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記得抱秋什麼時候了王妃的丫頭了,姨母還沒有說話,王妃又算是唱的哪一齣呢?”齊紅鸞竟然把頭直指嚴真真。
“紅……”孟子惆皺眉,但只了一個字,便又噤口,反倒把臉轉向嚴真真,卻是要看他的王妃,怎麼理側妃的過火行爲。
嚴真真也把眼朝他看去,明明他剛剛想要出頭的,怎麼又突然噤口了?兩人的目,在空中匯,火花四濺。孟子惆的眼裡,褪去了惱意,反倒浮上了一層淺淺的笑意。這樣的表,功地挑起了嚴真真的怒氣。
好,你要看我的好戲嗎?我還就偏不如你的願了
“是啊,抱秋的太妃的丫頭,可首先是王府的吧?齊側妃若是不說,我倒是差點兒給忘了,當初原該趕出府去的,可不是當時的表小姐給求的麼?原來竟是個不知恩的人,看來齊側妃是白擡舉了。按理兒,太妃的丫頭,怎麼個理也得問過太妃的意思。不過,抱秋也不是第一回犯錯兒,還是打發了出去罷,免得惹了齊側妃不痛快,還惹太妃面上無。”
齊紅鸞一時語塞,惡狠狠地瞪向抱秋:“是太妃的丫頭,自該太妃置,哪裡是我們小輩兒可以說得上話的?”
嚴真真看向太妃:“要說這個,倒是我這個做媳婦的,得和太妃告個罪了。原以爲表小姐求了,抱秋總是知道些好歹,誰知道這會子又弄出這些事來,惹得闔家大小都不痛快了呢好在亡羊補牢,猶未晚矣,倒是明兒一早就人牙子來領了去。”
抱秋嚇得跪倒在地:“王妃饒了奴婢這一遭兒罷,真正是不小心才灑了一滴的。就是咱們王府的規矩,素來寬和,也沒有因爲這個把人打發出去的理兒。”
嚴真真笑道:“若真是那麼一件小事兒,怎麼惹得齊側妃發這麼大的火兒呢?齊側妃待你素來是不錯的,可見你犯的錯兒,絕不是一點兩點。”
抱秋知道了人牙了來,像這樣年紀的孩子,賣到別人府上做丫頭已經嫌大了些,多半是要賣了去煙花之地,過那一雙玉臂千人枕的日子,想著便不寒而慄。
“上一遭已經饒過了你,結果又鬧了這麼一出,就是太妃慈悲,今兒王爺和齊側妃也不能饒了你,是不是?”嚴真真笑地瞥了一眼太妃。
太妃心裡這個氣啊,明明是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事兒,卻因爲齊紅鸞借題發揮,而鬧得大了。明明一再代了要抓住孟子惆的心,哪怕在嚴真真面前示示弱也不妨。只要哄得住孟子惆,一個嚴真真又算得了什麼?
“罷了,打發出去罷。”沒好氣地閉上了眼,懶得看向齊紅鸞。雖然抱秋是自己的邊人,可鬧將出來的又偏是自己的外甥,又能如何?剛纔孟子惆的臉,齊紅鸞因在憤怒中,沒有注意孟子惆的臉,可太妃卻看得一清二楚。齊紅鸞今天的表現,有些過火了。抱秋雖然用得順手,可相比較而言,還是齊紅鸞更有用些。
抱秋臉如土,看了一眼齊紅鸞,再看了看太妃,最終,目凝在嚴真真的臉上,伏在地上痛苦流涕:“王妃,上次奴婢雖然錯了,但這次真不是故意的……王妃明鑑,奴婢再沒敢順手拿什麼的。”
嚴真真看神委頓,湯頭還沒有完全乾,偶爾會有一滴稠湯,從髮梢上滴下,看著還真是可憐可嘆。就連抱冬被陷害過,這時候也減了兩分恨意,出了同的神。
“留在府裡,又能做什麼呢?還是出去的好。”嚴真真嘆息一聲,“太妃這裡,你是不能呆著的了,難道你願意去服侍齊側妃麼?”
齊紅鸞怒道:“誰要服侍了?手腳不乾不淨,盛碗湯都能灑了我一。”
衆人默然,誰灑了誰一啊?
