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在馬路上平穩行駛。

車的氛圍并不怎麼好。

江瑾打開車載音響，放了一首歌。

是一首沒聽過的歌。

“孩子，你長得像我嗎？”

“像與不像，我都會你呀。”

“你注定了我一輩子的牽掛……”

歌曲唱到了副歌，江瑾才反應過來，這竟然是一首關于母親的歌。

驀的抬頭看向后視鏡。

坐在后座位的兩個孩子，都低垂著頭，臉上神莫名。

但氣很低。

郁氣蔓延。

歌里的媽媽，是那樣的的孩子。

可是，卻不停地將孩子們往外推……

不能再放這首歌了。

江瑾猛地將音響關掉了。

車安靜下來。

仄的環境里，聽到了啜泣聲。

一聲一聲的哭，刻意抑著，卻又忍不住，聲音在車漫開。

“吱——”

江瑾一個急剎車，將車子停下來。

車子停在路邊。

行道樹邊上正好是路燈，樹影斑駁的落在地上，線忽明忽暗。

夏夜的風吹過來，卻還是吹不走燥熱。

江瑾回過頭，看向坐在后面的厲北霄：“小北，別哭了。”

他一哭，就心里難。

厲北霄抬起霧蒙蒙的眸子，昏暗的線中，他的眼睛很亮，是淚映著路燈，才顯得亮。

但他的瞳仁又很黑，像今晚的夜空，漆黑又深沉。

“媽媽，你是不是不想要我們了？”

厲北霄哽咽著問道。

他的聲音，像針一樣刺進江瑾的心窩，那種難的覺更強了。

與此同時，厲西諶也看過來。

他們漆黑的眸子盯著，也在等一個答案。

江瑾推開車門下去。

兩個孩子也跟著下來了。

江瑾不去看他們。

看向車水馬龍的街道，靜靜地道：“孫醫生說，你們爸爸這個月就會醒，應該會醒來吧？”

厲西諶扯了扯：“他醒不醒跟我們有什麼關系！”

江瑾哂笑。

應該說是跟沒什麼關系吧。

所以厲家上下這麼多人，全都知道了這件事，唯獨蒙在鼓里。

就連慕映萱，也知道厲云霆醒了。

這個厲家夫人，比外人還不如。

而竟然還逞厲夫人的威風，竟然還將慕映萱從厲家趕出去！

在厲家人的心目中，遠不如慕映萱重要。

“我已經知道了。”江瑾緩聲道，“你們不用再合起伙來騙我了，多辛苦。”

兩雙烏溜溜的眸子，猛然瞠大。

厲北霄的眼淚懸掛在睫上，眸子里滿是不可置信：“媽媽，你、你知道什麼了？”

“你們爸爸早就醒了吧，他就是云城人人聞之變的李先生，對嗎？”

江瑾輕聲說道，角勾著一抹笑。

的笑，看在兩個孩子眼里，比憤怒還令人恐懼。

厲西諶在口袋里的手指不由了：“是、是早就醒了，我們不是故意不告訴你的，是因為……”

“我都知道。”江瑾溫的道，“因為你們的爸爸要忙著對付茍家，因為這個計劃不容有一一毫的閃失，因為……我沒那麼值得信任，所以你們共同選擇暫時瞞著我，對嗎？”

厲西諶啞然。

他向來沉默一些。

以前是他不想說話。

現在是他不知道要說什麼。

厲北霄的眼淚再次漫出來。

他終于明白了。

終于知道這幾天媽媽為什麼如此反常了。

原來是因為這件事。

確實是他做錯了。

他不該跟幾個哥哥還有老爸同流合污。

不該騙媽媽。

可是現在后悔好像已經來不及了。

江瑾角含著溫的笑：“小北，別哭了，這事兒跟你又有什麼關系呢，你只是聽從吩咐罷了。”

越是這樣，厲北霄越是難。

無論他有多理由，都改變不了他騙過的事實。

他抬起胳膊眼淚，眼淚卻越越多。

江瑾將他抱進懷中，輕輕拍著他的后背。

看向厲西諶，淡聲道：“你們爸爸醒來的事，是厲家最大的，既然你們爺爺和爸爸有心瞞著我，你們就別告訴他們我已經知道了……當然——”

話鋒一轉，“如果你們擔心我會將這件事出去，那就回去告訴他們吧。”

“不，你不會！”厲西諶抿了，“媽媽，我相信你。”

他的聲音，鄭重而又認真。

江瑾了他的腦袋：“謝謝你相信我。”

厲西諶怔怔的。

明明的手著他的頭發。

明明的手從他臉上拂過。

可是為什麼，他卻覺到了一隔閡。

還是那麼溫。

的笑容還是那麼。

可是整個人，好像被什麼厚厚的東西裹住了。

他竟然看不懂在想什麼。

“你們父親在床上躺了十年，我繼續住在厲家，他就得繼續躺著，不方便康復，所以我搬走了。”江瑾聲道，“我離開厲家之后，他就不需要裝了，你們也不需要辛苦的幫著一起瞞著我了。”

厲北霄打起哭嗝。

都這種時候了，媽媽竟然還在為他們著想。

全天下最好的媽媽，他怎麼能騙媽媽這麼久……

厲北霄大哭起來：“媽媽，我錯了，我不該騙你的……”

“你們沒錯，是我錯了。”江瑾輕聲開口，“你們小時候，我一直打你們罵你們，對厲家也沒有歸屬，時常想著離婚，厲家瞞著我是對的。我就希你們父親能厲害一點，盡快讓厲氏集團重新站起來，我希能快點看到厲氏重新站在云城之巔。”

厲西諶咬了咬下：“你現在還想離婚嗎？”

江瑾沉默下來。

離婚協議書都準備好了，當然想離婚。

可孩子們還這麼小，真的接的了他們離婚這件事嗎？

的沉默，看在兩個孩子眼底，就是默認的意思。

厲北霄將哭聲生生的了回去：“不要離婚好不好，求求你了，別離婚。”

江瑾抿了抿：“這是大人的事，你們別心了。”

厲西諶死死咬著下。

的小瓣被咬出了一道白的痕跡。

“走吧，我送你們回家。”

江瑾將兩個孩子抱起來放在后座位上，然后坐在了駕駛位上，發引擎。

這里距離厲家別墅不遠，不到十分鐘，車子就停在了別墅門口。

別墅里亮著燈，一樓二樓燈火通明。

江瑾看到張媽在客廳里走來走去拖地桌子。

一切都是那麼悉。

一切又是那麼陌生。

解開安全帶，將兩個沉默的孩子抱下來。

“小西，小北，好好吃飯，早點睡覺，晚安啦。”

的語氣很輕松。

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厲北霄睜著赤紅的眸子，輕聲道：“媽媽晚安。”

厲西諶抬眸：“等你走了，我們再進去。”

江瑾了他們的腦袋，轉就坐進了車里。

不一會兒，車子就消失在了盤山公路上。

“真的走了……”厲北霄呆呆的道，“不會再回家了，再也不會進家門了……”

厲西諶聲音低沉：“因為厲家沒有一個人相信。”

連張都知道的事，卻不知道。

他們的媽媽，在自己的家里，連一個傭人都不如。

厲北霄聲音莫名：“我們本沒有資格去找媽媽，哪有資格再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