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寧是一個不愿意廢話,不愿意做廢事的人。
他去現場巡視,一定要有目的。
例如這一次去現場巡視,并不是對張叔夜的布防擔憂,而是去發俸祿的。
沒錯,他是去發俸祿的。
因為朝廷財政張,守城的軍已經有好幾個月沒有發俸祿了。
人都只是人,你作為老板,長時間不給員工發薪水,再忠誠的員工也扛不住。
畢竟每一個員工背后都有家庭,都要養家。
養家糊口,才是年人的真實生活啊!
一隊人馬押送著剛從國庫里搬出來的錢,分頭行。
趙寧則往南城門去,他要現場發錢,以鼓勵人心。
路邊隨可見一些老百姓,他們有的拿著木,有的拿著菜刀,還有一些人推著板車,板車上有一些石頭,還有人手里拿著長刀。
前面的秩序有些。
在另一邊一家酒鋪里,能聽到有人在哭嚎:“我們完了!打不贏了!都快逃命吧!”
那人顯然是喝多了酒。
周圍一些人臉上也出了迷茫,憂心忡忡。
“現在還往哪里逃啊,金賊把城都堵死了!”
“朝廷不是已經下令主戰了嗎,還殺了一個想要主和的高,好像就是同知開封府尹!”
“殺了又能如何,難道能把金人殺了嗎?”
絕的語氣,絕的氣氛。
人們懷念著過去的東京城,那是和平的年代,沒有戰事,哪怕是冬天,也會有很多人出來賞雪、品茶。
但現在沒有人有心思賞雪了。
連往日繁華的東華門外,那些熱鬧非凡的青樓也門可羅雀。
外面的一些人安靜地朝城樓走著,他們當中一部分人是臨時調集起來,準備去支援的。
這些人相信,一定能擊退金軍,一定可以保住自己的家園。
可你不得不承認,大敵當前,整的氣氛是沉重的。
再加上這幾年,宋軍節節敗退,大家對失敗已經麻木。
金人不可戰勝的概念深人心,談金人而變。
能保住家園,就已經是他們最大的心愿,沒有人再奢能回到從前的生活。
趙寧看在眼里,記在心中。
他也聽到酒館里那些絕的聲音。
他不怪他們。
他們只是普通老百姓,普通人,在面對困難的時候,尚且容易氣餒,更別說面對災難。
趙寧又走了一段路,往日繁華的東京城,似乎已經完全不在了,剩下的是沉重、抑和痛苦。
天空還在飄著小雪,云層得低低的。
前面傳來犬吠聲,以及一些嘈雜的喧囂聲。
突然,有人在大聲喊著:“我們一定能戰勝金賊!我們要保衛我們的家園!我們要保衛我們的家園!為了我們的孩子,我們也要決戰到底!”
“保衛家園!”
突然,一個稚的聲音傳來,趙寧尋聲去,卻見路邊的房子,一個孩探出腦袋,大聲喊起來。
約莫只有八九歲的樣子,模樣可,但卻漲紅著臉喊著:“保衛家園!”
趙寧心中一陣慨和欣,老百姓可用啊!人心可用啊!
只是現在大家還沒有達統一戰線罷了。
等秦檜把日報辦完,朕就開始寫大白話的文章!
朕要告訴所有人,我們是可以打敗金軍的,只是需要花多一點時間,大家要沉得住氣,要有耐心。
民心可用,則無敵!
這多多打消了趙寧心中的焦慮。
又走了一段距離,離南城門已經不遠。
前方突然傳來一陣陣慘聲,幾個士兵模樣的人,從一間屋子里跑出來,后面一個男子沖出來,大罵道:“你們搶我的東西算什麼本事,有本事你們去打金賊啊!你們這幫畜生!”
一個大約十二歲左右的男孩飛快沖出來,一把抱住一個士兵,大聲吼道:“這是我們家全部的口糧,你們要干什麼!你們都拿走了我們吃什麼!”
“去你的!”一個士兵一拳砸在那個男孩上,那男孩吃疼,但沒有放手,而是一口咬在那個士兵手臂上。ωWW.166xs.cc
那士兵立刻慘起來,其他幾個連忙圍上來野蠻地拉開了那個男孩。
然后對男孩一頓拳打腳踢。
后面的父親見狀快速撲過來,護住了自己家的孩子。
其中一個士兵一邊打,一邊怒罵道:“現在是在打仗,我們是奉了朝廷的命令來征調糧食,連朝廷的命令也敢違抗,你們不想活啦!”
趙寧尋聲去,一看前面那場景,再一看那些士兵穿的服,那不是軍麼?
那還真是軍!
北宋末年的軍,還真就是這個德行。
或者說,相當一部分軍是如此。
經歷了宋徽宗一朝,軍基本上廢掉了。
當然,有真正的好苗子,例如荊超這種人,但相對整來說,不多了。
史書上就有明確記載,金軍第二次圍東京城的時候,軍中有人不守城,專門趁搶劫民眾,和土匪沒有什麼區別。
趙寧見到這樣的場景,頓時怒道:“豈有此理!荊超,你帶著人去將那幾個人給朕抓過來!”
“是!”
現在有荊超這種人,真是方便太多。
高俅就讓他去搞報、抄家一類的輕松活,畢竟年齡大了。
荊超帶著十來個衛軍,沖過去,便將那些軍士給擒住。
其中一人還有說有笑:“誒,自己人!自己人!咱們也是軍!咱是侍衛親軍步軍司的!”
侍衛親軍步軍司,三衙之一,也屬于軍。
荊超狠狠說道:“都閉吧!”
這時,趙寧已經帶著人走了過來。
周圍圍觀的人慢慢變多起來。
趙寧翻下馬,走到那被打傷的男孩面前,準備去將他攙扶起來,那男孩顯然有些害怕,往自己爹爹懷抱里了。
那男子見趙寧的穿著,再見跟著他一起來的這些人,就知道趙寧是個大人,連忙抱起自己的兒子,后退了兩步。
這種被畏懼的覺,對于21世紀的人來說,其實是陌生的,并不太好。
但是他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他現在是皇帝,別人畏懼自己,也是合理的。
“沒事吧?”
男孩很懂事地搖了搖頭:“沒事。”
他也不過才十二歲,在21世紀,差不多讀初一?
正是被父母和老師呵護的年齡。
他又想起剛才在窗戶那里看到的那個。
當戰爭一來,最終苦難的還是黎民百姓啊!
趙寧了他的頭,笑道:“你很勇敢。”
說完,轉過看著那幾個軍士兵,臉上的笑容消失了,沉得像結了冰一樣。
“這是陛下!”
那幾個衛軍士兵一聽,連忙跪在了地上,全都發抖起來,明顯到了驚嚇。
(宋朝員以外的人見到皇帝,自己愿意跪就跪,不愿意跪可以不跪,自由度很高)
他們巍巍道:“參見陛下!”
“是誰讓你們在這里搶老百姓的東西的?”趙寧低語氣,怒道。
一共八個人,八個人搶一家人的東西。
他們支支吾吾,額頭冒冷汗。
“說!是誰讓你們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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