了一眼因為長途跋涉,顯得有些憔悴的璿,抿了抿。
毅忽然問道:“他了什麽?”
毅口中的這個他,自然便是宸。
璿握住了毅的手,道:“活下去!”
毅忽然笑了,隻是這笑容中,卻滿是嘲弄。
“活下去。”
僅僅三個字。
這便是宸的口諭。
忽然,空飄起了雪花。
毅看著這漫大雪,隻覺得諷刺。
“他也會後悔?”
璿卻道:“這也是我想對你的!”
“毅!活下去!”
毅不再話。
外麵的風雪越來越大,璿卻始終握著毅的手。
地雪,眼皆是一片蒼白。
隻有驛站庭院之中的那顆梅花樹,在這一片孤寂的蒼白之中,盛放出一抹嫣紅。
樹下二人,靜看風雪,相對無言。
不知過了多久,璿了淚痕,歎了口氣。
“這次來,隻是為了告訴你,你母親很好,不需要你擔心,另外就是父皇的那句口諭。”
“三年之期一到,你就回來。”
“回家!”
毅手幫璿拂去領上的雪,同時道:“家?”
毅不知是哭還是笑,他隻是搖頭,沙啞的著。
“回不去了。”
璿死死的咬著,忽然朝著門口走去,背對著毅道:“毅,我走了,你要記住那句話。”
“活下去!”
毅站在原地,默不作聲。
當璿推開那扇門後,毅猛地轉過。
“姐!”
毅的嗓音有了一抖,“保重……”
璿沒有回頭,快步向外走去,晶瑩的熱淚,滴落在飄落的雪花上。
毅抖,紅著眼睛站在原地。
不知過了多久,楚夢璃竟然來到了這驛站之外,魏青還站在門口,大雪依舊。
楚夢璃問道:“毅他……”
魏青歎了口氣,“殿下在裏麵,楚姑娘若是想進去,那便進去吧。”
魏青先前已經進去過一次了,出來時,是讓這魁梧漢子紅了眼眶。
楚夢璃點了點頭。
推開門,隻見毅蹲在那梅花樹下,手上的著那封已經打開的書信。
他蹲在地上,一隻手捂住臉,肩膀抖,細細的嗚咽聲,從指間滲出。
楚夢璃從未見過這樣的毅,一時間也不知道該些什麽。
便隻好站在他側,就隻是安靜的站著。
那書信上,有著點點淚漬。
不是收信之人,而且寫信之人。
毅的手一直在挲這書信上的淚漬,手心抖。
原來,離開娘親後。
才是自己第一次遠遊。
風雪中,有遊子掩麵而泣,風中帶著嗚咽。
但是沒人看見,一位神憔悴的婦人,一封書信,寥寥百餘字,卻寫了整整一夜。
燭火搖曳,婦人幾度寫信寫到一半,便泣不聲。
風雪依舊,不見歸人。
……
第二日。
今,整個撼城的大家族,全都了起來。
每個人的臉上都布滿了激!
隻因為那萬古境!
萬古境一直是一地,若是想進去,則需要極為繁瑣的程序。
可是這一次,霸王朝忽然開放了萬古境,而且不如此,幾乎每個家族,無論大,都得到了一份地圖!
一份萬古境的地圖!
其上甚至標注了許多地方有何寶,有何仙草!
這如何能不讓他們激?!
楚家,楚闊也是麵漲紅!
楚家自然也是得到了一份地圖,但是他們楚家的這份地圖,與旁人的不同!
楚家的這份地圖,更為詳細!!
其上不標注了寶的所在,更是連危險都標注了出來,甚至連未曾探索過的未知區域,也有所標注!
最重要的是,這張地圖上有著明確的安全道路,隻要嚴格按照地圖上的指示走,這一趟萬古境之行,簡直就算是萬無一失!
而且這張地圖是上麵一位不大不的京親自送來的!而且言語之中還暗示頗多。
大抵意思就是楚闊如今躋了合境,日後若是飛黃騰達,可千萬莫要忘了自己如何如何。
楚闊自然是一口答應下來,其實自從他躋合境之後,這種人比比皆是。
不曾經與楚家一樣的三流家族,都紛紛前來拜見,言語之中都有討好之意。
甚至曾經比之楚家要強上一線的家族,如今見了他,言語之中也是頗多客氣。
這不由得讓楚闊滿麵紅,整個人都是神清氣爽。
尤其是如今有拿到了這樣一副標注清晰的地圖,可真是賜良機!
畢竟楚家現在的家底還是太薄,可有了這張地圖,再進萬古境,不愁拿不到好東西!
楚闊當即就召開了一次家族會議,宣布楚家在三後,正式進萬古境探寶!
楚家眾人皆是喜形於,隻有楚夢璃微微蹙眉。
不知為何,總覺得這一切都發生的太過突然,而且……
太巧了!
但是楚家的人,顯然已經被這喜悅,衝昏了頭腦。
楚夢璃想著,要不……自己問問毅去?
楚夢璃已經漸漸承認了毅的能力,很多事,也習慣了找他一起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