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奴吊在了茶山堡的一廣場上,手腳皆被鎖鏈拷住,雙腳離地三尺,呈現十字型吊鎖在兩鐵柱之間。
兩名壯漢面帶嘲笑,正在持鞭打著他,打得他皮開綻,臉上、手臂、前痕累累,疼得那一個死去活來。
不過炎奴極為能忍,哼哼幾聲,任由打罵。
裏還念叨著:「阿翁……阿翁……」
然而沒人理他,兩名壯漢只是力地著,一百鞭子打完,炎奴已經如一個人。
「嘁,骨頭夠啊。」壯漢咧一笑,手都酸了。
「這小子練過功,再打一百鞭!用上真氣!」廖管事冷聲道。
「好嘞!」
於是乎,又是噼里啪啦的鞭子下去,發出風雷般的聲響!
這麼狠辣的鞭子下,炎奴如同弾的蟲,扯得鐵鏈嘩啦啦地響。
廖管事默默地看著,神冷漠。
什麼引薦給教頭,為堡主效力,茶山堡差這點人?
一個賤民雜役,打死又如何?
本來打一百鞭子,再關上一夜也就罷了,這小子一夜能鍛出八十斤鋼,還算是個人才。
但既然練過武,又資質不錯,未免日後麻煩,乾脆整死算了。
「炎奴兒,還記得我嗎?」沈樂陵的聲音出現在炎奴腦海中。
炎奴低著頭,鮮黏糊著頭髮,虛弱呢喃:「你是昨天的妖怪姐姐……」
「你我……」沈樂陵先是一愣,隨後一笑:「咯咯咯……姐姐昨夜殺人,你為何沒有告訴別人?」
炎奴呢喃:「忙忘了。」
「……」沈樂陵語氣一沉:「哈,你倒是誠實!」
炎奴不說話,他的傷口被反覆打,疼痛急了。
但也不知為何,常人流了這麼多,早該死了,他卻還能憑藉量的,繼續活著,流幹了就有許新的滋生,五臟六腑都在正常運作,只是肢僵麻木而已。
沈樂陵看出他不妙,問道:「你還不運功護?」
「啥是……運功護?」
「……」沈樂陵有些無語,這是練過武的人?
「也是,一個匠人又能教你什麼?虧你能練出這一真氣!」
靈妙期修士,就能通靈徹視,有氣應之能,更別說神識期了!
沈樂陵早就看出來,炎奴有一三流的功力,只不過沒有進行過淬。
「來來來,姐姐教你,你聽好了,從丹田之中調你的真氣,運至……」
話未說完,炎奴蹦出一句:「啥是丹田?」
「啊?」沈樂陵語氣有點發懵:「連丹田都不知道?你練個鎚子的真氣啊!」
「是掄大鎚啊。」炎奴理所當然道。
「這……」沈樂陵極為震驚。
聽到洪叔說教了炎奴幾年陋功夫,還以為起碼也是個正經的心法,原來真就只是微不足道的掄錘運氣的功夫啊?
那洪叔年紀那麼大,也不知道打了多年的鐵,真氣還是微弱得很!
炎奴憑著這種微末之技,幾年下來竟練到如此地步,絕對算得上是資質驚人了!