嚴真真臉不變,就知道現在的齊紅鸞像竹似的,一點就著。哪怕是替解圍,也會被認爲是留難。
太妃恨鐵不鋼地瞪了齊紅鸞一眼:“大過年的,你又發什麼瘋?王妃大量,不跟你計較,你倒還真撒起潑了。如今你的份,可不是齊家的小姐,而是王府的側妃”
“是啊,齊側妃。”嚴真真笑地看向齊紅鸞,特地把“側妃”兩個字,咬得重了些。
齊紅鸞果然炸了:“你不就是託生了嫡妻的肚子裡嗎?這會兒到這裡來神氣什麼,若不是王爺昏迷著,你還以爲能被擡進這個門”
孟子惆再次皺起了眉頭,卻仍是一聲不吭。
“不管是怎麼被擡進門的,畢竟走的是正門兒,穿的是大紅的正。”嚴真真並沒有生氣,仍然笑意。聲音也不算高,卻偏偏能讓齊紅鸞聽到。
“你……”齊紅鸞頓時站直了子,一隻手差點指到嚴真真的鼻尖上。
嚴真真坐得紋不,反倒是碧柳張地把子微微前傾。就連孟子稠,手部的,也繃了些,只是藏在袖下沒有人瞧見。
“齊側妃,一日我爲正你爲側,你就得給我見禮。今兒個是家宴,也是禮不可廢。”嚴真真收斂了笑容,換上了嚴肅的神。
“我跟你見禮?若不是表哥昏迷了,你以爲這個正妃的位子,還能得著你?”齊紅鸞氣得脯起起伏伏。
“就算不著我,也萬萬不著你罷?”嚴真真哼了一聲,“太妃和王爺都在場,倒是說一句主持公道的話,這個禮,齊側妃該不該給我這個正妃敬呢?”
太妃噤口,孟子惆卻毫不含糊:“是該收拾出一些規矩來了,免得外人瞧著笑話兒。嫡庶有別,正側不同,不獨咱們臨川王府就不講究。”
齊紅鸞傻了:“表哥,你怎麼也偏幫著?”
“本王是幫理不幫親,趕明兒要有人上府裡來,也不能就這麼看著不話。”孟子惆脧了一眼,彷彿含著深意。
“可本不該進府來的,當初若不是姨母不允,被擡進來沖喜的,可就是我了。”齊紅鸞委委屈屈的模樣,倒還真像是個被大婦欺負慣了的小媳婦。
嚴真真有些不耐煩:“不管中間有什麼,最終進來沖喜的,是我不是你。況且,誰讓你不爭氣,生在姨娘的肚子裡呢?就算是沖喜,你也只能從側門擡進來。”
絕不是喜歡揭人傷疤,都說打人不打臉,也想留些面。可是並非聖母,宮裡坊間聽來的那些流言,也足以使氣。難怪孟子惆這陣兒對不乍滴,可不是拜了齊紅鸞所賜麼?自然,這中間還有太妃的手筆。
齊紅鸞氣得臉紅脖子,正要說話,孟子惆卻站了起來:“本王的府裡,容不下妾大欺妻的人。”
太妃臉一凝,低聲喝道:“紅鸞,還不給王妃行禮賠罪多大一點事兒,就鬧得大夥兒心裡都不痛快”
“姨母,我……”齊紅鸞委屈地紅了眼圈,又看向孟子惆,哀哀求懇,“表哥,我打小兒就喜歡你的,沖喜是千萬願。只是……父母之命,妁之言……”
“本王知道。”孟子惆下了面,“只是規矩仍是規矩,可破壞不得。”
齊紅鸞拾回了理智,衡量了一下眼前的勢,覺得不能吃了眼前虧,只得草草地向嚴真真行了全禮。
“免禮。”嚴真真姿態很高,神態也很平靜,“齊側妃還需多抄兩部佛經,跟著太妃學著點兒。按理說,你們本是姨甥,平日又更親近些。”
齊紅鸞看了看孟子惆的臉,忍了忍氣:“是,妾明白。”
孟子惆這纔開口:“家和萬事興,府裡的事由王妃作主,齊側妃只管跟著太妃學學修養。”
“表哥”齊紅鸞低呼一聲。
“各自散了歇下罷,天也不早了。”孟子惆起,揮了揮手,表示事到此爲止。
嚴真真也跟著站起來,這場鬧劇也差不多該落幕了,懂得過猶不及的道理。不過,還是加了一句:“抱秋這丫頭年數雖然還差了些,打發出去也使得。就配個小廝罷,咱們積些德,不必人牙子。”
齊紅鸞惱了,自己已經放低了姿態,怎麼還要把抱秋給打發出去?雖說如今已經得償所願,太妃那裡也不必多探消息,可花在抱秋上的本錢也不,哪裡甘心這麼一顆棋子就這麼被棄了?
可是看太妃的意思,並沒有替抱秋說話的意思,只得忍耐地了一聲“王妃”。
“嗯?”嚴真真頭也不回,“莫非齊側妃仍有怨言,覺得我置得輕了?也罷,那明兒就讓人牙子過來領人。”
抱秋急忙再度跪下:“王妃請高擡貴手,就是配個小廝,奴婢也願意的。”
到了目前的形勢,就是配小廝,對於而言,已是最好的出路。心裡不由得暗自埋怨齊紅鸞,先拿了自己生事,這會兒還要落井下石。再看跟在嚴真真後的抱冬,從前看得並不怎麼好,如今的眉眼卻完全長得開了,皮也白了。往常也聽說聽風軒雖然冷清,但嚴真真待下人極好。如今看來,果然不錯,倒有些深悔從前收了齊紅鸞的銀子,把嚴真真得罪得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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