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醞釀片刻，屏退左右，輕嘆了口氣：“這里只有你我君臣二人，有些話朕就直說了。”

“朕聽說半山坊有不關于太子的傳言。”

“有人稱太子肆意干涉百姓生活，引起了許多不滿，你可知道此事？”

方正一老老實實道：“知道，但是只知道一點，殿下做什麼臣一般不愿意過多干涉。”

“無論是對是錯，總要殿下自己去做了才能有所。”

“如果只是跟在臣邊，聽臣講一些道理那就沒有任何意義。”

“所謂言傳教，陛下應該是看我手能力比較強才讓我教導太子”

“否則朝堂之上比臣聰明，比臣懂謀略的人比比皆是，又怎會到臣來教太子呢。”

景帝意外的掃了一眼方正一。

沒想到你這家伙還有自知之明！

“不錯，你說的很好，朕也是這樣想，太子缺乏歷練，讀書又非他擅長。”

“所以朕出此下策，只能選你。”

“........”

書房陷沉默。

方正一的臉拉了驢臉。

什麼出此下策？我就那麼次麼？

景帝也是異常尷尬，自覺失言，喝茶掩飾了一番后才開口道：“朕其實是很欣賞你的！”

“啊。”

“......”

“不要在朕的面前怪氣！”景帝猛的一拍桌，方正一神了。

隨后景帝從桌面抄起一封奏疏丟向方正一。

“瞧瞧吧！太子在半山坊干了什麼好事！”

方正一展開奏疏仔細掃了兩遍。

跟自己從張老六那邊得到的消息大差不差。

只不過程度上來看似乎愈演愈烈了。

合上奏疏，方正一淡定道：“臣看完了。”

景帝眉頭微蹙：“半山坊名義上是太子在管理，可朕知道你才是背后的功臣。”

“如今你放手單獨給他，他剛一接手就惹出了這麼大的簍子，將來怎麼收場？”

“這里面樁樁件件記載的東西簡直荒唐！”

“什麼把一間伙房分三間,每間功用不同，還有什麼要用不同的菜板切菜...荒唐至極！”

“宮里的膳房也沒這麼麻煩！難不用一個菜板做菜還能吃死人嗎！？”

“他到底想要干嘛？趁此事還沒鬧大，趕結束，若是讓人知道了朕只怕皇家面無存！”

生出了這麼一個倒霉玩意。

在京城胡搞搞，干一些匪夷所思的事。

景帝對此已經萬分頭痛，好在時間尚短，還有機會及時制止。

雖然景帝完全不能茍同李元照的做法，但是方正一對他還是十分看好的。

據他所知，半山坊里七八糟的做法不完全是李元照的主意。

更多是下面人搞得鬼，只不過都是順著李元照的意思來，所以也沒人過問。

這些做法方正一還覺得驚奇，有幾分現代管理那個意思。

但是顯然放在這個時代顯得很不合時宜。

百姓太脆弱..也毫無防備，本經不起這麼折騰。

怨聲載道也在理解之中。

但方正一完全不打算干涉，一是并不想打消他積極，二也是想讓他長個教訓。

沉思片刻后說道：“陛下，臣認為殿下此舉還是有很多可取之，不宜手，不如嘗試著讓他繼續做下去。”

“殿下年輕氣盛，憑上教育只怕他不會服氣，不釘子是不會長記的。”

景帝眉頭擰了個疙瘩：“照你這麼說，就任由他放手施為，禍百姓？！”

“陛下言重了！恕臣斗膽，殿下乃是儲君，現在犯錯誤總好過將來犯錯誤。”

“如果每次犯錯臣都要手制止，只怕將來的問題會更大！”

聞言，景帝頹然向后靠去：“你說的也對.....”

“朕只是擔心，元照他的表現時好時差...朕只有這一個兒子，大景也只有這一個太子。”

“要是朕有其他皇子，這個逆子也不會如此叛逆！”

方正一了。

好家伙！陛下是想開小號了？

閨生了一大堆，兒子就生了一個，這概率也是.....

景帝靠在椅背上，臉上浮現出回憶之，突然啞然失笑：“罷了，朕跟你說這個做什麼。”

“你有你的方法，不管如何，你一定要看好他！”

“讓他做一個好皇帝，朕才能安心。”

方正一忙道：“陛下還年輕呢！太子能這麼出都是陛下言傳教的結果啊！臣只是做了一點點工作而已！”

那個逆子哪里有一分像朕了！

景帝雙目一瞪：“要溜須拍馬！讓你好好教你就好好教。”

“朝中之前有多員在教導太子你知道麼！？讓你單獨教導太子，你知道朕頭上頂著多大的力麼？！”

“看看吧！那都是彈劾你的奏疏！”

景帝說罷朝墻角一指。

方正一連忙看去，地上還真堆著一小摞奏折。

見此，他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沒想到哇！大家平時都人模狗樣的，背地里竟然這麼多人參我！

不過陛下為啥專門把這一堆放書房里，不礙事麼？

思考間又看見另一頭還有一堆，指著奏疏好奇道：“陛下！那還有一堆，也是嗎？”

景帝老臉一紅：“那個你別管，跟你沒關系！”

“哦。”

景帝不說話，氣氛突然尷尬起來。

之所以把彈劾方正一的奏折留在墻角，是因為里面有大量關于李元照向的消息。

還有各種分析，批判。他會時常拿出來對比參閱。

另一堆兒，自然是方正一的馬屁奏章....雖然每天都有新的，但是累了就喜歡翻看兩眼，已經養了習慣...像他這麼能拍的實在見。

景帝時常想，那個逆子有方正一兩分會說話，自己死也值了！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景帝繼續說道：“朕這個年紀已經沒有什麼憾了。”

“唯一擔憂的就是太子。”

“這短短的一年發生了多事？建江水患,水神教作，糧災,北戎....”

“他的子若是一直這麼跳，朕如何能放心將江山給他？”

“方卿，你跟朕說實話，朕絕不怪罪。”

“你覺元照如何？他.....會是個好皇帝麼？”

水神教？方正一聽到這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

這個邪教影響力這麼大麼？自己縣里還有幾個教徒呢吧？

不行，一會兒得找郭天養問問，省的哪天自己邊埋個雷都不清楚！

想了一會兒，好整以暇道：“太子在臣眼中自然是極好的。”

“只不過久在宮，陛下將他看管的太好。雖然太子有仁之心，但此時所謂的仁善在臣眼里一錢不值！”

景帝面古怪的撇了他一眼。

你倒也不必這麼誠實.....

“殿下就是溫室..書房里的盆栽，未經風雨，雖有好心但是不能辦好事！說白了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