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

蘇家小院戶門閉，連堂屋門都關得的，擔心門，蘇家人還用布簾子把隙遮得嚴嚴實實。

屋里燃了個小火堆，用作照明。

幾個娃子都已經睡下了。

蘇家大人圍坐一圈，對著面前的東西發呆。

白天因為太過激張，急著先把東西藏起來，所以當時本來不及細看。

這會子四周靜悄悄的，避開耳目再把東西擺出來，一家子又重溫了次白天沸騰的覺。

先說那株人參，有年人小臂長，須須眾多，須上布珠粒，尚沾著泥，新鮮得像是剛從地里拔出來的。

還有那朵拳頭大的蓮花，玉白花瓣薄得幾近明，攏著紫花蕊，呈綻放姿態，冰清玉潔，漂亮得讓人不敢手。

還有那朵赤紅的靈芝，澤鮮亮，雖然看著不大，重量卻不輕。

饒是白天已經看過一次，蘇老漢幾人此刻依舊難抑氣息發急，更別說劉月蘭等婦人了。

“我這輩子，第一次親眼見到人參靈芝……原來長這樣……”蘇秀兒暈乎乎的，低聲喃喃。

何大香，“這些東西要是賣了換錢，夠咱家一輩子吃喝不愁了吧？”

劉月蘭沒那麼樂觀，“咱能賣給誰？邊城咱進不去，風云城更不敢去，而且這些東西拿出來，就等于把銀子給土匪看，到時候咱一家子都危險。”

蘇老婦點頭認同，沉道，“賣肯定要賣，不然這些東西擱手里咱不懂保存，壞了就真是浪費了。但是得想辦法賣，不能莽撞。”

他們家現在太需要一筆銀子度過難關了。

不說其他，就說吃的。

這段時間家里人雖然沒著，但是每頓大魚大的吃也不是辦法，他們已經近兩個月沒吃過米面了，并非好事。

大人們在堂屋里又喜又愁，渾然不知睡房里的小包把他們的話全聽去了。

甜寶坐在空間田地旁，兩只小手捧腮，著眼前一大片花花草草。

這些被當菜的東西，原來可以換好多銀子。

但是能換好多銀子也沒用，看看阿爺阿跟爹娘他們，愁得都不睡覺了。

什麼人參靈芝白蓮花，還比不上幾個大蘿卜有用。

甜寶噘，小眉皺起，怎麼才能給阿爺阿幫忙？

夜漸深。

堂屋里的人苦思無法，只能將事暫時擱一擱，各自回房睡覺。

甜寶也出了空間，嘬了一頓口糧后，聞著娘親的氣息安心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間耳邊聽到靜。

“老大，拉我到這兒干啥？鬼鬼祟祟做賊呢？”是蘇二的聲音。

甜寶眼皮子了，分辨出方向大概在灶房角落。

很快爹的聲音飄來，“老二，我打算親自去走一趟風云城，看看城里究竟是什麼形——”

他話沒說完就被蘇二急聲打斷，“你瘋了？！你知不知道風云城是什麼地方？那是咱能去得的嗎！”

“我們總不能一直待在家里等死！再說我只是去轉一圈就回來。風云城再危險，里面的人也不可能見人就打就殺，要不還有人敢在里面做買賣？”

“……行，你要去，我陪你一塊去，龍潭虎咱兄弟一塊闖！哎喲！你打我干啥！”

“閉，你擱家待著！甜寶拿出來的除了那些藥材，還有不樹苗，我認得有好幾株是果苗來著，你跟爹娘在家琢磨琢磨，咱不是要種地麼？沒有莊稼種子，種果樹也能行！就這麼定了！”

外面還說著什麼甜寶沒再聽，緩緩睜開眼睛，看向窗外。

荊棘條扎的窗簾子隙有進來，灰蒙蒙的，天將亮未亮。

又扭頭，看向邊還在睡的年輕婦人，朦朧線下那張年輕的臉線條和，五清秀嫻雅，只是婦人眉輕蹙，睡夢中也在發愁。

甜寶手探向婦人眉間，想將眉心褶皺平。

婦人了打擾，準就小手捉住放進小被子里，全程眼睛沒張開，“甜寶乖，睡吧，娘在呢……”

一聲溫囈語后，婦人繼續沉睡。

甜寶這才發現娘親眼底下方有疲累的青。

房門細微響，男人高大影走進，擔心打擾了房里正睡著的人，腳步放得極輕。

到了床邊，蘇大視線落在妻子臉上，憐惜、不舍、愧疚織。

待想要轉離開時，視線一錯，跟他不知道哪路神仙的兒眼睛對個正著。

娃兒眼睛圓溜溜清凌凌的，定定瞧著他。

蘇大，“……”莫名心虛，像做賊被抓包一樣。

這種心虛只是一瞬，蘇大又安心下來。

兒四個月大，剛剛萌出兩顆小牙包，還不會說話哩，他虛啥？

死幾次，蘇大眼神變，越過妻子俯，在睡里側的兒小臉蛋輕輕親了口，用氣音道，“甜寶乖，睡吧，等爹忙完了晚上回來陪你玩。”

說完他輕手輕腳起。

沒。

兒小爪子抓住了他襟。

他嘗試用手掰，竟然沒掰，又不敢太用力，擔心弄傷兒小手指。

“寶兒乖，快放手，爹得去忙活了！”

甜寶不放。

忙活？

騙寶寶呢？

小一張，作出口型。

“我。”

“去。”

蘇大，“……啥？”

“帶我去。”甜寶黑眸亮起，哎呀，還不會說話沒關系，會作口型！

甜寶可真聰明！

“……”

蘇大懷疑自己眼花時，發現兒另一只閑著的小手，手心突然冒出一朵紫小花。

他眨眼，小花在兒手上消失了。

再一眨眼，小花又出現在兒手里了。

“……”要不是知道面前這個是他親親的兒，蘇大簡直要懷疑自己見鬼了。

能憑空拿出東西也就算了。

咋個還收放自如呢？

寶，你得虧得你爹膽子夠大！

甜寶小了，無聲的三個字，“帶我去。”

同時小手還往自己小口拍了下。

蘇大懂，這作兒是跟家里三個小崽子學來的，意思是“我很行”。

“……”

蒙蒙亮的天，蘇家小院院門悄悄打開。

男人高大影從里走出，上纏著背帶，懷里背著他家小崽子，在蘇二凄涼眼神目送下，離開小院。

父首次鋒，當爹的完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