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者，永無愧，絕不是像你這般，懷著慚愧卻仍放下不屠刀的假悲憫。”

畫眉暢所言，已經放下了一切，來爭論自之道的正確。

張安平定定看著，似見到了當年那個不可一世的人。

“或許你真的是最接近仙的人，但你的言論卻無人能印證了，畢竟此方世間仙已經消失了。”

畫眉聞言冷嘲一笑：“張安平，你真的這麼認為嗎？”

“或者說，你愿相信仙已經不在了，從而繼續在錯誤的道上走下去。”

張安平沉默無言。

他資質平庸，目所及所見，不及畫眉那般廣闊，且多年來，他的道基本是由九霄上人空間所賦予的。

因而他對于自之道的理解，全然沒有畫眉那般深刻。

自然這也使得他即是魔尊，亦是人族的信念，產生了許多糾纏和難以化解的沖突。

不過他在嘗試走出一條新的路，也并不認為畫眉有錯。

于是他直言道：“每個人的道都不盡相同，我也無從評價你是對是錯，但奪生殺人，絕非走向大道的唯一途徑，國運之爭，最終害的是凡俗之人，損害了自然之道，在本座看來不可取。”

“你待如何？你難道要與九州為敵？”畫眉鄭重問道：“張安平，你想做什麼？難道隕心藤帶給你的教訓，還不夠深刻嗎？”

“你還想以一己之力，來阻攔世界的力量？”

畫眉不解的看著他，完全想不通，這九州之地有什麼值得對方付出的。

更不明白，對方的道，到底是怎樣的存在。

莫非最終損害自，化道還天為微塵而萬世不回，才是那條道的終點嗎？

此刻，畫眉無力再辯，心之糾結，讓想看到張安平走向末路。

但卻有一種理智的聲音在告訴，一旦張安平實現了這條路，那將是牽連所有修行者的災難。

一切都是含糊不清，縱使天資超凡，能目睹到未來的路，卻此刻依舊茫然了。

張安平擰起眉，畫眉沒能給他想要的答案。

本以為天命之，自然有超凡之，能看清許多模糊不清的盡頭。

但事實證明，人力有時窮。

他垂頭看向仙墓地圖，岔開了話題，冷漠的道：“本座打算覆滅神仙谷，而且便是在這仙墓附近設伏出手，你覺得如何？！”

“覆滅神仙谷？！”

畫眉大驚，再看桌上，目中閃過明悟之。

“張安平你瘋了！”

“你可知神仙谷真正的背景，你可知神仙谷為何能傳承萬代？”

“你這麼做，便是與九州為敵！與修士之道陌路相悖！”畫眉語氣沉重的斥責道。

“這麼說，你曾試探過這一切，你看到了許多常人不知的東西。”

張安平興趣盯著，問道：“告訴我，神仙谷……究竟是什麼？”

畫眉沉默了半晌，隨后一嘆道：“萬年前九霄上人飛升后，曾留下了一個道統，這便是神仙谷的原。”

張安平并不意外：“然后呢！”

畫眉直視著他，冷笑道：“難道你還不明白嗎？”

“神仙谷擊即是人間仙道正統，更是唯一能聯通上界的宗門，這既是真相。”

“所以，哪怕神仙谷想取代人皇，想滅九州生靈，也不會有大能阻止，它便是此界執法者，護道者，天道之力的化！你若手，必遭天譴！”

張安平久久無言，原來，他每次起念頭，想要覆滅神仙谷時，總會到冥冥中的威脅，居然來自上界與天道！

怪不得，古今大能如此之多，神仙谷卻能次次逃過一劫。

甚至南騰國妖帝古溪，也未曾選擇在九州設下道統，教導萬妖修行，竟是因為避諱天道之力。

“張安平，你的實力還遠遠未曾能到那種境界，只要你敢手，必將會是個最慘烈的結局。”

“你或許不在乎你自己的死活，但你想過文婷嗎？想過你邊之人嗎？他們可都是無辜的！”

畫眉仙子把已知的一切，全然講述了出來。

但張安平卻灑一笑，看著畫眉臉上的憂，他有些不明白，是這個人在擔憂神仙谷被覆滅，還是因他而牽連。

居然難得的推心置腹，把已知的一切都告訴了他。

“畫眉，我們曾是宿敵，但現在我愿給你一個機會，讓你能繼續活下去。”張安平指向了遠方：“你曾殺數萬人，以修煉你的功法，而現在，你需要償還這份因果！”

畫眉笑了：“你想讓我怎麼做？復活那數萬人嗎？真是笑話！”

張安平看著笑的很冷的畫眉，搖搖頭道：“無論你愿不愿意，但你現在，丹田已碎，若想重續超之路，唯有本座能幫你！”

超，長生！

畫眉笑容僵住，繼而變得驚恐起來。

明白了，張安平不殺，卻要讓經歷人間萬劫！

而長生與超何其之難，此生修為已廢，丹田碎裂，再無修真機會。

如今張安平卻對這個宿敵，給予了重修的機會。

這怎麼可能是善意，只有無限的惡意，想看著沉淪在紅塵萬丈苦海無涯中。

“不……我不需要你的憐憫！”畫眉驚恐喊道，無數破碎的黑暗記憶，從腦海深閃爍而過。

有年時，遭遇殺劫，旁人接連死去的絕。

亦有遭圍殺，渾浴，麻木至極的刺痛。

那些過往，宛如跗骨之蛆，癡纏著徘徊不散。

“此圖，名為造化觀想，畫眉……他日再見，你或許能找到自真正的路。”

張安平在識海，剝離出了當初在力界遭遇越時間之刺殺時，捕捉到的造化殘圖。

這黑白圖，乃是造化大道的觀想，能逆轉，重塑與毀滅在一念間。

可惜他終究不是有緣人，無法參悟其中真諦。

而今，他已是到大劫將至，到與神仙谷一戰，必定會是慘烈之局。

所以他打算利用畫眉，來重續當初的災劫，從而使得既定的命運，出現更多的變數。

也就是說，他培養了一個未來必定會等他一戰的強敵。

而這亦是既定的天命劫數，此戰之前，他無論遭何等威脅，最終仍有殘存活下來的機會，活到與天命決戰的那一刻。

故此，變數雖有萬千的不利，卻也會生出一條生路。

這便是宿命的力量，盡管他沒有掌握宿命，卻也能調大道來仿造。

造化圖輝閃爍，撞在畫眉軀上。

接著，虛空震，撕開裂隙。

畫眉目仇恨，絕而痛恨的尖利嘶吼，被虛空吞噬，不知去向了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