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堯。”

在眾人散開前，蕭婳笙將宋堯喊住了。

兩個走到一邊。

蕭婳笙沉默片刻，突然道:“我們在風云賽的時候，去過靈魔海境。”

“在那里，我認識了一個宋文的道友。”

將一起行的大致況講了一下。

宋堯愣了愣，忽而無奈嘆息道:“原來你們還見過了啊。”

當初靈魔海境出世的消息，雖然未特意瞞過。

但當時聚集在璇璣國那邊的高手太多了，上空的靈氣簡直都形了一子極迫的氣海。

幾乎沒什麼中州修士敢過去，甚至還躲得遠遠地，生怕死在那邊。

他收到圣城那邊的消息，說是圣城出了不弟子去往靈魔海，就為了奪寶。

至于說是什麼火龍珠出世，其實很多天花板級別的高手都是不信的。

不然也不會只派遣一些弟子過去探況而不是親自來。

可能是骨子里下意識就看不起為最低級位面的中州吧。

所以也只當是闖個境歷練一下。

蕭婳笙拿出了個令牌，是當初宋文給的:“宋文兄說，如果我們去圣城了，便用這個令牌去音閣尋他。”

“也算是我們一個暫時的落腳點了，不至于人生地不。”

“所以宋堯……”

看著他:“你要和我們一起去嗎？”

蕭婳笙的意思是，他不要因此有力非要和他們去圣城，反正他們到那邊有人接待的。

宋堯沉默了片刻，突然笑了笑:“大哥，你知道我為什麼從小低調的生活在圣城，還被送到了中州來了嗎？”

“表面上是需要我低調，因為要保護我，你看我的實力甚至還是青級，在圣城那種地方就是個廢，甚至指不定哪天就被暗殺了。”

“知道為什麼我會被暗殺嗎？”

蕭婳笙安靜傾聽。

“因為我是被家族培養出來的飼魔祭品，如果我死了，我的家族所得的利益就沒了。”

蕭婳笙微微一怔。

宋堯語氣很平靜:“我們宋家的脈天賦很純凈，如果好好修煉，我的未來將會不可限量。”

“但我這樣的天賦非常稀，恰恰是邪魔最喜歡卻又傷害最大的食，對邪魔來說，是個飲鴆止的珍饈。”

“所以我的天賦之力從小就被封印了起來，從小就被當一個需要呵護的寶給‘保護’了起來。”

“花魁閣那個地方你應該知道，里面都是很不堪的易，各種穢事數不勝數，蘭若就是害者之一。”

“而花魁閣的閣主，是個亦正亦邪的存在，不管是人還是魔，只要給好，什麼易都做。”

“而我現如今十九歲，一旦到達二十，就算是‘期’了，到時候我會通過花魁閣被送去境外以飼魔。”

“那樣境外邪魔起碼會在短時間被滅殺不，人類的力會很多，有大大的氣空間。”

宋堯無奈攤手:“我就是這麼樣的存在。”

活到現在，他也就求過家族一次，是為了讓他們救當時已經……活不下去的蘭若。

談懨靠在旁邊的樹上，懶洋洋的摘下一片葉子把玩著，漫不經心道。

“一念凈心悟道，天生的凈心脈。”

“如果以雌母作為傳承下來，則會以命為祭。”

“想必那個老螻……你的母親已經不在了。”

蕭婳笙收回了瞪視他的眼神。

宋堯僵了僵，低頭道:“是，母親在我出生之時就離世了。”

他也不詫異譚師兄會知道，因為脈天賦被封印的原因，他的實力本會止在綠級不得而上。

但他不甘心才會拼命修煉，直到某天堪堪要突破青級。

就在那時候，他遇到了蕭婳笙，因為雷劫的淬之力被吸收走了后，他停滯在了半步青級。

當時他還以為飼魔前都只有這樣了，結果在譚師兄的幫助下，他竟然直接突破了。

那時候他心里就清楚，這位帥裂蒼穹的師兄，肯定不是一般人。

或多或，他也從譚師兄的眉間花猜出了點什麼來，雖然現在變了一滴朱砂。

但他也能肯定，如果譚師兄真的只是魂淵老魔頭的話。

是不會有這種本事讓他這種被封印的凈心脈升級的。

蕭婳笙眉頭皺的死死的，有點不可思議的沉聲道。

“按照正常人的想法，你的族人應該盡全力培養你，為強者后為對付邪魔的一大助力啊。”

宋堯輕笑道:“資源的堆砌，時間的長，境外邪魔已經蠢蠢，總不能專門等我長起來吧。”

“更別說，我也不是救世主啊，我就算長起來，境外邪魔能是憑我就能對抗的了嗎？”

“而只要將我用于飼魔，家族就能得到巨大的資源好，未來神宮九山肯定也有他們一席之地，境外邪魔也會在短時間死亡大片，畢竟我上多，這易不虧啊。”

蕭婳笙指尖了，忍不住了自己的尖牙。

繼續聽他說。

“其實我父親親手給我下了封印后告訴過我。”