「咯咯咯咯……沒想到你還是個練武奇才啊,炎奴兒……」
「你若是練了真正的絕學,假以時日或有為驚世武者,可斬修士。」
「嘻嘻嘻……」
沈樂陵說著,自己在那怪笑了起來,也不知道想些什麼。
等回過神來,發現炎奴一大口噴出,再一看,竟然已經被鞭子的勁道,斷了經脈。
當場就急了:「喂,你別死了啊!」
「可惡,他們打斷了你的經脈!不好,普通的真氣護已經沒用了……我傳你《泰皇白玉經》!」
沈樂陵連忙用神識在其遊走,只不過也沒學過神識牽引他人的能量,僅能將模擬的覺傳遞給炎奴……
「快快快!搬運真氣跟隨我傳你的線路,不走經絡,從之中分化於周竅!最終匯聚於璇璣、華蓋!」
「好吧……你聽不懂何為道……沒關係!你順著我的覺調即可!」
沈樂陵簡直是掰開碎了地傳授功法給炎奴。此刻炎奴能到一道道氣息在周各涌,分化為十六路線,同時以不同的節奏和路線流轉。
「學得會嗎?是不是太難了?」沈樂陵也覺得一個武學白癡,被打得瀕死,臨時運轉這麼高深的絕學,有點太難了。
要知道,這《泰皇白玉經》乃是昔日泰山仙宗的功法,是正兒八經的玄門正宗修仙典籍。
當年泰山仙宗覆滅,不典籍散落於各方勢力,繼而導致後來世俗與世外,皆陸陸續續冒出了一些新的門派。
可以說,都是從泰山仙宗衍生分支出來的。
其中平城高家,就得到了幾卷殘經,而沈樂陵吃掉高家小公子之前,曾稱兄道弟,助其淬,流了不功法,這《泰皇白玉經》就是其一。
當然,得到的僅僅是『通靈篇』里關於『淬』部分的小章,可放到世俗,絕對算得上是絕世神功。
「咦?」
「對對對!就這麼運轉!練功之時自帶護,還能讓真氣滋養你的臟腑,治癒你的筋骨,保護你的皮……」
沈樂陵能掃描到,炎奴氣海翻騰,涌於周竅、經絡乃至管,正按照傳遞的路線和次序運轉!
真氣流不息,如川之行,它們不走尋常路,竄在無數微弱管之中。
這使得真氣的運作更為立,而非平面!
最終在璇璣、華蓋二,凝聚一一兩氣旋,一個左旋,一個右旋,相互依存牽引。
如此反覆,周竅不停地有氣息滋生而出,在流進氣旋的路途中,孕養著炎奴的五臟六腑,護持他的四肢百骸。
至此息綿長,呼吸緩慢。
「你並不是笨蛋嘛!十六道息同時運作,你還真怕你做不來!」沈樂陵見他功,十分欣喜。
「啪啪啪!」一鞭鞭上去,炎奴已經不再添加痕。
但因為炎奴上的痕太多,以至於行刑者都看不出來區別。
「管事,打完了!」行刑者拱手道。
「嗯,咽氣了麼?」
行刑者仔細一看,發現炎奴好像有進的氣兒,沒出氣兒,便說:「他呼吸微不可察,縱然不死也快了。」
「嘁!」廖管事撇了撇,他沒有聽到哀嚎求饒,也沒勁兒的,便說:「算了,且在這吊著吧,示眾三日!」
說完就帶人離開,只留下炎奴在廣場上如死人一般吊著,遍鱗傷。
「總算走了……」沈樂陵咯咯笑著:「炎奴兒,你好好運轉我教你的法門,它自帶療傷的功效……唔,那茶山堡主有個室,姐姐去一趟,晚些回來給你帶靈藥。」
「謝謝……」炎奴虛弱道。
「咯咯咯,你可別死了!」
說著,炎奴兒覺一道神念從自己腦海中消失。
他現在疲力竭,彈不得,渾無數道口,臟腑與筋骨皆了重傷。
只能閉目養神,默默運轉妖怪教他的功法。
炎奴能覺到,自己全有數百泉眼般的氣,每個氣里都藏有他的真氣。
那是他這兩天打鐵所一直用的力量,每次用完了,吃飯就能補滿。
而現在,這些真氣,都在一步步地流走,併到兩團氣旋中,化為另兩種質的真氣。
每當一道舊真氣,轉化為新真氣,他就覺得渾舒暢!
以至於他沉迷其中,極度專註。
也不知過了多久,所有的舊真氣都沒了,眾多竅空空如也。
然後每一個竅,都在從他的中汲取力量,滋生出一條條新的息,匯氣旋。
「呃?」炎奴子一,覺這種取華的滋味,很不舒服!
