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節夫和楊再興沉默不言，完昌所說是事實，宋軍在啜河的兵力主要還是以騎兵為主。

騎兵要攻城確實不可能。

即便是把城墻轟塌了，也絕不可能攻進去。

上馬能沖鋒，下馬能步戰的終究是一小部分。

看著張節夫和楊再興沉默，完昌知道自己說到他們的痛了。

他角揚起一個四十五度角的高深微笑，仿佛在說：我知道該怎麼辦，你們問我，你們快問我！問我啊！

張節夫說道：“閣下可有妙策？”

“啊！”完昌地了一聲，全都搐了一下，“妙策自然是有的。”

“有何妙策？”

完昌說道：“不需要步兵，更不需要破城，只需要以騎兵快速突擊，控制住上京城的糧食供給，將上京變一座孤城。”

張節夫放下手中的茶杯，瞥了完昌一眼，顯然他對完昌不是完全信任的。

或者說，他還在懷疑眼前這個人的份。

“你之前也說了，會寧府有三萬銳，沒錯吧？”

“沒錯。”

“既然如此，我軍去會寧府，切斷上京的糧道，那會寧府的三萬銳會眼睜睜看著我們切斷糧道麼？”張節夫神平靜地問道。

這不是一個簡單的切斷糧道的問題。

一旦一件事參與者數量多起來，地域變得更廣，也就變得更加復雜。

切斷糧道是最終的目的，如何達這個目的，方法和其中的患，才是需要考慮的。

“自然不會，而且我告訴你們，會寧府現在除了有三萬本駐扎的軍隊，還有完宗敏的一萬兵馬，實力都不容小覷。”

“你明知如此，還說有妙策？”張節夫臉上掛著冷笑，順手就從懷中拿出一把匕首，自己把玩著起來。

威脅的意思，已經毫不掩飾了。

完昌心頭一，立刻說道：“如果我們知道金軍的糧草囤積點在何，能否做到出其不意呢？”

張節夫和楊再興對視了一眼，不聲地問道：“你知道？”

“我當然知道！”

“我們如何相信你說的是真是假？”

“一、你們可以派人去上京打探我剛才說的；二、若是完亶真的已經死了，你們可以立刻發兵到上京，以為完亶報仇為理由，給上京施，上京并非鐵板一塊，許多人是被迫臣服于完宗干父子，只要你們能在上京取得軍事上的勝利，立刻就能引發上京的政治危機；三、如何取得軍事勝利，我剛才也說了，突襲糧倉，圍而不攻，完兀在燕京，他不可能調兵回訪會寧府，冬天快到了，若是沒有了糧食，會寧府很快就崩潰，我軍……宋軍則不戰而勝！”

完昌娓娓道來，似乎為了讓張節夫和楊再興安心，他繼續說道：“若是你們擔心我說的是假的，故意引你們分兵突襲糧倉，然后被金軍擊敗，卻是多慮了，因為突襲糧倉并不需要多兵馬，你們有重砲，可以快速擊垮糧倉的城墻，在援軍到來之前，就能燒掉糧倉！”大風小說

張節夫站起來說道：“你趕路也累了，先下去好好歇息，我會讓人給你安排好酒，這件事容我們商議一番。”

完昌做了個叉手禮，便退下。

楊再興說道：“張兄可看出什麼端倪來？”

“沒法篤定他就是完昌，有可能是上京派來故意引我們的，但也有可能他說的都是真的。”

“若都是真的，確實是一次機會。”楊再興說道，“我軍如果能快速燒掉會寧府的糧倉，敵人不攻自破了！”

如此說來，完昌現在最大的一個優勢是知曉金人的糧倉據點。

糧倉是古代王朝的標配。

金國自從立國以后，尚未開始往帝國制度轉型，就已經開始在會寧府大興糧倉。

原因無他，因為金國的冬天又冷又漫長，金人比中原的宋人更需要糧倉。

且不說金國，當年的遼國，僅僅在燕京附近，就設了三座糧倉，在遼、大定都設置了諸多糧倉。

這些糧倉是有城墻的，是有守衛的，確切的位置也不是隨便一個人就知道的。

當然，如果宋軍派人去偵察，也是能偵察到的，但偵察也有被發現的風險，從而打草驚蛇，讓敵人提前準備。

現在完昌直接把地址標出來，無疑讓宋軍占盡了先機。

“先派人去上京打探一番報，確認上京是否真的已經政變。”

十月底，河北的形勢越發張起來。

金人的各路斥候都約查探到宋軍出的兵馬可能在不斷的增加，各地的沖突也在快速加劇。

不過戰爭依然還在可控范圍，除了張憲攻打易州，出了數千兵馬以外，其余各路連一千人都沒有超過。

而且統一是騎兵。

眾所周知，騎兵無法單獨打大規模的陣地戰，除非是在草原。

十月二十六日這一天，所有軍報都放在兀的桌案上，他看完后說道：“既然只出了零零散散的騎兵，說明宋軍還在不斷試探，趙家想要通過軍事給我大金施，讓上京與燕京徹底決裂，一旦這個時機到了，宋軍便立刻提兵北上，他卻不知道，大金部的問題，已經被本王輕松化解。”

“殿下，還是要堤防完亮，此人在上京頗為賢名。”

“那不過是他的偽裝，你看他登基之后都干了什麼！”兀不以為然，“完亮的事先放在一邊，現在要整頓大軍，宋人認為本王現在腹背敵不敢輕舉妄，本王這就給他們來個主出擊，殺宋人一個措手不及！出兵就定在下個月初五！”

十月二十七日，一份從燕京十萬火急傳來的報送到了文德殿。

文德殿的趙寧，穿著一絳紗袍，正與宰執們聚集在一起。

“完亶居然死了！”趙寧頗有幾分意外，“看來朕還是小瞧了金兀，他的手段足夠狠辣！”

張浚出列說道：“既然完亶死了，那我們就以為完亶報仇為理由，提兵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