“他說，只要我想，可以隨時將這封印給解開，屆時就算和整個家族為敵，他也會保護住我。”

“那時候我所有被制的天賦，這麼多年修煉的果，將會一下子讓我回歸應有的等級。”

“但我沒有。”

宋堯藍袍翻飛，頗為俊逸的眉眼帶著與生俱來的溫。

“我不想失去父親，不想族人反目仇，也想為保護人界付出一點力量。”

“失去我一個，造福了很多人，何樂而不為呢。”

談懨頓了頓，似乎很想笑，表卻沒有一笑意。

只有手里的葉子化為了焦黑的枯葉，飄落在了地上，散了稀碎的末。

蕭婳笙看了宋堯片刻，并沒有和他說什麼大道理，反而淡淡道。

“你到底是什麼份？”

宋堯無奈笑道:“大哥就是大哥，看到小弟有事了，便想管啊，那我還是幸運的。”

蕭婳笙神不變的卷起了袖子:“快說。”

宋堯沉默片刻，不聲地往后退了幾步，語聲強裝淡定。

“稱霸圣城的最強家族，也是圣城的城主，就姓宋。”

蕭婳笙明白的點了點頭，然后手拽住了他的襟，一拳就搗了上去。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

蘭若有點手足無措的站在院子里，眼眶都紅了。

面前的地上躺了個鼻青臉腫看不出長相的男人，裝死的閉著眼。

蕭婳笙大喇喇的坐在不遠的階梯上，舒坦的喝著茶水，看著周圍漂亮的風景，發出了舒心的喟嘆。

里卻很違和的罵了句臟話:“自以為是的東西，你他麼的算個屁。”

蘭若咬了咬，的剛要開口。

蕭婳笙看也不看的抬手阻止:“老蓮味兒會打擾到我的好心。”

蘭若:“……不是，我是想問蕭師妹，你能多揍他幾次嗎？當然，下次揍他的時候別讓我知道。”

不然會心疼。

裝死的宋堯:“？”

蕭婳笙:“？”

蕭婳笙點了點頭:“看來你也知道他的況，這想法倒還算是有點覺悟。”

一道溫潤嗓音傳來:“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各自的立場不同。”

抬頭看去，白禹緩步走來，滿臉歉意:“抱歉我就坐在隔壁打坐冥想，不是故意聽到你們之間的談話的。”

宋堯揮了揮手:“沒事兒，雖然沒多人知道，但這里都是自己人，大哥信任的人就是我信任的人。”

蕭婳笙看著白禹:“師兄，假如是你在宋堯的立場呢？”

白禹想了想，溫實誠道:“我覺得以我的本事，自己親自去上戰場殺得邪魔，會比我以飼魔多出無數倍的邪魔傷亡。”

“所以我不會有宋師弟這種煩惱。”

宋堯:……謝謝，有被辱到。

白禹落座在宋堯邊，拿出自己的媳婦兒緩緩，語聲溫。

“宋師弟。”

“你想死嗎？”

宋堯一個激靈坐起來，眸驚恐:“拜托不要著劍用這種詭異可怕的語氣問我要不要死。”

白禹茫然:“啊？”

蕭婳笙翻了個白眼:“宋堯，遵守本心，別被綁架，憑什麼讓別人來決定你的人生，懂嗎？”

此話一落，場面瞬間沉默了下來。

宋堯僵了片刻，再次癱在了地上，輕笑道:“不想死啊，誰他娘的想死啊。”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為那種自以為大義舍的假英雄。”

他用手背擋住了自己雙眼，嗓音有點沙啞:“我還沒活夠呢啊……”

蘭若鼻子一酸，轉過了頭去，閉上了發熱的眼眶。

有那麼瞬間，覺有淡淡的悲傷氣氛縈繞。

然后就被一道嗤笑給打破了。

談懨額前碎發輕過那滴朱砂，黑袍翻飛間，修長指尖撥弄著空氣中的塵埃:“為什麼這種腐爛的世界會有各種戰爭？”

“為什麼有舍己為人的存在？”

“為什麼會有不擇手段的臟東西存在？”

“左不過都是為了兩個字。”

“生存。”

“生存包羅萬象，螻蟻尚且生，有人只是好死不如賴活。”

“有人高高在上卻依舊不知足想往站在更高生存。”

“就連那惡心的無道，明明太上忘卻總以大義為由頭，加以掩蓋自的骯臟。”

“忘而至公，得忘，不為緒所，不為所擾。”

“既然都斷絕七六，做到無了，哪還有那種懸壺濟世的心去悲憫世人。”

“不過就是為了變得更強，站的更高，離天道最近，滿足自己的虛榮心和深的罷了。”

“這世界既然都爛這樣了。”

談懨忽然了指尖塵埃，低低笑道:“不如以本心而活，倒也瀟灑哉。”

白禹突然渾一震。

有那麼瞬間，他好像明白了為何問心劍和無道的覺很像。

卻偏偏名為‘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