不是痛苦,而是一種淡淡的空虛。
這和之前轉化真氣時的渾舒暢,氣沸騰之,大相徑庭……炎奴更喜歡那種沸騰的覺。
「不行不行,搞得我昏昏沉沉要睡著了,睡著了還怎麼練功?」
「對了,我得先吃草,補充鎚子真氣才行。」
他自顧自地想著,馬上就停止了練功。
炎奴完全不懂修行,不知道這種空虛,正有助於修行者『致虛極,守靜篤』,沉浸到定的狀態。
他以為真氣都是靠吃自己喜歡的東西補充,也以為這功法就非得轉化他原來的真氣。
此刻一停止練功,自然也停止療傷,上的疼痛又漸漸清晰。
「妖怪姐姐說讓我練功療傷,可我的鎚子真氣沒了,咋練啊?」
隨後又想到了那兩大氣旋:「不知道這兩新的真氣能不能用?」
炎奴嘗試著調它們,果然可以,於是它反從氣旋里拚命取,按照之前的路線流轉,滋潤周各。
果然,這也能療傷,疼痛立即消減,乾涸的管,又逐漸盈出新鮮的。
五臟六腑四肢百骸的傷勢,都在緩緩恢復。
他就這樣,一直消耗著氣旋,直到殆盡,傷勢已經好了一兩。
不僅如此,當那氣旋的最後兩純氣息消散后,他的還淬鍊得更加強健!
這比起之前緩緩滋潤之效果要提升的更為明顯。
「真氣都練沒了!太好了!」
炎奴正和他之前打鐵時一樣,搞得空,沒有一真氣。
他還十分滿意,覺得這算是練好了。
於是舒潤一笑,歪頭看著月亮,思念著阿翁,漸漸睡去。
到了深夜。
一個鬼鬼祟祟的影子,佝僂著子靠近刑場。
他左顧右盼,見遠巡邏的武者沒有看過來,便推了推炎奴,輕輕呼喚:「炎奴……炎奴!」
「洪叔……你怎麼來了?」炎奴悠悠轉醒。
「傻孩子,洪叔不來救你,你得死在這!快,先吃東西。」洪叔掏出幾塊蒸餅。
炎奴正著呢,呼嚕嚕全吃了,然後擔憂道:「洪叔,下次不要餅了,我可以吃草的。」
「瞎說,那是得不要命了,才能吃的。」洪叔哪信他真能吃草。
「真的,我從小到大吃的草,比吃的飯還多。」炎奴認真道。
「你這孩子,撒謊都不會撒!」洪叔嘆氣,只道炎奴是怕他餅被抓,繼而學會了撒謊。
他著炎奴的傷勢,看得目驚心。
「疼嗎?」
「之前疼,現在好多了。」
洪叔掏出鎚子和鑿子,想要把鎖鏈撬開。
然而剛剛用點力,就聽到叮的一聲,在這夜深人靜下,格外清晰。
嚇得洪叔連忙看向巡邏隊,好在沒發現。
不能撬了,武者耳清目明,再大點聲,他們一定聽得見。
這是鋼鎖鏈,看來救下炎奴,逃出茶山堡,是想都不要想。
「孩子,你服個,求管事饒命,他說不定放了你。」洪叔苦勸道。
炎奴沒有回答,只是反問:「洪叔你問到了阿翁的消息嗎?」
洪叔只得撒謊道:「問到了,問到了,你阿翁還在軍中,他年老衰,只在後方打雜,這一年下來,都沒上過戰場呢。等胡蠻被擊退,他就回來了。」
「太好了,我一定要等阿翁回來!」炎奴欣喜若狂。
「對,所以你可不能死了,明天我求管事過來,你也一定要向他乞饒,他讓你幹什麼就幹什麼,說些好聽的。」
「好!我記得了!」
洪叔這才放心離開,留下炎奴再熬一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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